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 七月(1 / 1)
海面漾着落日的余晖。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深海吞没,七月踢掉长靴,赤脚踏过冰冷的木质地板。
白色海滨别墅。
这是她的住处。
穿过厅堂,七月踩在后院温软的棉沙上。
她攀上后院里的藤制长秋千,支着头侧卧,目光飘在一方天地间。
自她来到卡里亚,或者说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已经有小半年了。
从七月在离这片海岸不远处的山洞中醒来起,她花了一个月时间,大致弄清了这个世界的状况,余下的时间,则几乎全部用来消化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界的事实。
第三个月她在一条小巷里捡到一具女尸,从尸体身上搜得一张猎人证后,七月将女尸拖到无人处燃烧殆尽。
凭着这张猎人证,七月在网上搜集到了有关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
不过七月对这些都不敢兴趣,这张猎人证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张免费广告启示,方便她寻找买她本事的雇主。
至于七月的本事,很简单,是偷。
她将盗得的物品交给雇主,对方即付出高额佣金。
依靠这份收入不菲且风险也不小的工作,七月在海边租了这间白色别墅。
她喜欢海,这让她想起家乡。
七月出生在一个海岛,那里四季覆盖皑皑白雪。
她仅有一个妹妹。偷,是年幼时她用来谋生的唯一手段。
至于现在,这已经成为七月出神入化的一项技艺。
然而最近却是诸事不顺啊。
从和服宽袖中取出那颗深蜜黄色的猫眼石,七月将其举过头顶。
夜色沉下来,剔透的宝石似猫眼般发出莹绿微光。
长长的自胸腔呼出一口气,七月懒懒的眼神暗下。
搞不好是一桩亏本买卖。
一周前七月接到这笔生意。
雇主要求她潜入当地某贵族的家族宴会,在宴会进行时进入藏品室窃取猫眼石。
接这单生意时七月就感到很奇怪,偷窃本应低调行事,雇主却强调要在宴会进行时工作。
当时只嗤笑了一下任务的奇怪,但看在酬劳意外丰厚的份上,七月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前天夜里七月进入宴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藏品室取出宝石后,竟突然从窗口跃进一个蒙面的小孩。
藏蓝色头发的小孩停在窗台。
在七月的注视下,他从长袍下抽出一把深色雨伞,随意一挥便打破一整排橱窗。
玻璃就着倒塌的木块砸向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在这戒备森严的藏品室中发出如此异动,七月几乎听见保镖和仆人们飞奔过来的脚步。她不悦的盯着闯入者,而后者金色的眸子突然危险的拉长。
只一瞬,小孩深黑蓝色的伞便没入七月胸腔,伞尖穿透身体刺向墙面。
七月懒懒的垂眼向他,「别把主人家弄坏了。」这家如此富贵,搞不好还有下次生意。
顺伞燃起的火焰波及般的烧向闯入者的面罩,燃尽半截的面罩后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漂亮小孩冷哼一声扯下面罩,细长的眉纠结在一起,金色的眸子紧盯七月燃烧的身体和空洞的胸口,散出危险的气息。
「你是怪物吗。」他从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声音压得沙哑,七月才发现他不是小孩。
「不,我只是小偷。」
她这样回答,便同飞坦一起跃出窗外,往各自不同的方向离开。
七月并没有去抢被飞坦拿走的猫眼石。
从飞坦执伞刺穿她胸口的一瞬,没有半点犹豫,她便看到这男人眼中的暴戾与森冷,那是兽的气息,宛如死神。
而她只是个小偷,忠诚不属于雇主。
虽然飞坦明显不能伤她分毫,但七月也懒得惹上这一类麻烦。
交易告吹。
当时她也只是耸耸肩,懒懒的抱怨赔了一件礼服,随手扯下一块窗帘裹住赤.裸的上身,便散步般的离开了贵族庄园。
七月就像一头慵懒的熊,冬眠中的熊。若谁惹怒,或谁侵犯,她便露出利爪獠牙。待一切平静,又懒懒入眠。
而这只慵懒的熊又略有不同,她的獠牙是熊熊火焰。
是的,七月是火。
在七月原来的世界,传说有一棵树上长满神奇的果实。
这些果实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海底,伴随着神奇的能力,这些果实的能力者也将拥有致命的弱点。
然这并非止步传说,七月和妹妹就曾因饥饿而误食了偷来的果实。
后来七月的身体就变成了现在这般,能够随意操控火这一元素的体质。
轻叹一声,七月收回思绪。
如果不是每次使用都烧坏衣服,也许她会更喜欢这个能力。
.
海上已升起一弯明月。
夜静得悄无声息。
一只银雪白色的海鸟落在七月手边。
七月从秋千上爬起,脚踩过木质地板发出“蹬蹬”声响,而后又缓步踱回来。
她从冰箱里取来一盒银鳕鱼,提起一条丢给红冠的海鸟。那只便呼啦啦的拍打翅膀,用蓝色的喙啄食鱼肉,几下便仰头将其囫囵吞下。
待它进食完毕,在七月身边盘旋几周,才安静伏下。
这是七月和妹妹一起养的海鸟,在她的故乡是信使的一个品种。
它同她一起,被某天突然暴怒的洋流一起卷入了这个异世界。
七月伸手抚弄它雪似的羽毛,然后将猫眼石放入它背上的小邮包内。
它现在是她的快递员。
她不法买卖的快递员。
小东西拍拍翅膀飞向夜空,雪白的身影很快就被夜色吞没。
七月站起来理理一席红衣,转身进屋。
两层的海滨小别墅。
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住处。
脚踏在木质地板上声声回响。
她伸手指向客厅的壁炉,那里便燃起熊熊烈火。
七月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跳动火苗。
红衣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舒展开来,红发散落如火一般艳丽。
她抿成一直线的唇轻启。
却半天都没发出一个音节。
七月想起白天在街上遇见的男人。
原来他当时在街上是故意露出猫眼石,以吸引自己的注意。谈话中又指示同伴假意攻击自己。虽然没有看清,但七月肯定他的同伴,或者手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阴冷的小个子。
有什么目的呢?
七月懒得去想。
她现在只考虑是否能回去,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所以库洛洛被她定义为——麻烦。
.
客厅里挂钟滴答滴答左右摆动。
老式唱机嘶嘶拉拉哼着蓝调。
七月躺在羊毛地毯上盯着别墅高高的穹顶发呆。
这几个月来的每晚她都是如此度过。
然而不同于往日。
这个从未被人问津的白色小别墅门口,居然响起几声轻叩。
起初以为是幻听。
然而敲门声却坚持不懈。
“咚,咚咚。”
响两声,又停一阵。温婉有礼。
心脏一通不合韵律的乱跳,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来。
七月半跪在地上转身欲爬起,却在看到客厅门框边的“访客”时呆若木鸡。
被问津的不是她的白色小木门,而是她放在玄关转角处的木质衣帽柜。
来者也不是温婉有礼的“访客”,他根本是一个入室抢劫的强盗。
收到七月的目光,黑发男子将手收起来揣进黑色皮衣。
白色的毛绒领子拥立,他肩上站一只银白色红冠蓝喙的海鸟。
七月的海鸟。
“门没有关。”强盗温文尔雅的开口。
“七月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唇线勾起,他笑,“你看上去很寂寞。”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