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新年（1 / 1）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09年着实是平凡的一年，除了纪念新中国成立60周年外，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件发生了。不像2008年，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不知道有少人在这一场风暴里被卷走一切。而中国除了有北京奥运会的大喜，举国欢庆；亦有汶川地震的大悲，全民皆痛。

08年初对于南方打击最大的却是雪灾，南城作为典型的南方小城，亦不能幸免。辛玲从来不知道，洁白无瑕的雪，竟也能成为一种灾难。

那时候辛玲才初二，雪灾的那段时间，辛玲已经放了寒假，整天宅在家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第一次在院子里看到地上积了那么厚的雪，她觉得有点神奇，又有点开心，直到真正出门才理解了电视上为什么把雪说成了灾。

那天是要去学校拿成绩通知单的日子。辛玲骑着车一上路就有些震惊了。天气放晴，路上依旧是满满的积雪，有些地方雪堆成了堆，能够看出是人工清扫的结果。有些雪慢慢融化成水，在宽阔的马路上四处流溢。

而有些则凝结成了冰，不断行驶而过的汽车一遍又一遍压过，留下了深深的轮胎印记，并把原本就凝成块的冰压得更加紧实。这样的路面，十分打滑，是最容易出交通事故的。

辛玲骑骑走走，平时这段骑车还不到15分钟的路程，那天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最终艰难地到了学校。

可是学校却铁门紧闭，校内一片安静，显示根本没有学生今天来领取成绩单。门卫大爷正在校门口旁的值班室里专心地看着小电视，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校门口发愣的辛玲。

敲敲值班室的窗子，门卫终于转过了头。拉开窗子，探出头来，“同学你有什么事啊？”“今天不是要来领成绩单吗？”“哦，因为天气原因，学校通知这学期不领成绩单了。直接下学期开学就知道成绩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哦。”辛玲沮丧地低了头，学校里没有一个同学来取成绩单，看来是别的人都知道了，可是自己怎么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呢？真是白白跑了一趟。

后来又不知怎样艰难地回了家。

那个时候，辛玲还住在水兴区，离她上的水兴中学不是很远。后来她考上了南城中学，南城中学地处宗城区，几乎在城市中心的地方。父母为了辛玲上学能够近一点，但家庭条件有限，就搬到了宗城区一处老居民区，租住了两间老房子。一小间阁楼辛玲单独住，可以避免学习被干扰。另外一间稍大一点，则是父母住的。

即将到来的2010年春节很是特别，2月14日，正好和西方情人节是同一天。

对于这样特别的日子，不同人的态度有很大差别。对于一些情侣来说自然遗憾，好不容易碰上情人节，却只能分隔两处，各自过节，一切关于情人节的美好希冀都落了空，免不了有点意兴阑珊。对于像叶少这样无奈单身的人，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而对于像段玉和辛玲这样，根本无所谓情人节的人，自然也就无所谓了，和家人过一个团团圆圆的春节就已足够。

这个春节，辛玲心情一直很好，因为她的成绩已经直线上升，期末考了班上第五名，这和她的刻苦学习是分不开的。努力有了收获，自然心情大好。和父母一起忙活着家事，虽然她主要是“坐享其成”，但是依旧过得充实而满足。

辛玲本不是南城人，老家就在比邻的城市。因为父母很早就来南城打工，为了缓解思念，也为了辛玲能够受到南城更好的教育，所以父母便把辛玲从老家接到了南城。

从三年级起到现在，辛玲来南城7年多了，人生几乎一半的岁月都在这里度过，已经能够听懂当地方言，并且习惯了南城的生活节奏，可以算半个南城人了。

辛玲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和外婆，只有她最爱的外公还在，头发早已花白。今年依旧像往年一样，等父母放假就一起回老家过春节，正月再待几天，到父母快要上班之前再回来南城。

段玉和叶少都是地地道道的南城人。这个春节也一样，段玉的家里总是有来来往往走动的亲戚，很是热闹。平时段玉爸爸段国风总是到全国各地去考古，做研究，进行学术交流，甚至还时常要出国，所以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而段玉的妈妈沈海兰也总是跟着剧团全国各地跑，也不常在家。平时家里只有保姆林阿姨和段玉，叶少也经常会来。

这个春节也一样，南花园小区叶少的家里依旧冷冷清清，连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李妈都回老家过春节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叶少一人。叶少不想去那个被不屑的眼神充斥的郊区别墅里，他宁愿一个人，在这座清冷的房子里沉寂、腐烂、消失。

但最终叶少依旧被段玉拉去他家过年了。总是在别人家过年，让叶少觉得很不好意思，因而每次都别扭着不愿意去。但每次段玉还是极其耐心地连拖带拽地把叶少拉去了他家里。叶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在段玉家过年了。

段玉的母亲沈海兰和叶少的妈妈是故交，对当年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因而对这个死去好友唯一的牵挂，沈海兰自然也更多了份关爱。

虽然知道叶少杰不爱学习，常常惹事，但是沈海兰一直认为这只是父母一辈的事加诸在孩子身上，才会让叶少杰变成今天的样子，这孩子本性是不坏的。所以对于段玉和叶少杰的结交，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是也并不阻挠。

段玉的父母早就把叶少杰当成自己半个儿子看待了，否则上次的范文彪事件，段国风也不会大老远从西安飞回来亲自出面解决。

在叶少敏感的心里，对段玉一直很羡慕，因为他有段叔叔和沈姨这么好的父母。即使他们总是很忙，不常在家，但是至少他们还在，还一直关心着段玉。而他早就是被父母遗弃的一根稻草，没有根，也没有方向。

可是段玉并没有因为叶少的羡慕而真的感到幸运，年少孤独的岁月里，父母不曾在他身边，有等同于无。关心和疼爱，因为距离，而变得脆弱、虚幻。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每个人总在羡慕着别人，一回身却会发现自己正被别人羡慕着。只是，桥上人内心的孤独、伤痛，大概也只有自己清楚。

新的一年，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