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苏姨娘（1 / 1）
“她……”琴雪似乎十分的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别瞒着，夫人迟早得知道。”珍珠在一旁说，“是不是个恃宠而骄、不好对付的？说出来让咱们夫人也好防着点。”
“她是挺得宠的……”琴雪低头想了想，跺了跺脚说，“那个苏姨娘，就是二小姐的亲娘，她、她脑子有点不好……”
“二小姐……”君瑶更加惊讶，“原来秦怡香是有娘的，她娘还活着……呃……脑子不好？难道是做了什么错事受罚了？”
“不是啦……”琴雪跺着脚，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这丫头，看你急得……”君瑶笑了笑说，“不如你带我们去会会这个苏姨娘，可好？”
“对呀对呀！”珍珠拍着手笑起来，仰着头说，“夫人，虽说咱们身份尊贵，屈尊去看小妾不体面。但您刚来，正好借机立立威，整治整治那些不听话的！”
“不是啦……哎呀……”琴雪皱着眉，又跺了跺脚，想了想说，“反正夫人您迟早得知道，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不知夫人您饿不饿？我们吃过了再走？”
这么一说，君瑶觉得自己真有点饿了，她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吧，吃过了再去会她……”
豪门世家，早饭吃得也精细，君瑶吃过了这顿还算惬意的早饭，就在珍珠和诗云的搀扶下出了门，跟着琴雪去看那个苏姨娘去。
一路上，珍珠还叨叨着要整治那不懂礼数的苏姨娘，但诗云似乎知道什么，一路上紧皱着眉头，还时不时的叹口气，琴雪也似乎没了精神，一路上蔫蔫的，也不和珍珠搭话。
她们的表现君瑶都看在眼里，君瑶不觉有些疑惑，这个苏姨娘到底是怎样的人，竟让秦府中的丫鬟对她讳莫如深？
琴雪领着君瑶等人，在园中小路上行走片刻，又过了两条回廊，这才到了一所幽静的宅院，君瑶不由得感慨这秦府果然是奢华庞大，比起这院落，府中少的可怜的几个主子数量真是寒酸。
那院落门前倒有两个丫鬟守着，见了君瑶赶忙过来行礼请安。君瑶还未开口，珍珠先板着脸说：“夫人到了，还不快让你们苏姨娘出来迎接！”
两个丫鬟面带惊惶，面面相觑，似乎对于珍珠所说的话极难理解。琴雪叹了口气，挥挥手说：“夫人要看看苏姨娘，你们都退下吧，不叫你们不用过来。”
说完，琴雪拉了拉似乎不满还要说话的珍珠，和诗云一同扶着君瑶跨过院门，进入了内室。
里面装饰倒是奢华，但除了外面看着的两个丫鬟，就只有两个梳洗打扫的小丫头，琴雪见了她们，赶忙开口问道：“苏姨娘可在屋里？我们夫人要见见她。”
其中一个小丫头赶忙说：“苏姨娘在屋里呢，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唱戏，夫人只管进去，不碍的。”
琴雪点点头，一并将两个小丫鬟打发出去，紧走两步推开了屋门。
还没进门，慢悠悠的唱词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唱词听着极其哀痛，君瑶听着，莫名难过起来。不过，这词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还挺耳熟的？
咳咳，那个不重要，就别管了。定了定神，君瑶在珍珠的搀扶下进了屋门。
映入眼帘的，是君瑶从未见过的一位美人。
确实，赵姨娘、李姨娘、吴姨娘和诗云包括还未长成的宋可儿都是美人或是美人坯子，但单论容貌来说，她们在面前这位美人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她是如此美丽，荡漾着水波的丹凤眼，比吴姨娘更要媚上几分；她的长发漆黑浓密，并没有像妇人一般梳起，而是从肩膀直垂到腰间，如上等绸缎一般闪亮光滑；她的肤色真如高山的雪汁凝成，还透着一种陶瓷一般的洁白温婉；她的嫣然一笑透着难以言明的苦与甜，优雅的身段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令人一瞬间不禁为她失神。
反正君瑶就这么华丽丽的呆住了，她看着面前的美人一时间有些返不过味来。
她好--漂亮……
虽然仅仅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这样一个女人有些不恰当，但君瑶容量不大的脑部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就是这个词。君瑶甚至在惊讶中猛然想起自己所拥有的小胖胳膊小胖腿，结果穿过来之后头一次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珍珠也和君瑶一样愣了那么几秒钟，不过她可能对于自己的长相已经淡定了，比君瑶要早点回过神来，随后她咳了咳壮了壮胆子说：“说你呢，别唱了，夫人来了，快来见礼吧！”
珍珠的话打断了房内凝结的气氛，那个绝色美人苏姨娘似乎明白了珍珠的意思，她停在了那里，微微抬头看着君瑶，一动不动。
君瑶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琴雪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在君瑶面前提醒着说：“夫人，您别难为她，她是疯的……”
她是，疯的。
是的，君瑶早该注意到，这个绝色的美人方才唱着，跳着，但就是没有看她们四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此刻，苏姨娘看着君瑶的眼神，也是痴痴的，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而是远方的某个身影。
就这样过了半晌，苏姨娘痴痴的笑了起来，转身甩了下袖子，又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最撩人□□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
她又唱了起来，这一次，都是君瑶听不懂的戏词。君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挣脱开身旁诗云搀扶的手臂，微微向前走了半步。
“夫人……”琴雪大概是误会了君瑶的意思，赶忙说，“这个苏姨娘她真是疯的，被轿子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听说她原本是个戏班的台柱，在城里是极红的，一日登台献唱被爷给看上了。她原本被那戏班的班主养大，和班主之子两情相悦。咱们爷……咱们爷是个不惯讲理的，因为她不愿嫁进来，便差人将那班主和他儿子给活活打死了……这才拿绳子绑了抬进府里的……”
“虽是听说，你知道的倒是很多……”听了琴雪的叙述，君瑶猛地转头看向了琴雪，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颤抖，语气也有一些咄咄逼人。
“夫人恕罪！”琴雪大惊之下赶忙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不是琴雪一个人知道，这些事当时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多人都是知道的！”
“那你家爷就这么好好的没惹上官司？”君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公公他就没管？”
“老爷他听说少爷惹了事，倒也教训了他一顿。那管事的官听说是老爷的儿子，也就弄了个‘小厮失手伤人致死’了账。”琴雪趴在地上吓得微微颤抖，“那戏班也闹了几日，可那班主就仅有一子，也无靠得住的亲戚，老爷他多给了些丧葬银两，也就算了……”
君瑶轻轻闭上眼睛，双手慢慢握紧，身子微微的发抖。
如果说宋可儿的事只是给了君瑶一个初步的印象，那么今天，君瑶算是看到了秦寿的本质。难怪哥哥称他为“禽兽”，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那男人空长了一张还算过得去的皮囊，但却不晓得长的是一颗怎样的心。贪财好色已经算得上罪孽，更何况是为了欲望漠视生命！
君瑶真的有些怒了！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苏姨娘还在唱，可惜君瑶此刻听来，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琴雪还在君瑶脚边跪着，诗云手足无措忙也跪下了。君瑶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对不起琴雪，便附身将她扶起，只见这胆小的丫鬟，吓得脸上的血色都无了。
“瞧你吓得……”君瑶觉得有些抱歉，便安慰道，“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惊讶而已，没事的，我也没怪你，今个你带我来，我倒要谢谢你了。”
“这……这哪里的话……折煞奴婢了……”琴雪吓得有些惊惶未定，连连摆着手，一旁的珍珠怀着一丝羞愧拍了拍她的肩。诗云也站起身来，抚着胸口舒了口气。
珍珠和琴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相对叹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