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三章 学会成长（1 / 1）

外面在下雨，这个季节的秋雨已经有点冷了，隐隐的也能透露出一种凄凉分别的感觉。因为外面路滑，已经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只好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来。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今天还没有停，似乎连老天爷也在为离别哭泣。

一支手搭在我的肩膀，轻轻的一声叹息，“别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要学会成长啊。”熟悉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朵，一如以前一样包容我，关心我，那是我心中唯一的慰藉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淩高大俊美的样子，一时之间有点恍惚，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冲他苦涩的笑了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因为那样很丑。”

“四年前是燕大哥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了我身边，他是我来到这里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现在朝夕相伴的他们也离开了，是不是到最后的最后，我还是会只有一个人，永远都只有一个人？”我抬起朦胧的眼睛看着眼前昏暗的影子，我真的很怕一个人，那种感觉让我有种喘不过气来。

他俯下身来，平视着我，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我的脸上抚摸，我才惊觉在不知不觉中我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了，原来我还是有眼泪的啊！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安抚着我背，“不会的，永远都不会，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不会孤单，不要怕，你还有我在。”

我靠在他的怀中，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渐渐的收紧手臂，他也紧紧的抱住我，我们互相依偎在彼此的怀中，渐渐的我的眼皮开始打架，进入梦乡。

不自觉的梦到了那日的情景，还记得我听到三哥和我说：“我要走了！”仅仅四个字，让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形容我的心情，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离别。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低沉的沙哑，“为什么？”而在裙子下的手指微微有点发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望着天空，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他却对我灿然的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阳光的温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识的午后，他也是这么对我笑的，才让我相信他，无条件的信任他。

“要下雨了，我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就赶不上避雨了，云汐要坐好了。”

我点点头，突然腰上一紧，我回头一看淩已经把我抱在怀中，拉回车厢，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的冲三哥说：“加快速度，赶在下雨前到达客栈。”

三哥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开始加速，猝不及防的我被一阵大力拉扯，倒入淩的怀中，他顺势拥紧了我，我也因为害怕和处在刚刚的震惊中抱紧他的腰。

我们前脚刚进客栈，天上就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至，还真是好险啊，我看着大家一副侥幸逃过的样子，心中不禁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这家客栈是我们虞家的产业，所以我们来了以后掌柜的早的准备好了厢房，而且还把吃的都准备好了，因为这是一个小镇，所以人不是很多，只是几个人而已。我们围着桌子席地而坐，虽然来了这里四年了，可是对于他们的席地而坐还是很不习惯，可是我也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坐椅子，他们好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时代是没有椅子的，我历史学的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椅子，不过看电视也大概知道一点，汉武帝的时候还是席地而坐的。

说实话因为是第一次出门，刚出来的时候我兴奋的像小鸟，丝毫没有感觉到饿，现在看到满桌子的食物我还真是饿疯了，不顾他们教过我的礼节，直接就开始没有形象的大吃特吃。他们也习惯了我这个样子，只是无奈的笑笑。

“你慢点，没有人和你抢，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嫁的出去啊。”狐狸先生煞有介事的摇头叹息。

我嘴里含着饭，用眼睛瞪着他，这个家伙还真是会说人家的痛楚，好不容易咽下饭，我抱怨的看着他“我要是嫁不出去的话，淩会养我一辈子的，对不对啊，淩？”我笑着看着淩。

淩眼神出奇的明亮，似乎流动着什么东西，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得意的看着狐狸先生，哼，看你还能说什么，“所以啊，你还是担忧一下你的下半辈子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娶不到媳妇你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啊。”想到以后狐狸一个人做饭洗衣的样子，我不禁哈哈大笑，

“你怎么总是想要给我找个媳妇啊，看到你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我还敢娶媳妇吗？”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看着我。

我楞了一下，这个时候我也吃的差不多饱了，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狡黠的一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啊，我的影响这么大啊，让你连妻子都不敢娶了，我还真是罪过大了，哎，真是让我无地自容啊。”还做出一副很是惭愧的样子。

张良轻轻笑了一下，“你要是真的能惭愧一点也好啊，我可是为了你妻子都不娶的啊。”他的眼睛很明亮，声音似乎还透露着浓浓的情意。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里很沉重，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看懂他眼睛里的东西，他的心思藏的太深沉了，我看不懂，或者说我是不想去看懂吧。

“不过这样也好，我孑然一身，来去自如。”他无辜的看着我，无奈的耸耸肩，似乎是送了一口气，但是我却没有看出来那眼神中浓浓的悲伤一闪而逝。

而我听到这里，心里没有来的一种空虚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惊慌的抬起头来，“你也要走了吗？”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用了“也”，看来我潜意识里知道他们都要走了。

他转了转头，不知道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眼睛里的不舍和忧伤，还是不忍看到我不舍悲伤的眼睛，还是两者都有。等到他在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狡猾的笑容，“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我这个狐狸的吗，现在你终于可以自由了，你不会回去放鞭炮庆祝吧。”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想看出些什么东西，可是他真的隐藏的很好，面上还是狡猾的笑容，我没有笑，很严肃的看着他，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伤心，那么他的伤心怎么办呢，我们这一别还能有再见的机会吗，我知道历史，也知道他的故事，我知道他此去就会彻底的走入历史的洪流中去，他以后的道路尽管凶险艰辛，可是却是苦尽甘来荣华富贵，最后的胜利也是他的。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们还能再见吗！我不想参与历史，当然也不会去改变历史，所以我自然不会去招惹那些大人物，这样一来恐怕经此一别后会无期。突然之间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使劲眨眨眼睛，这个时候不能掉眼泪，不然就太软弱了，可是眼睛还是模糊了，什么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回不来了。

“汐儿”柔柔的一声呼唤，我抬起头来，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使劲眨眨眼睛还是看不清，我懊恼的摇摇头，突然感觉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固定住，那人轻轻用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渐渐的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他温柔的看着我，没有了算计狡黠，一双狐狸眼却出奇的美丽，“我只是出门办事，很快就会回去的，你难得出来一次，要好好的玩，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的，等会了虞府你还是要用功学习的，我这个先生可不是白当的，不然给我丢脸啊。”

我沙哑着嗓子闷闷的说，“你还会回来的，对吗？”我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抓住一根浮木一样，想要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即使我知道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承诺，虽然我历史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了，可是我猜想离大泽乡起义也不远了，天下大乱也不远了，张良你的报复就快要实现了，

“当然，所以你可不能偷懒啊，要好好把我教给你的功课学好，等我回来我可是要好好考你的。”说完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笑看着我。

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明知道他做不到，我还是心理一暖，脸上挂上了笑容，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点好好学习，所以你放心的去办事吧，不用担心我。”等你功成名就之后，希望你能记得曾经的曾经有个小姑娘曾经真的把你当做家人一样对待。

我转过头去，看着三哥，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看着我，“你也要走了是吧，你也会回来的是吧？”我看到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而后定定的点了点头，我欣慰的笑了，也许张良是回不来了，可是三哥算我自私，我是真的把你当哥哥的，所以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回来，只是为什么我有一种他再也回不来的感觉呢。

“我家里传来家书，叫我回去，等忙完家里的事情我就会回来，不会太久。”他坚定而有力的向我保证。

“你家在哪里？”现在才发现我和他朝夕相伴了四年竟然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沛县，离这里不远了。”他淡淡的说。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忽而抬起头来一笑，“云汐不要总是挑食，这样对身体不好，不要总是走神，容易出事，不要任性，要听你大哥的话，要好好的休息，半夜睡不着的时候记得点灯，不然你容易摔着自己。”

我说不出一句话了，只能点头表示答应，这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他原来都知道，我失眠的时候他都知道，是他在外面陪着我一起失眠，眼睛酸涩的有点疼，我很想抱着他大哭一下，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哭，如果我哭了，他们就走的更不安心了，我眨眨眼睛把泪水眨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渐渐的露出笑容，不管是尹暮雪还是虞云汐，对我来说离别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了，再说也不是生离死别，既然知道他们的命运就知道他们会平安的活着，这样就够了。

“都要走了还不忘记糗我，我都记住了，有淩在我身边，你们还怕我不听话啊，我现在可是一个啃老族啊，要是不好好讨好我的摇钱树，我看以后我要露宿街头了。”说完转头冲淩调皮的一笑，看到他眼睛里的欣然的神色我知道他在担心我，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想告诉他，我很坚强的。

“你呀！”狐狸先生无奈的摇摇头，招牌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斜着眼睛看着我，“总是这么口没遮拦的，以后要小心谨慎一点，这出门在外的不比家里。”

我的心理咯噔一下，那种离别的愁绪又出现在了心理，明明要笑着送他们离开的，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掉眼泪，吸吸鼻子，没心没肺的笑着，“你还真张了一张婆婆嘴啊，像老妈子一样，这些我都知道，我呀只有在你们面前才会想说就说什么，在外人面前我是会收敛的，我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有时候觉得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又觉得你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大人，云汐，你真的是一个谜啊，永远都解不完，也不想解完的谜啊！”狐狸先生的说的我心头一跳，我一直都知道狐狸先生是不好对付的，他其实早就怀疑我了，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点落寞，孤寂和悲凉，让我的心也为之震撼。

为了掩饰我心中的恐慌，我哈哈大笑一声，得意的看着他，“解吧，好好解吧，够你一辈子的苦恼的了，我厉害着呢，你才见识了一点点而已，别门缝里瞧人——小瞧了我啊！”我蹭到淩的身边，挨着他坐下来，靠在他的胳膊，他顺势拥我入怀，我安心的靠着他，心里平静了下来，离别也是成长的必要。

“是啊，像小猫一样的鬼机灵。”张良故意激怒我。

“猫好啊，猫有九条命，可是最不容易死的了，哈哈，那我也可以长命百岁了。”我笑着靠着淩，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动，显然也被我的话逗乐了。

“是啊，我看你是祸害遗千年，这都千年呢，当然是长命百岁了。”张良也笑了，这次没有戏谑，是真心的冲我笑了，三哥也好笑的看着我。

“先生，”我收敛了笑容，又往淩的怀里靠了靠，感觉到我的依赖，他收紧了手臂，拥住我，我抬头冲他笑笑，转向张良和三哥的方向，缓缓认真严肃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和志向的人，这些年来你潜伏在我们家，现在应该是时机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仍鸟飞，你是一只雄鹰，那里，”我提手指了指天空，他们顺着我的手往上看，然后又收回眼神，定定的看着我，狐狸先生似乎想打断我说的话，可是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更为复杂，“那里才是你的天地，狐狸先生，你放心大胆的却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保证你一定会成功的。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承诺。”请原谅我的自私，用我熟知的历史来算计你，我知道你将来时刘邦的谋臣，贵不可言，我只是想保住淩，不想让他受到伤害，虞家的势力他一清二楚，到时候要是刘邦有了什么不轨的心思，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千古不变，更何况那个不是普通的官。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东西来，片刻他松了一口气，一派轻松自若的说：“汐儿是我第一个弟子，也是我唯一的弟子，我张良今日承诺给你，日后无论你和我要求什么，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我都为你做到。”可是听到我耳朵里却仿佛有千斤重，我知道他一言九鼎，是个重承诺的人，他今日这样说就是在给我许诺了。

我的眼眶发红，有点酸涩，我揉揉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不要伤害到淩，我的哥哥。就算最后的最后……请你一定要让他毫发无伤的活着，长命百岁。”我笑着看着震惊的淩，淩这一世请让我来守护你。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这也是我对你的要求，淩，你听懂了吗。

淩加紧了拥我入怀的力道，仿佛想将我融入到他的身体里一样，我心里涨的慢慢的，回身抱住他，紧紧的抱住，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我们只有彼此了。

狐狸先生笑容有点僵硬的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受伤的痛苦，我却只是埋首在淩的怀中并未发现，而其他两个人却清明的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感情。

“汐儿，我答应你，你放心就算我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好淩。”然而他并没有说出来的话中还包含了一个人，我懂他的意思，笑了，开心的笑了。只是当时的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物是人非的时候这个承诺多么的可笑。

“三哥。”三哥抬起头来看着我，愣愣的笑了笑，我回他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他仿佛痴了醉了的看着我，我眨眨眼睛，“也请你同样答应我好吗？”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三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季。”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是只说了一个字。

“啊？”我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在转头看到淩是了然的神色，他一向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来，可是多年的相处我却能从他淡漠的眼神中看出来他的心思。而狐狸先生一副早就明白了的表情，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我疑惑的看着三哥，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他向来温和可亲，从来不是惜字如金的人，淩的淡漠在他身上显得很格格不入。

“季，是我的名。”刘季，好熟悉，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东西，可是却抓不住。

“刘季！”我喃喃的念了几遍，“我记住了，你叫刘季，可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他温柔的冲我一笑，“刘季能遇到云汐小姐，并且能拥有云汐小姐这么美丽聪明的妹子，是我刘季的福气。今日难得云汐小姐不嫌弃我，我愿意和云汐结为异性兄妹，祸福与共。”

我猛然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刘季，回忆着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把我当成妹子，我真的很开心，我使劲点点头，端气桌子上的酒杯，认真的看着他，“好，既然三哥不嫌弃我莽撞任性，我虞云汐今日就和刘季结为异性兄妹，我们以后祸福与共！”三哥结果我的酒杯，帮我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云汐还小，这杯酒就由我这个做哥哥的喝下去，从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哥哥一定护你周全。”我使劲点点头，转头看见淩也定定的看着刘季，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他眼中流动。而当时的我们却不知道今日的结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我记住了，你叫刘季，是我的好哥哥，可是有表字吗？你们古人不是都要表字的吗？”却没有发觉我这话里的语病，张良只是微微皱眉，而身边的淩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恢复正常，这一切都快的我都没有感觉到，反而三哥的眼神一片清明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恍然大悟的看着我，“还没有，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子房先生帮我想一个吧。”他冲张良有好的笑笑。

突然之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和张良约好要一起回来看我，给我承诺，说我们一点会再见的，我心里暖暖的，他们可待我真好。只是当时的我真的不知道张良居然给他想了一个那么响亮的名字。

“好，一言为定。”我听到张良坚定有力的声音，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或者是不想记得了，反正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淩告诉我说我们还要继续北上，等巡视完产业就回去，却只字不提他们已经离开的事情，我看的出来他是不想让我难过，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面对离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