第一百六十一章 药方(1 / 1)
沐老痛心疾首,捏着拳头连连锤打自己手心,声音都变了,尖锐刺耳:“钱呢?那可是你爹的棺材本!你是干嘛使了?”
沐冷尘也不再隐瞒,拉过沐老小声嘱咐道:“别让‘花’梓姑娘听到了,这钱,是替她还债了。”
片刻之后,‘花’梓就瞧见沐冷尘背着晕厥的沐老朝她这边匆匆跑来。
“‘花’梓,我爹中暑了。”
随即,沐冷尘将沐老送至医馆,问了诊。
大夫笑笑,言说无妨,只因天气燥热,又急火攻心,休息几日,抓几味‘药’材,服下便可。
沐冷尘这才安下心来,付了二两银子,携‘花’梓策马疾驰,逃之夭夭,直至夜幕四合,这才放缓了步子,放眼望去,却寻不到小镇,亦不见人家。
暑气尽散,草木葱荣,‘花’梓深深吸了口气。
夜风凉爽,她取出水壶喝了口水,又将水壶递给狼‘女’,继而遥遥指向远处:“前头有座破庙。”
沐冷尘点点头:“只好将就一晚了。”
三人快马加鞭,绝尘而去。不消片刻,已至庙前。
残垣败瓦,野草丛生,大约因着少有行人,庙前已看不出路的痕迹,一片凄凉。
仲夏夜晚风徐徐,撩起‘花’梓耳畔长发,霎时,从头到脚清清爽爽。
沐冷尘接过‘花’梓和狼‘女’手中缰绳,转身将三匹马栓到一棵树干上,又顺手扯了许多草叶放到树旁。这才笑了笑,转身朝庙里走去。
抬头可见层层叠叠的蛛网,被灰尘压得摇摇晃晃。狼‘女’觉着十分有趣,抬头盯着瞧了半晌,忽然一阵风拂过,落了狼‘女’满脸的灰土尘埃。
她忙闭上眼,垂了头,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扫了一通,又呸呸吐了两口。
‘花’梓一边整理旁边的草堆。一边咯咯笑道:“这会儿凉快,咱们早些睡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要是敏儿还是今儿这样热。不休息好了,怕是要中暑的。”
狼‘女’似懂非懂,只点点头,应了声:“嗯。”便朝‘花’梓走去……
“啪嚓”
‘花’梓一抬头,只见狼‘女’趴在眼前,摔了个狗吃屎,这会儿抬起头来,满脸灰,额头、鼻子、下巴、脸蛋,整个就一大‘花’脸。
‘花’梓忙上前一步将狼‘女’扶起:“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狼‘女’摇摇头。甩了‘花’梓一脸灰。
‘花’梓抬袖将她脸上灰土拭去,狼‘女’却低着头,抬起脚,扭着身子不知在干嘛,‘花’梓顺着望过去。却见狼‘女’脚上挂着个包裹,一只脚刚好‘插’进了包裹里,瞬间明白过来,敢情是被这么个玩意儿绊倒了。
看来,狼‘女’还是不太擅长直立行走。
沐冷尘这会儿已走进破庙,手上握着根木棍,正准备扫扫悬着的蛛网。这会儿瞧见狼‘女’摔了,过去瞧了两眼。
“这荒郊野外的破庙,哪来的包裹?”‘花’梓抬眼望向沐冷尘。
他摇摇头:“不知道,许是路人落下的……”他又摆摆手:“放那吧,或许明儿就有人来找了。”
言罢,他垂着袖子左右瞧瞧。寻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拾起些干草,简单铺了铺,便卧下了:“早些休息罢,明日还得赶路。”
‘花’梓想也未想。拉过狼‘女’便倒下了。
待沐冷尘呼吸渐渐平稳,她终于耐不住好奇,坐起身子,朝狼‘女’打个手势,示意她切莫出声。继而转身将包裹放到膝前,心中暗暗琢磨:“说书先生曾有言,行走江湖,总会经历些奇遇,不是意外偷取个神兵宝器,便是发现个密室习得一身绝学,要么得到真人相传,一夜之间内力大增,要么被个仙‘女’带回家去双/修成才,再不济也会随手捡本秘籍,稍加修炼,功力飞升。然遑论如何,最终都将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思及此,‘花’梓不禁心‘花’怒放,保不准这包裹里就藏了什么绝世秘籍。
真是天佑我也,天佑我也,明儿一早,什么樱桃小王子萧叶醉,什么雪域驸马沐冷尘,还有那个什么冷面少主白‘玉’曦,眨眼间,让他们灰飞烟灭。
不对,师父的话,应是香消‘玉’殒。
狼‘女’借着月光,瞧见‘花’梓表情变了几变,似要飞升成仙了似的,顿时一脸肃穆,心中仿佛默默呐喊:“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花’梓颇为神秘地瞧了眼狼‘女’,似乎在说:“瞧好吧,日后跟姐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她捏着手指,小心翼翼将包裹打开……
哎?除了几张大饼,三套布衫,就只一张‘药’方?
‘花’梓不可思议地瞧了眼狼‘女’,狼‘女’瞧了两眼大饼,颇为不屑地转过身去继续睡觉了。
‘花’梓呆呆愣了片刻,极其不甘地将那‘药’方捧在手中,连着絮叨十遍:“这一定是武功秘诀,这一定是武功秘诀……”
将‘药’方贴身放好,她便挨着狼‘女’睡下了,心中暗忖,总有一日,会参透其中奥妙,练就一身好武功。
翌日一早,凉风习习,‘花’梓抱着狼‘女’微微缩了缩身子,终于不敌清冷,慢慢睁开眼,。
天边乌云层层叠叠,将天空压得极低,似乎触手可及。
沐冷尘坐在干草上屏气凝神,似在打坐。
‘花’梓瞥了眼身边规规整整的包裹,又凑到沐冷尘身边瞧了瞧。
他忽然睁开眼,吓了她一跳。
“姑娘醒了?”沐冷尘起身从包裹里翻出水壶和饼饵递了过去,咧嘴一笑,驱散了不少压抑的‘阴’霾。
三人吃饱喝足,瞧了瞧天边乌云,想着要快些赶路,一是趁着天气凉爽,二是要赶在下雨前寻个落脚的地儿。
刚出破庙不过十步,鬼老太便迎面走来,匆匆而过,直奔破庙而去。
天不遂人愿,还未过晌午,硕大的雨点已急不可耐从天而降。
三人快马加鞭,好不容易瞧见一户人家,远远望去一片绿竹盎然,翠意横生,隐约可见一圈矮矮的栅栏,围着一处小竹楼,隐在茫茫雨布之中,不甚清楚。
三人站在竹楼檐下之时,身上湿了大半。
竹楼的‘门’敞开着,竹翁听到响动,从里屋跑了出来,瞧见三个陌生人先是一愣,继而瞧了瞧她们*的脑袋和衣裳,又笑眯眯问道:“三位是来避雨的吧?”
竹翁年过半百,鹤发须眉,一身竹绿长衫,同萧叶醉一样,腰间别着个‘玉’笛,这辈子爱竹如命,一世温文尔雅,风骨清流。
概括言之:脾气极好一雅人。
‘花’梓坐在桌旁捧着一杯热茶缩成一团。
这六月天就像娃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昨儿还烤的大地蒸笼似的热,今儿就大雨滂沱透着心儿的凉。
“老伯,您一个人住这吗?”‘花’梓喝了茶,身上渐渐暖了三分,坐在桌旁望着窗外大雨,闲的无聊,一边嗑着瓜子打牙祭一边和竹翁闲聊。
竹屋里飘着草‘药’香气,因着雨水,越加浓重。
屋里屋外,挂着许多草‘药’,地上也铺了许多,种类齐全,不输‘药’房。
后来‘花’梓才晓得,这些‘药’材,皆是难觅的东西,‘药’房之中,很少能看得到。
“还有个老婆子,这会儿出‘门’去了,也不知会不会淋着。天还没亮就嚷嚷着丢了东西,急匆匆出‘门’去找了。总是风风火火的,大半辈子也没改了这‘性’子!”竹翁一边拣选‘药’材,一边低声抱怨,然后话音未落,就漾起了微笑,那幸福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
‘花’梓立时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迈着小碎步,凑到竹翁面前,急急问道:“丢了什么东西,在哪里丢的?”
竹翁侧头想了想,喃喃道:“似乎丢了个包裹,那倒不打紧,只是里头有张‘药’方,老婆子把那‘药’方看的比命都重。”
‘花’梓想也未想就从怀里掏出那张‘药’方:“可是这张?我在破庙里捡到的。”
既真是‘药’方,定关乎人命,不可忽视了。即便被冠上偷窃的罪名,也不能藏着‘药’方害人丢了‘性’命。
更何况,自己一口咬定是捡的,捡的,捡的……谁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偷的?
狼‘女’和沐冷尘也凑了过来。
“什么时候捡的?”沐冷尘挠挠头:“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花’梓瞪了他一眼:“为什么非得让你瞧见?你都不知道,你昨儿晚上那呼噜打的,震天响啊!”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发虚,切不要让他知道,是从那破庙中的包裹里翻出的,否则脸上如何挂的住?正人‘女’子的形象,不能如此就毁于一旦。
沐冷尘羞赧地笑了笑:“有吗?真那么大声儿吗?”
“不是捡的,昨天,你睡了,‘花’梓,从包裹里……”狼‘女’还未说完,‘花’梓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角落里,正好倚着窗,雨水打在‘花’梓的肩上手上,她也浑然不觉。
“不能说!”‘花’梓摇了摇手,狼‘女’虽是大‘惑’不解,却也只是顺从地点点头。
沐冷尘挠挠头,也没再追问。
‘花’梓凑到竹翁面前,笑容可掬:“老伯,您看看,是您家婆婆丢的方子吗?”言罢,又瞧了眼狼‘女’,狼‘女’闭紧了嘴巴摇摇头,‘花’梓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望着竹翁。
“是了,白狐……”竹翁欣喜之余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老太太也不知在哪儿干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