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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吴世勋对我也是一直没有脾气的,温柔得都能拧出水来。今晚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朝我胡乱发了顿脾气,质问我为什么来参加他婚礼,是故意来给他难堪的?我也是火了,心说要不是你寄给了我一封邮件,鬼才会来这里参加什么狗屁婚礼!

我也是不甘心,扯着嘶哑的喉咙回敬了句:是,我顾漠是没你家小甜心好!一口一个小萌叫得那么亲热,一句一个顾漠听着多生掰!

吴世勋突然好笑地哼了哼:“顾漠,别跟我说你这是嫉妒了?呵,你嫉妒也不能改变什么,她照样比你好上十倍!”

这么多年,吴世勋也是第一次逆着我,语气强硬地偏袒着他人,并且对方还是个女人!我这不争气的眼眶也是突然酸了,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他吼:对,我是不好,可有本事你吴世勋别他妈喜欢我顾漠十年啊!

要不怎么说永远不要和一个女人吵架,她们总是能揪着你的伤口,在上面狂妄地撒着盐巴,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说实在的,这话一出口,我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顾漠也就认了!

正咬着唇想着怎么把这话圆回来时,就听吴世勋用着自嘲的口吻说道:“顾漠你是不是认为我追了你十年就注定不会爱上别人?”他长长地出了口气,“呵,我吴世勋是没有本事,可我还有骨气。”

看着吴世勋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高大的身影往门口移动时我第一次感到了寒意。

“你走去哪里?单身趴怎么办?”看看我多慌乱,这么激烈争吵后竟然蹦出这么一句搞笑的话。

他的身影在门口顿了顿:“刚和韬说取消了。改明晚了。好好养病。”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而后大力的关门声让我了解到他现在很生气。

这是我和吴世勋第二次吵架。

那第一次又是在什么时候?我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却还是逼着自己努力回想。我觉得我是有一定自虐倾向的。

应该是在刚升大一那会吧。新环境,新同学,从高考时的苟延残喘到初进大学的悠哉闲适,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那段时间吴世勋找我特别勤,视频、电话和短信也是样样不落。

我一直觉得做朋友好过恋人,有着理由去继续关心彼此,却永远没有尴尬。或许分开两地,时间长了,他的喜欢也就淡了;再或许他遇见个更好的女孩子,移情别恋了,我也祝他长长久久。

没了学业的负担,我也是打算投入到一段恋爱中去消磨下时间。勾搭上的对象是我们学院的系草,对我也挺好的,也会帮我跑腿送饭,听我咳嗽一声就会立马买瓶止咳糖浆送到楼下的那种纯情少男。

这多少都会让我想到吴世勋。我一度也挺惋惜,要是吴世勋和我是大学同学而非相遇在高中,我想,我一定会答应和他一起的。

系草开始走得纯情路线,牵个手都要酝酿半天。而后却突然加快了进度,让我有些不太接受。是大学的节奏要快于高中?还是谈性胜过真情?反正和系草接触不到半月的光景里,我明显觉得他不是正经喜欢我,追求我也只是出于雄性动物的某种生理需求。

而后挑明,不欢而散。系草留给我一句:你不是玩玩骗我感情?你室友可是说你总会接到个男人电话,有说有笑地聊到半夜。顾漠,脚踩两条船,迟早要落水的!

那时毕竟太年轻,也是没料到最后系草和我那室友成了人人艳羡的一对儿。而我倒是实在地一门心思把气都撒在了吴世勋身上。

当天晚上他再来电话我就是打死不接,短信也不回。后来我看是张艺兴电话,便撅着嘴接了起来。

他语气本是有些焦急,听到我烦躁的声音也是赶着挂电话:“你没事就行。回个电话给吴世勋吧,那小子急疯了,到处央人联系你,就差报警了。”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极不走心地答应了。而后又折腾学姐临时交代的学生会的破事,倒把回电话这事给抛脑后了。

想起来要回电话给吴世勋时是第二天下午。电话还没响上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但他却不说话,只静静地等我开口。

“就是说一下我没事,你也用不着担心。以后你也别给我……”

“耍着我玩你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嗯?你是不是会指着我的照片和别人说,‘嘿你瞧,这就是单恋我四年的那个蠢货’?”

他和我说话多半温柔,时而也说些俏皮话逗逗我,哄我开心。可如今冰冷冷的语气让我不知道怎么去接。

“我……我没有耍你……”

“顾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再一次打断我,“你放心,我虽然贱,却还是要脸。以后我也不会打扰你了,再见。”

而后是嘟嘟的忙音,而我还来不及说出口的道歉就哽在了喉里。

之后我和吴世勋像是对熟识的老情人一样默契地进入了冷战期。谁也不搭理谁。张艺兴和黄子韬之流也是古道心肠,试着帮忙维系了下,发现力不能及,也就撇下我俩自己瞎搞,听天由命了。

我自知是理亏的一方,但也正像是歌词里唱的那样: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所以我就赌一把,等着吴世勋先来给我低头。

我终是没有等到他,他的决绝我也是第一次领教。

而在冷战后第三个月的一天凌晨,我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但却不是他本人打的。那边很嘈杂,有些犹豫地问:“顾漠?”

我答了声是,他便开始抱怨开了。对方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我听得很头大,努力辨别也只能听懂几个零星的词语去构想吴世勋这三个月的颓废:学抽烟、喝醉酒、乱搭讪……

然后电话突然被人抢走,吴世勋大着舌头乱乱地说:“顾漠?”

“嗯。你说。”

“顾漠你是个贱人。哈哈哈。”他笑了一阵子,接着又说,“你说爱上你这么个贱人,我是不是比你还要贱?”

我刚要说话,他就又急忙改口:“不对,我不光是贱,我他妈还自虐!可是,顾漠,我爱你……”他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我也不想,你能教教我该怎么办吗?”

吴世勋或笑着或腼腆着对我告白过几次我从未数过,但他永远说的就一句“顾漠,我喜欢你”。爱这个字太难以理解,也太过厚重。这种无形的压力让我害怕,却又沉溺。

我说不清当时的感受,有甜蜜,有心酸,有自责,也有心疼……然后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哭了。

向来性子平淡如水的顾漠,竟然哭了。

而现在我也哭了,同样是在和吴世勋吵架之后。

我整个人往床头缩了缩,扯了下我的芒果皮却用力过猛手滑了。手扫过床头柜上,乒乒乓乓又夹杂着玻璃杯碎裂的一阵乱响。我烦乱地拾起来,是扑热息痛——吴世勋给我的退烧药。

然后我就笑了。

伴随着更大的哭声,顾漠笑了,活像一个疯子。

第二天我发现我全身酸疼,嗓子嘶哑得出不了太大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倒还像个淑女。身子倒好了不少,倒也没有昨晚高烧那么骇人。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我这双眼睛很明显是肿了起来,眼袋也快掉到了下巴。想遮掩都遮掩不了,这就真心糟糕透了!

我也是懒得遮了,心说赶紧再熬上一天过了婚礼,我滚回我的N市,他和娇妻在这H市生活就好。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顾漠也是祝他们伉俪情深,白头到老!

本想再赖床睡上一会,房门开始被人死命地敲。黄子韬那充满活力的大嗓门扯着直喊:“顾漠你穿了衣服没?我刷卡进去了!”

妈的,旅店是你开的了不起啊?

我裹了芒果皮开了门,刚想和他痛快吵一架,却被站在一旁的舒萌阳吓了一跳。

“听说你病了,我这里熬得鸡汤,你喝上一些,好得快。”她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筒,“这是世勋的意思。”

我真心很喜欢这个女人,温柔又大度。相反要是我老公昨晚半夜会初恋,今天还让我熬鸡汤像老妈子一样送过来探病,我是真心做不到。指定一甩手把户口本甩到他脸上:离婚!

“快进快进。”我欠了欠身子,“房间有些乱,昨儿太累也没收拾。”

背着舒萌阳,我给黄子韬使了好几个带着国际求救信号的眼神,他都不理会,推辞说怕我传染他,转身撤了。

我暗自在心里问候了他祖上,却也无济于事地关上了门。

“醒了就拉开窗帘,让阳光杀杀毒。”她乐呵呵地替我拉开了窗帘,又开了窗,“房间要通气放风,这样才会少些病菌。”

“阳阳……你今年多大了?”我试图进行一次愉快又熟络的谈话。

“我比世勋小了三岁。”她一笑便露了虎牙,很可爱的样子。

“你是做护士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哦,世勋多嘴告诉你的?”

“不,是我猜的。”

随后我们聊得很愉快。她是个好姑娘,和善又美丽,我要是个男人,铁定也会娶这样子的女人。想来吴世勋昨晚那句“她比我好十倍”也不全是气话,毕竟有理有据。

这么想来,我竟没有一丝的生气与嫉妒,八成我是真的对吴世勋无感,却又不甘心自己被人比了下去,才会生出这么多的不甘吧?

“顾漠,我很爱他。”舒萌阳突然从“维生素C的日常食用量”上换了个话题,我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的小脸生得白净,使得她整人看起来温婉柔弱:“其实,那封邮件,是我发给你的,请柬也是我连同艺兴哥的一起寄过去的。世勋他并不知情。”

也就对了。难怪他昨天见到我时有轻微的怔住,也难怪他会质问我为何来搀和他的婚礼。原来他不知情,也没打算让我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在婚礼前见见你。”她的笑有些苦涩,“看看吴世勋爱了十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

什么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就一个死要面子装清高的作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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