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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美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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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哥哥!”

一声轻唤传来,白‘玉’曦在雨中驻足。

这称呼,这声音,久违了。

仿佛让他朦胧中又瞧见当初那个偷包子的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破烂的衣服,满脸的惊恐,还有不谙世事的懵懂。

“你怎么在这里?”白‘玉’曦侧身,见思茗立于一棵树下,一袭黑衣大半淋了雨水,浸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楚。

“这有什么奇怪的?从小到大,我不一直跟着你吗?”思茗的笑有些冷。

白‘玉’曦褪去斗笠,递到思茗手中,只看了她一眼,便要离去。

斗笠落入水洼,‘激’起大片水‘花’,思茗嘶声力竭喊道:“为什么?”

雨夜静诡,豁然一声嘶吼,显得格外凄厉绝然。

她踏着一路泥‘花’,深一脚浅一脚追上白‘玉’曦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喃喃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妹妹。”这回答不假思索,且不含情绪。

“那‘玉’‘花’梓呢?”思茗的声音有些颤抖,依然带着丝丝仇恨,透着冰冷,在雨水中蔓延,盘旋,遮住了眼前的路。

“未过‘门’的妻子。”依然是冰冷冷的,却毫不犹豫。

思茗终于松开手来,踉跄着退了一步,祈求似的问道:“若没有她,我会是你的什么人?”

白‘玉’曦坚‘挺’的脊背就在眼前,而思茗却再也不敢靠上去。

她知道,若她想,白‘玉’曦的脊背永远可以为妹妹留下一个温暖的倚靠。

然而,她不要,这倚靠不是她所期盼的幸福。

“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妹妹,即便你做错了事,依然是我妹妹,”白‘玉’曦行了几步又停下来。难得放柔了声音:“若哪日你放下了,就回来罢。”

思茗忽而笑起来,声音愈加尖锐凄厉。

一道闪电撕裂远处的黑暗,仿佛要将大地生生扯成两半。

待她止了笑声。白‘玉’曦走了两步,却听到她‘阴’阳怪气自言自语:“是否要告诉她,义父是怎么死的。是否要让她想起来呢?”

白‘玉’曦顿了顿,忽而转身,仰首睥睨着思茗扭曲的容颜,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可以试试,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次,他转身离去,再没有半点儿迟疑。思茗高声喊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声音淹没在浓稠的夜‘色’里,稀释在漫天细雨里。

只余硕大的斗笠。斜斜躺在水洼里,早已满是泥浆。

思茗奋力踩到斗笠上,任由竹篾刺伤脚踝,泥浆又溅到伤口上,直到斗笠破烂不堪。她方跪在地上失声恸哭!

一路披星戴月,白‘玉’曦快马加鞭,一刻也未停歇。

他必须赶在思茗前头站在‘花’梓面前,守着摄灵殿,守着‘玉’‘花’梓。

当百晓生告诉他‘花’梓为悦灵陷害,被赵老三污了身子,所有所有的不解顿时明了。

她的胆怯。自卑,恐惧,不舍,还有执着地不离开。

白‘玉’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细雨撒上眉梢鬓角,勾起的嘴角是幸福的泉水融了微微苦涩。他想,‘玉’‘花’梓的苦难应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这一切都该由自己亲手结束,因为自己是她未来的丈夫。

雨势渐大,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身上。浸透衣衫。

忽然,如黑云压顶而流星似雨,四周皆是暗器锋芒。

白‘玉’曦拔剑勒马,将密密麻麻的飞镖一一击落。

而此时,黑压压十几个黑衣人已‘逼’近眼前,空气中游‘荡’着怪异的味道。

他坐下高头大马似也察觉异样,扬蹄嘶鸣,后‘腿’却被突袭黑衣人生生斩断。

白‘玉’曦飞身向前,只觉的意识有些模糊,疲乏无力,隐约听到尖锐的笑声,不‘阴’不阳,诡异凛然。

白‘玉’曦知道招了暗算,且对方下作的用了‘迷’‘药’,瞧那架势,刀刀毙命,显然是不想留他活口了。

他屏气凝神,奋力朝林子外面逃去,身上挨了数刀却也不甚清楚,只觉得身子愈加冰冷,意识愈加‘混’沌。

直至再无力气,闭眼前却感觉被人腾空拎起。

耳畔呼啸的晨风是最后的记忆,其间夹杂着思茗的笑容,义父的笑容,最终化成‘花’梓的笑,‘花’梓的眼泪,‘花’梓皱眉的样子,‘花’梓撅着嘴巴计较钱财的模样,‘花’梓睡熟了的模样……

……

日贯中天,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白‘玉’曦微微睁眼,午时灼目的阳光刺得他下意识‘欲’抬手遮阳,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方清醒过来。

自己那日雨夜是何其狼狈,如今还活着真是万幸。

他微动了动身子,痛感伴着无力感蔓延开来。

他想,若这会儿就这么死了,‘玉’‘花’梓定会以为自己同思茗‘私’奔了,然后喝醉了便躲起来啜泣一阵子,那真是让人死的不安生。

想到此,他竟舒展眉头,微微笑了下。

“啊!”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白‘玉’曦斜眼眄向‘门’口,见‘花’勿语正站在那里端着个木盆。

她瞪圆了眼睛嚷嚷道:“你竟然会笑!”

此话一出,白‘玉’曦的脸上瞬间‘蒙’了层黑雾。

他这才四下打量,瞧着四周并不是皇宫,也不是云梦泽,只是一间小竹屋。

透过窗子,隐约可见一片碧绿竹坞,清风拂过,竹影绰绰。

此时‘花’勿语端着盆进了屋子,白‘玉’曦瞧见‘门’外站着两个老人,正是竹翁和鬼老太,二人不知在争吵着什么,终了竹翁摇摇头,给鬼老太行了个大礼,笑得温文尔雅。

他盯着屋顶悬着的各式草‘药’,开口问道:“谁救了我?”

‘花’勿语愣了一愣,黑亮亮的眼睛滴流滴流转了两圈,故作玄虚道:“救你之人可是云梦泽第一美人,待会儿她回来,你就知道了。”言罢,兀自咯咯笑起来,紧接着就笑个不停,继而蹲在地上笑得直哆嗦,公主仪态尽失。

白‘玉’曦斜睨着蹲在地上的‘花’勿语,满面黑云,不禁怀疑她是否贪嘴吃错了房梁上的什么草‘药’。

难得‘花’勿语在他发火前,勉强站起身来边笑边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出去,鬼老太便黑着个脸进了竹屋。

白‘玉’曦越过鬼老太冒着黑烟的模样,瞧见竹翁在‘门’外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白‘玉’曦歉意一笑,十分儒雅。

白‘玉’曦隐隐觉得不安,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味道,而自己似乎瞬间化成了一个硕大的出气筒。

可他怎能‘露’出怯意?

作为冷酷、傲娇、腹黑的男主人公,必须保持惯有的从容和冷然表情,他说:“前……”

“辈”字还未出口,一阵剧痛钻心刺骨,朦胧间他又瞥见竹翁那张歉意的脸上又添了三分歉意,同时,剧痛又添了三分。

白‘玉’曦闭上眼睛,发誓此生再不想见到竹翁那张“温暖人心”的邪恶脸庞了。

至始至终,鬼老太都‘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换完‘药’,她扯着纱布使劲儿一勒,白‘玉’曦顿时疼得胳膊失了知觉,碰巧这会儿‘花’勿语进‘门’。

“啊!”

一声惊呼,她有些紧张地看着白‘玉’曦,喃喃道:“原来,原来这么黑的脸也可以变得煞白啊!”

白‘玉’曦不禁心中感慨,今日方知何为虎落平阳被犬欺,于是盯着鬼老太,咬牙切齿道:“谢前辈!”他话未说完,鬼老太便白了他一眼,摇摆着枯槁的身子,一瘸一拐晃出了‘门’去了。

竹翁再次歉疚地望了白‘玉’曦一眼,便追着鬼老太出了院子。

忽然,白‘玉’曦觉得‘玉’‘花’梓其实很温柔。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较之竹翁,自己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竹叶尖悬着夜雨,悄然滴落,清晰可闻。

这竹林地处郊外,清幽僻静,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地方他并不陌生,当初为了治疗‘花’梓的眼疾,他可是在这地方差点儿丢了小命。

他隐约记得自己路上遭人下毒暗杀,此刻看来是被人所救,是谁出手相助还不得而知。

能突出那群狠辣黑衣人的包围绝非易事,不是‘花’勿语能做到的,而鬼老太和竹翁也不太可能。

‘花’勿语说是云梦泽第一美人,他虽没什么爱美之心,却心生好奇,无论如何,这“多谢”二字是必不可少的,此乃救命之恩,不比寻常。忽然,他希望‘玉’‘花’梓在身边,知道有个绝‘色’美人救了自己,不知那小妮子会不会气的哇啦‘乱’叫。

想着想着,他嘴角微微弯起,就那么一直微笑着。‘花’勿语看得痴了,原来白‘玉’曦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好像比所有人的笑容更纯粹,更真实。

并未让他期许多久,美人便翩然而至了。

‘花’勿语立时掩面笑着出了房间。

美人巧目流盼,斜了‘花’勿语一眼,并未言语,瞧见白‘玉’曦正直直望着她,竟有些无所适从。

一袭水‘色’青纱在阳光下‘荡’漾轻扬,隐约可见曼妙身姿。

她以纱遮面,让人瞧不见容颜,只‘露’出一双眸子深邃且微微有些慌‘乱’,长发垂腰只简单系了个水‘色’发带,没有半点儿饰物,也没有半分媚态,只清凌凌站在那里,还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只是,让白‘玉’曦汗颜,这美人颀长身姿竟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不禁庆幸自己是躺在‘床’上,而不是站在她旁边,否则比个‘女’人还要矮上一些,可真就要丢人了。

“可是姑娘救了在下?”白‘玉’曦面‘色’稍稍和缓,不再如刚刚那般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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