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1 / 1)
小狐狸的话有太过明显的调笑之意,雷吟雪不动声色,心里却自然而然的响起了警讯。
她和小狐狸虽然不陌生,却也不算熟识,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她见过小狐狸的出手。
那一次,四个持枪歹徒抢劫珠宝行,碰巧小狐狸也在场,不,确切的说,小狐狸是凑巧路过珠宝行的门口。
她看见了混乱,听到了枪声,但是,她毫不在意,只管走自己的路,舔自己的冰淇淋,快乐得没心没肺。
好死不死的,歹徒得手撤退时嫌小狐狸碍路,一个家伙随手就是一推,骂道:“你他妈的个——”
他的话没有骂完,祸就已经惹下,因为他那一推把小狐狸手中的冰淇淋给推掉了。
下一刻,这个倒霉的歹徒就成了变形金刚,双手双脚全都被折成了怪异的扭曲。
变起仓促,他那三个同伙吓得够呛,不假思索的举枪,扳机扣动,枪响的同时,三个人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摔了出去,那种身在空中喷血成雨的造型倒是分外的帅。
接下来,余怒未息的小狐狸骂骂咧咧的把四个倒霉蛋身上的荷包搜刮一空,然后在刺耳的警笛到达之前扬长而去。
她取的全是现金,让多少女孩子脸红心跳两眼放光的赃物却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隔了一条马路的雷吟雪把这台好戏尽收眼底,凛然心惊的同时暗叹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另类,没想到还有更变态的,纯粹就是个异类。
她当然不会想到小狐狸本来就是异类。
由于生性冷淡,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雷吟雪对结交奇人异士并没有什么兴趣,何况见识了小狐狸的处世方式和手段,下意识的把她列为该保持距离的危险人物,和她打交道怎敢大意?
今天是活该有事,爷爷雷扁挂的一个电话把她叫出来,居然是让她买几套女人衣物送去某处,问及原因,雷扁挂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的说了个清楚,末了声明自己莫明其妙兼糊里糊涂的多了一个孙女和一个孙女婿,不尴不尬的实在不好掺和,所以让她出马照看一下,省得那秋儿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或者自讨苦吃什么的。
简直就是弄了一个烂摊子让她收拾来着。
没办法,上呗,谁叫她摊上了一个做事风风火火不经大脑常常弄得乱七八糟不知善后的爷爷?
哪晓得登门一看,事情出乎意料的诡异,失忆的小狐狸,不知何所来的女孩子,那一脸贱笑的秋儿,还有充斥于屋里每一个角落的暧昧气氛,更荒唐的是,扔了满床的内衣睡袍全都那么眼熟,竟然是自个儿昨天才扔垃圾筒的东西。
“小丫丫,开玩笑可别玩过了火,不然扫地出门就怨不得我。”
何苦横了小狐狸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极浓,小狐狸却不以为意的笑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哪有啊,我是在为那么着想哪,瞧我姐姐这俊俏的模样,你难道不动心?姐姐呢,刚刚失恋来着,正好……”
雷吟雪目光一冷,寒声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是啊,但是失忆并不影响我的本能嘛。嗯,这些衣裳是那个他送的吧?我闻得出你的味道他的气息,还有你们俩的心情——呃,我好像是有特异功能的吧?”
小狐狸真的是觉得好笑,何苦把内衣一翻出来她就留上了心,因为她在上面发现了小西的气息,再后来,雷吟雪一来,她差点就乐翻了天,晕啊,原来内衣是这个“姐姐”的!
哪个小爬虫还满有本事的嘛,就凭那破艺术家的扮相和狗屁不通的画儿就钓到了这么一个大美女?
不过她和他肯定是散了,小西还会是什么好货色?八面玲珑没个定性,要他固守一处的风景不憋死才怪,这个冰山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容得他两面三刀?
不散才怪。
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也叫了一声“姐姐”,干脆就撮合撮合便宜这个秋儿算了?反正他们也有缘,不然他怎么就捡到了她的内衣?
心意才这么一转,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让她不由得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终于沉不住气,来了?痛打落水狗?没那么容易吧?
雷吟雪突然一震,神经不由自主的绷紧,那一刹那,她有一种给恶狼盯住了脊梁的感觉。
一股滞重的血腥之气,沉甸甸的压上心头,几如实质。
梦生烟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昏了过去,何苦则觉得浑身发冷,汗毛统统立正,不假思索的就蓦然回首——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色的双瞳。
恍若两个鲜血汇集的双潭,幽暗,阴寒,惊心动魄的恐怖。
呼吸一窒,何苦身不由己的急退,踉跄中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
雷吟雪没有动,连头都没有会。
她不敢动,不敢妄动。
身后的人如同修罗场中的屠夫,所发的煞气满是惨烈和暴戾,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回首转身,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引爆杀机的导线,她不敢冒险,因为她完全没有把握接下身后那人的血腥一击。
就只有小狐狸没什么感觉,只是满不在乎的一叹。
“你毕竟是来了。”
雷吟雪忽然发觉身后的压力一松,应该是那人移开了对自己的注视吧?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满怀怨毒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在血池中浸泡千年的毒针亮出了锋芒。
“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可以不来?我要是不来,谁来为你送终?”
雷吟雪缓缓的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慢慢的转身,所有的动作都凝重而沉滞,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散发着恐怖煞气突如其来的人。
一个女子,灰衣,乱发,血瞳,赤足,活象是聊斋中跑出来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