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突然说着说着，她就聊到了许城：“你们那个许老师，人可真不错，前段时间他在我手上买了套房子，你们现在有联系么？”
我摇摇头，虽然手上有他的号码，可是一直犹犹豫豫不敢拨过去，时间久了心也就淡了。
“艾初，我手上有他的号码，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你那个老师挺关心你的，他还问我有没有听说你的消息。”这时红灯刚好亮起，她把车子停下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好号码递给我。
我摇摇头,又觉得自己这个反应落到常人眼里必定觉得奇怪，随即开口补充：“我手上有他号码，不过这几天比较忙，所以一直没来记得打。”
她释然笑了笑，把手缩回去，将手机顺手放在了台面上：“有就好，不过你有时间就打给吧，在外面熟人多点还是好点，再说他现在混得也还不错。”
我没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小插曲的缘故，后来我一直沉默着，对上江和慧探寻的目光，也只能扯起嘴唇应付地笑笑。
回到家的时候，夏彤还没回来，我看了看时间，想到正是吃饭的点，许城应该不会很忙，便忐忑不安地拨出了那个我心念已久的号码。
从小我就是数字盲，只要超过6位数的数字就记不清，以至于我所有的密码都只能是自己的生日年月，曾经也默想过，如果哪一天自己成为了富婆，那岂不是也要担着钱被有心之士取走的风险，不过看来上天还是垂怜我，我的账户里从未超过五千块。
不过尽管记忆差到如此，可是瞟了一眼许城的电话号码，便想忘也忘不掉，就像深深地嵌入了我的灵魂，只等灰飞烟灭那一刻，它才会与之消失。
电话很快通了，看来手机应该放在本人不远处。
“你好，喂，你好。”那个声音似乎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而来，当它风尘仆仆出现在我面前，那种阔别重逢的久违一下子戳中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我张张嘴，稳住心跳，叫了一声许老师。
不知道对方是认出了我觉得惊讶，还是没有认出在回想，过了老半天电话里才重新有声音；“是，王艾初吗？”
“……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个字，吐的是多么艰难。
电话里的声音又消失了一阵，半秒后里面的人说：“从哪里弄来我的号码的啊，你还记得老师啊，现在毕业了吗？”如果我细心一点，就可以听出这句话有多么的刻意和故作轻松,不过只可惜当初的自己神经太粗，只觉得这句话除了客套再无其他。
“是夏彤给的，我和她现在住一起。”
“那挺好啊，互相有个照应。”他似乎是在翻书，过不久就能听得到一段沙沙声。
想到自己全心专注打这个电话，可电话另一头显然没有我那么在乎甚至可能只是在友好的敷衍，没来由地我就有点委屈。
我抿抿嘴说：“许老师，你现在是在忙吧，要不你先忙吧，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电话里面又是好一阵翻书的声音：“那也好，你是这个手机号码吧，我打这个就能联系你了吧？”
我点点头，想到他是看不见自己的，嗯了一声，然后推说有人叫自己，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有时候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一旦想通了这件事，我也就释然了，既然电话里都没什么好讲的，见了面不是更尴尬，索性收好心思，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面反而更好。
不得不说做中介真是件辛苦活，我才做了两天，就觉得有点受不住。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将楼盘记熟，等到有客户看楼方便带路。可是一想夏日炎炎在外面瞎跑，因为担心被保安轰出去，还得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走路，就觉得自己这大学生有够憋屈。
又向往常一样，我跟着一买菜回来的阿姨混进了那家豪华小区，等两只脚一踏进来，心又不听使唤了，扑通扑通跳的老快。瞄了瞄四周，发现10米外就有的一个保安亭，小心翼翼从裤兜里掏出预备好的地图，慢慢展开，在心里记了得一遍后，然后照着上面的门牌号走了起来。
这一趟路走的并不轻松，时不时就有保安到处巡逻。
有时候眼尖地看到穿着制服的人过来了，就得悄悄地躲到小亭子里坐着，要是实在是来不及，就停在门口，做出一副使劲掏钥匙的样子，如果发现保安对自己起疑心了，就要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在园子里逛了这一大半天下来，我都滋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做的似乎不像是正儿八经的中介，而是游走在刀刃上的间谍，此时不是来走楼盘而是为了完成任务提前来踩场子的。
如此这般自娱自乐天马行空的幻想，我对自己的工作居然还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靠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我差不读走完了云水碧天的所有路，正当我预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却被一个矮个子保安盯上了。
我叹口气，拿出手机又开始自编自演。
“丽萨，你现在还在国外吗，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啊？”我声情并茂地说。
手机里面当然没有声音。
我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左手边不远处的人，他还站在那里，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个月回国真是太好了，我又能和你一去去看画展听音乐会，你知道吗，我真是太爱艺术了，哦，可惜我老公是个守财奴，我觉得自己真不幸。”
手机里继续没声音。
我又瞟了那人一眼，发现他朝着我走过来，心里大叫不好，连忙一边急促地走一边对着手机继续说：“我老公的公司今年说想进军影视行业，不过我觉得不是很合适，拍电影可能好一些……”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矮个子打断了。
“小姐，你住哪个楼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后面一道男声响起。
我将手机揣进兜里，没好气地说：“我刚刚买的房，就是这层的402.”
他听到我这话反而笑起来：“美女，整个小区都没有402的，你这402从哪冒出来的，走跟我登记去。”
我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话，没错啊，402有什么问题。
那个保安看我疑惑，开口解释：“数字4和死谐音，所以这里的第一层都用A来代替。”
我在心里骂了声娘，觉得自己真会挑数字。
“你是做什么的呀，为什么在这里瞎转悠？”他问。
“我……我是中介。”我十分老实的回道。
“中介？中介连这个都不知道，你那个工作牌呢？”他狐疑地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我没带。”我咧开嘴笑。
“走吧，跟我去趟保安室。”
就这样我平生第一次走进了保安室，了解了保安这个群体。
保安大队长摆着一幅臭脸，拿了个笔记本搁在腿上，像审讯犯人一样盯着我。
“哪里人。”他问。
“湖北。”我答。
“来干嘛”他一边记，一边问。
“熟悉场子。”我脱口而出。
“……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我忙改口：“熟悉地形熟悉地形……我是中介嘛，要熟悉地形后，好带路。”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年龄。”
“22.”
这时手机电话铃声响了，在安静的保安室显得很突兀，我把手机拿出来往上一瞟。
那上面亮着一排令我非常熟悉的11位数字—许城的电话号码。
保安队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接吧。”
我连忙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王艾初，今天下午有空不，上我家来吃饭。”从许城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他此时很高兴。
我正想说现在有事，待会给他打过来，旁边的保安队长就插嘴道：“如果是同事，叫他拿着自己的工作牌，来领你就没事了。”
他的嗓门很大，离我又近，于是乎这句话一字不误的隔着手机传到了许城的耳朵里。
“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吗？”许城的声音变了。
害怕他多想，我只好实话实说：“我现在在做中介，被那小区的保安发现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什么小区？”他疑惑道。
“锦绣香江。”
他沉默了一久，顿了顿说:“你等着我，我来接你……”
“啊？不用不用，我叫我同事来，你进不来的。”我急忙打断他。
电话里的人隐忍着笑意说:“王艾初，咱们俩可真有缘，我就住这里。”
我手指一颤，握在手中的一次性水杯险些滑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然后如梦初醒对着电话道：“你住这里这里？”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对方嗯了一声肯定我的疑问，然后问我现在在哪里。
天知道这里住的不是商界精英就是政坛名人，杯中的水晃了几晃，我敛敛心神回答：“就是会所对面云水碧天的保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