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回 好好歇歇(1 / 1)
因又是一夜无眠,我和他们围坐在大堂将就了整晚。一大早家椿出来溜达,看到我们又惊又喜,忙回厨房鼓捣了一桌小早点,兴高采烈的,却得了大伙好大一个冷脸。大概是在友丹那时起就一直隐忍着,这次看着一片脸色,他到底没忍住,拍案而起。
“我说你们都是瞎了么?花朝节那晚分明是有心人作祟,需要我讲得这样直白?”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他大叹一口凉气,娓娓道起那晚的事由。
求仙镇之所以特别,那是因着地界的关系而吸引了众多形形□□之人。人走江湖,心怀鬼胎者又岂能没有。正如家椿所说的,小露才能招人忌恨已是极小的仇怨了。但花朝节那晚他所看到的怨,却生生令他铭记在心。
赛场为方便看客观赏,设在客栈门口,搭了两口大锅,预备的材料却是在客栈内的后厨。家椿留他们在外,独自一人去取材料,寻思做个什么好呢,谁知在后院看到这么一幕。
是个大汉,想必求名心切,正压着个参赛厨娘威逼利诱。家椿顿时以为看了不该看的,才要缩着脖子回避,却听那大汉恶狠狠地对那厨娘道:“谁不知这冷清清的客栈是燕庄庄主的私产,老子来这不是为了这份工,是为了求个名。谁挡老子的路,小心他的命。”
那厨娘吓得浑身哆嗦,原来大汉早就搁了把菜刀在她脖上。家椿躲在墙后,内心正纠结还比不比,忽然听见厨娘失声尖叫又立即被人捂住了嘴。定睛一看,大汉早已起了色心,正上下其手,厨娘反抗不济,被他割破了脖子。令家椿惊吓的,是这畜生企图以此凌迟厨娘性命,好趁机玩弄。
家椿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想见义勇为,那时也不能独自出面。后来他灵机一动,跑到外面拉了掌柜的,说是后厨位置不详烦请带路,以此惊扰后院中人。可是令家椿没想到的是,待他们到了后院,那厨娘早已殒命,死状可怖,大汉却不知踪影。掌柜的是个世面人,大惊之后反而冷静下来,要家椿尽管比赛,左右只能选他当大厨,条件是不许声张此事。
令家椿心悸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同他比赛的,恰恰就是那汉子。他在短短时间内思虑了自己的人生利害,靠着邪不胜正的信念方支撑着自己做完了那道佛跳墙。大汉的目光可想而知多么毒辣,却不知家椿早做好了与之对抗的准备。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那大汉竟将注意力转向了友丹他们。
这不是个莽夫,料想凭他的本事还不能与燕庄作对。做菜时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对家椿显得格外亲密,若将他们弄死,谁奈他何?可是家椿一口否定了与他们的关系,令大汉轻蔑地以为这也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再杀他们似乎毫无意义,他退一步求其次,此仇不报难以泄恨。
事情的曲折超过了在座众人的想象,一时之间的气氛难以形容。我本以为听完这则饭前小故事很影响列位的食欲,却见阿飘早饿了半天,正盛着碗八宝粥喝得津津有味,食物入口的声音在静谧的清晨里显得和谐而温馨。
正在这时,卫微下楼来了。
同他下来的还有燕公子,其后尾随着雪蜃等人。我不知昨夜的事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但从卫微的神色上看,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好吧,我言过其实,他的脸臭得跟抹布似的。
“不必送了,卫某就此别过。”不知他心情怎会如此糟糕,连与燕公子寒暄的话也不留。经过我们时,家椿挽留他吃个早饭,他摇头谢绝了,一径出了有间客栈,转眼别了我们的视野。
我怔怔地拿着筷子,心虚得厉害。这事闹得有些大,生生把人给气走了,仔细追究起来还得怪我。如此想着,我便为难地看着燕公子。他另置一桌,安静地吃着家椿备好的早点,面色看不出情绪。直到等他吃完,他起身走到我们这里,说:“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立即启程前往铸剑村。”
村长的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疑问,却每每在他面前不敢启口。我想他既然肯帮我找到人,也许可以不必问得太明白。但他现在说回铸剑村,我不懂是何意。究竟是寻不到村长的下落,还是村长根本不在东山岛?
我的心理活动一向表现在脸上。公子看了看我,他再聪明也猜不到我想的是什么,只是对我说:“双净要你密切注意卫微,如今他独自离开,你可以好好歇歇了。”说罢,不再看我。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心情毫无波澜,只是有些小心思。公子的话一点都不对,双净的确要我注意卫微,可我没当回事,我一直是好好歇着的。
回村的一路倒是平安顺利,当代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只我们几个雇了辆大马车,掀起车帘观赏一路的青山秀水。因家椿是公子聘请的,这次也算随主出差,挤在车里,大伙聊起各自见闻。
说起来,曾听那怪老头说过的几个人物,我原本心里都是有底的。比如才女阿飘,不疑有他;比如变戏法的两个人,我知道是大大与大婆,他们是学校里魔术协会的两把交椅,的确有那么点邪乎的手段;又比如其余三人,一言带过毫无说辞,想来是那老头吹嘘词穷了。
经由当事人之口表述出来的意思,证明了那老头所说全然是只言片语。简而言之,阿飘的确在花朝节那日艳压群芳夺人眼目,可惜事后她的日常尽是绞尽脑汁地回忆诗词歌赋,原创虽有,但与此世才人到底不可比之;再说大大大婆,从未听说哪个旱疆巫师会以卖艺为生的,在大街上卖弄手艺尽管令人大开眼界,却也因此遭人唇舌。至于安周、便总以及老板,这三人却是真正生演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