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四章(1 / 1)
最终之战那个晚上过去了,没什么后续事件,大家又快快乐乐地继续上学。
对我来说,是去了一大心病啊。
而关于云雀的事情,我最终还是压进了心底,心说这种谁也掰不清楚的事情就交给伟大的时间好了。
自从进了三年A班之后,日子一直很好过,老师都只是兢兢业业地上课,从来不管学生。但某一天我突然开了窍,认认真真地学习了几天,随后数学的小测竟然得了七十八分——我从前可是及格困难户啊!班主任老先生特别赞扬了我,感动之下,我想起自己以后想在彭格列混个文职,还是得掌握点科学技术知识,所以跑去找老先生介绍补习。
老人家受宠若惊,又感动得抹眼泪,说七海同学你不仅发型正常思维也正常啊,老师给你安排免费补课。
于是我就过上了正常国三生的生活——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学习还是很快乐的嘛QUQ,尤其是,在课业压力下就没时间和心思去瞎想,Reborn摧残他学生并殃及无辜者的活动我也可以用“啊作业没做完”而推脱掉。
时光流水般逝去,我已经在并盛待了这么长时间,回想过往简直恍如隔世。
可喜可贺的是长高了四公分。摆脱了瓦利亚的阴影,云雀在确认了他的主权后也没再搞什么幺蛾子,Reborn全心全意地摧残阿纲……总之就是外部环境十分安定,而内部环境又被我用学业压住。内外平和地生活着,而今脱下外衣站在镜子前,能看到属于少女的线条,柔和优美,反正不是一把白皮骨头。
感动得都要流下泪水了,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教学参观那天Reborn在学校搞的动静太大,我也不得不卷进去掺合了一把,本来对于没有家长能来参观而产生的小小感伤都变成嬉笑了。那么闹着过了那一天,最终阿纲因为破坏了教室(根本不是他的错)而被云雀咬杀了——看着他到处跑最后不得不撞到我身上求救,我只能在心里抹着眼泪想那个酷炫地打败Xanxus的Boss被封印了么,可是软萌的弟弟跑过来求帮助什么的还是无法拒绝,所以我拉住他一起逃跑,在速度上在下可是一绝。
阿纲叫着要死了要死了小唯不要跑了!山本从棒球场冲出来说学姐交给我吧!于是我把阿纲抛给山本,山本背上就跑,狱寺追上去,边追边吼不会把十代目交给你这个棒球混蛋的。山本大笑着说那就来抢啊。笹川也出现了,握着拳热血道要极限地抢到沢田!阿纲捂着脸满腔哭音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在意一下我的想法!
云雀当然没有参与这个愚蠢的游戏,早就不见了,我选择性遗忘了要带着阿纲跑的原因,撺掇着他们继续玩抢阿纲的游戏。
笑声洒了整个并盛中学。
然而,大概是太高兴了吧,我都忘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话。云雀只需要等在客厅,凤眼淡淡地扫过来……
彼时我的左手停留在大衣的扣子上僵住不动,然后又想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吧,云雀大爷不至于放在心上吧,所以假装自然地说云雀君你回来得真早啊。
他微微上弯嘴角,近来越来越经常看见这个表情了,简直——有点儿像R魔王,真是令人恐慌。
我继续假装自然道:“我、我去厨房……”
“不用,”他淡然开口,“我要去商业街收保护费。”
=口=您用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年样说出这种小混混的台词超级违和。
我只能说:“哦,那再见。”
“啧,”他站起来,“以为我为什么在家里等到现在?”
“……抱歉?”
“螃蟹火锅,不想吃的话就算了。”
这欢乐的一天最终以温暖的火锅结尾,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服务员都是飞快出现上完了菜就消失。我有点儿矫情地想着这未必不像约会,转念去推敲云雀的想法,又觉得自己真是傻,吃饭就高高兴兴地吃饭,作甚去给自己添堵。
火锅店的老板超可怜,不仅被收了保护费,还在黄金营业时间被迫空出整个店。
天气日益寒冷,我却为了成为一个好学生不得不早起,抖抖索索地滚到学校去。教室里有暖气倒是不怕,但上体育课可就糟糕了……我往脸上拍粉演了一把,加上心脏疾病的伪造证明,申请到了免上。而A班中我是唯一的女生,没有人跟我较劲,所以每次离开学校的时候我都会换上保暖的裤子,笑看其他小姑娘裹着大衣却光着白嫩嫩的腿在寒风凛冽中走。
如果不是黑曜中学的那位在坚持不懈地磋磨在下,七海唯可能真要于这平凡的生活中变成普通人。
我差不多每周去两次黑曜中学。
绝大多数时候跟库洛姆一起玩耍,凤梨姑娘跟我很亲近,毕竟城岛和柿本是男孩子,虽然关心她又不太会表达。
只是亲近归亲近,练习幻术的时候却丝毫不手软,她跟六道骸心意相通,就算力有不及也总能用精妙的幻术造诣虐我一遍又一遍。我在体术上胜过库洛姆,算是作个弊,然而我能这么干六道骸就能更无耻地作弊,每次库洛姆一落于下风,他就出现了,kufufufu地笑着说愚蠢的弟子啊想欺负我的库洛姆么……
各种内伤不必细提。
六道骸出现的时候并不多,每出现一次就能刷一次我的三观,我只能捂着脸感叹说幻术真奇妙。而一次再一次被碾压之后,曾经对幻术的畏惧、踌躇全都成了笑话,都不用去想怎么克服,只要看见六道骸就会强烈地渴望更多地掌握那份力量,有一天把他凌虐一百遍。
=口=那一天遥遥无期。
到现在偶尔会被夸赞一句“有进步”,“能看”,“有意思”,而更多时候是嗤笑,“那是什么东西”,“太弱了”,“呀嘞呀嘞,我后悔收下你了”……
自12岁从斯库瓦罗手下活着滚出去执行任务以后,再也没人这么羞辱过我。
从前说过的“六道骸,此仇不共戴天”的话,真是宿命般的预言。
多年以后师弟才出现,他是个天才,不过就如同曾经的我一样,总有个被锻炼的过程,所以旁观着当年自己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不得不感慨,又淡淡忧伤。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待在房间里做作业——这里牵扯到一个题外话,云雀不愧是留级生,虽然根本不上课,课业什么的也是随便碾压我,书写漂亮,思路清晰,准确率近乎满点。了解这一事实是因为有一次他翻我的本子,轻蔑地践踏掉,随手抽了一本他的笔记甩在我面前……我这才知道,留级生也曾经是个优等生。自此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做个好学生。
感觉人生走上了正途,真是励志。
那部专用的手机虽然一直带在身边,却只是每个月按时从不同的号码收到一句“安”,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月。
听说九代恢复了健康,对瓦利亚那边采取了冷处理,没有大规模流血洗牌。
扯远了,只是说在宁静岁月中的某一天,我接到了碧洋琪的电话,止不住的粉红色泡泡从电话里冒出来:“小唯,我要跟Reborn结婚了——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我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京子接着打电话给我,说也收到了邀请,但是没有正式点的礼服,约我和她们——还有小春,以及京子的闺蜜黑川——一起出去买衣服。
我挣扎了片刻,委实不想参加那个可怕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变成什么修罗地狱的婚礼,但耐不住京子热情洋溢,心说就算是为了看看R魔王怎么应付也好,点头答应了。
谁能想到Reborn根本就没有出现!彭格列的匠人世家继承者强尼二制作出了高仿真人偶,穿着白西装,新郎打扮。
我跟阿纲对视一眼,我嘴角微抽,他苦着脸用脑电波表示请千万要帮忙瞒住碧洋琪,拿着操控器的迪诺君也跟我挤眉弄眼,我却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对于那场婚礼上出现的种种灾难,我只能捂脸表示无话可说。但最后Reborn出现了,竟然用 “不能从千万个一模一样的我之中找出真正的我,你还是不够格啊”的理由,打发了发现真相而狂怒的碧洋琪,简直了——
我到底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来参加这场扯淡的婚宴啊!
很快,我又觉得值了。
家光先生从天而降,英俊潇洒地走到奈奈阿姨面前。
“这才是真正目的啊,”我说,扬了一个微笑,“真是美好。”
身边的阿纲也笑了笑,摸着头发说真是的,Reborn跟爸爸都不提早告诉我。
新人打扮的沢田夫妇照了甜蜜的合影,然后我们都冲到台上去,拍下无数张大合照,全家福。
之后Reborn送了一张纸质相片给我,是照得最正经的一张,绝大多数人都冲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少数人……比如说狱寺,在跟蓝波对掐。
相片的背后用漂亮的花体写着“Famiglia”。
我把它放进水晶相框里,摆到书桌上,有时会在草稿上一遍又一遍地写那个单词,每写一遍,内心的宁静安然就多一点,在阴天也觉得阳光温暖。
关于六道骸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过云雀,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会时时刻刻分时线在我身上。告密的……又是云豆那个小奸细。
我们本来还和平冷静地在谈话,但我一时嘴快,于是一语不合,他老人家抽出了拐子。我们毁掉了屋子后面那片小树林,然后又是我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去恢复(事实上我只是用幻术重新造了一片,后来还偶尔去修修补补,该长枝桠的,该枯黄的,搞得很真)。
当时我已经在六道骸手下死里逃生许多次,不仅幻术大有长进,拳脚功夫的水准也未曾下降,所以也算个平手——虽然我是要狼狈些。
事后云雀没有多说,我本来担心他要杀到黑曜中学去,但也没有。我估摸着以云雀的个性,大抵接下来要更狠地钻研幻术了,等到某天有十足的把握了,再去击溃六道骸。
动不了云雀,我只能去收拾那个小奸细。结果云豆来蹭我的掌心,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尖声尖气地说:“唯,喜欢你!”
……俗话说物似主人形,云雀跟你才不是一个样子啊小妖孽!
没法子真把云豆拿来烤了,我只能满心晦暗地去找库洛姆玩,然而那天她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我们只是用幻术做了点小游戏,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弄成各种美妙的幻境,比如星空穹顶下的清浅水流,或者是巨大圆月下的茫茫沙海,又有跃动的篝火映照原始的村落……库洛姆造的境偏于梦幻,初看摄人心魄,但细节上却经不起探查。我不小心发现后有点尴尬,她却歪了歪头说因为没有真正看到过那些景色,都是自己想象的,所以不能做得太精细。
我大抵知道她在成为库洛姆以前是个什么情况,觉得小姑娘的故事也很令人心酸。反正她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在玩,像放全息投影一样,把我曾经出任务时见过的某些影像重映出来,有古朴的小教堂,有穿着火红舞裙的女郎旋转出盛大的花朵,也有流萤飞散的原始森林。库洛姆伸出手去接住一点萤火,清秀的小脸上没有惊叹的表情,但那眸子却温柔得让人熔化在里边。
后来她说,遇到骸大人真是太好了……
我勾了勾嘴角,心说世界上真的有许多的相遇在改变着一个人的整个生命啊。
然后库洛姆弯了紫晶般的眼睛,说小唯,谢谢你。
我心中一动,正经地说,你以后一定能亲眼去看遍世界的美丽,现在也别成天窝在这儿啦,走,一起出去逛街。
她惊讶,下意识地摇头。
我跳起来,拉住她的手,领着明明很想去又有点怕的凤梨姑娘去小吃街,去成衣店,最后去游乐场。
大概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一直活得比较苦比较糙,所以对其他小姑娘自然地怀有怜惜之情,何况库洛姆本来就很引人怜惜。
在游乐场把自己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去玩的项目——比如旋转木马,全都玩了一遍,库洛姆虽然有意在克制,却时常露出笑容来。后来坐云霄飞车,排了很久的队终于坐上去,我兴致勃勃地扣安全扣,转头正准备教库洛姆的时候……卧槽能吓死人好吗六道骸!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在干什么,撬我的墙角吗,这些都是我准备未来带库洛姆玩的。
我绷住一张死人脸,回他:“等你的未来来了,库洛姆都嫁人了。”
他低头扣安全扣,慢条斯理道:“既然知道,还不好好精进,早日把为师从复仇者监狱救出来。”
……骸君你要点脸好么,你这么厉害都没能把自己给弄出来,怎么好意思叫我干?
而且你自称“为师”真的好欠揍。
“库洛姆的内脏全都依靠幻术运行,比较脆弱,”六道骸说,“这种刺激性项目不要带她来。”
“……抱歉,是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唯,你会是——这个样子,”六道骸突然笑了笑,冰蓝和鲜红交映的双眼没有惯常的狡诈和讽刺,“看来收你这么个笨蛋徒弟是对的,至少对库洛姆来说很好。”
=口=多谢夸奖,希望你下次虐我的时候还能记得这句话,留点情面。
“犬和千种毕竟要粗心些,你多留心。”
“骸君你的口吻就像老爹在交代女儿的男朋友。”
“哦?”他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诡异,“你有这种打算吗?”
“并没有。”
六道骸嗤笑一声,“你喜欢云雀恭弥。”
“喂!”我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还没能把六道骸怎么样,飞车就开动了……等结束后我手软脚软地踩上地面,已经是库洛姆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小声说小唯你还好吗。
我觉得凤梨姑娘对六道骸的感情实在是过深了,这种随时随地允许他出现又消失的包容……
最后把库洛姆再送回黑曜中学,看得出来她很开心,我心情也相当不错,回去看见云雀还主动向他笑了笑。
他愣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也许我是个蕾丝去追库洛姆还好一些。
吃饭的时候他冷不丁开口:“你跟六道骸在一起?”
我心头一凛,一字一顿道:“食不言。”
如果不是云雀君家教确实不错,他就会一筷子给我戳过来了——嗯,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因为斯库瓦罗家教不够好。
气氛压抑的晚饭刚吃完,云雀就站起来,我惊恐地往楼上跑,没逃脱得了,被抓住的肩头似乎要被捏碎了。
有种云雀是真想把我捏碎在掌心的感觉。
我轻声说了句:“就算是云豆也得出去放风吧,我是个大活人诶,云雀君。”
“你在想什么?”云雀轻哼一声,“我有说过限制你自由吗?”
卧槽,你完完全全就是这么做的啊。
我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示意听到了,云雀皱着眉,说你去学习幻术无所谓,能够变得更强大也好。
我一瞬间又脑补云雀把我当成了他看家护院的狗狗,越凶悍越好。
但是他接着说,其他的接触都不许。
我……只能=口=了,说那你陪我去逛街去游乐园啊。
六道骸并没有陪我去逛街去游乐园,但是不想告诉云雀。
云雀凉薄地笑,说你愈发得寸进尺了啊七海唯。
我磨着牙说就是这么贪心你要怎样啊,他目光如刀剜了我一眼,我气得碗也不洗冲上楼去睡觉(虽然第二天还是要洗,QUQ)。
但是第二天,整个并盛商业区都被封了路,云雀大爷一副“我很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只有半天的时间,想干什么抓紧时间。
草壁君偷偷给我打电话,声音里都含着眼泪汪汪,说委员长特地给你腾出了一天的时间,你要珍惜啊混蛋七海。
……我觉得云雀恭弥真的很烦。
情绪复杂到纠结的七海唯更烦。
而且整个游乐园只有两个游客其中一个还不肯陪另一个玩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我坐在甜品店里恶狠狠地咬着冰淇淋,把所有的槽点都吐了一遍,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一眼那个撑着下巴一脸倦意的家伙。
窗外是晚霞漫天,景色很美。
我嘀嘀咕咕,别别扭扭,最后却仍然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嘴角。
“云雀。”我叫他。
他打着哈欠,扫了我一眼,眸子里有水色碎光。
“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雀一怔,冷淡地笑了,“哇哦,很有勇气嘛。”
“我只是很能脑补而已啦。”我弯着眉眼,感觉自己要是有个小尾巴的话肯定就翘起来了。
他轻哼一声,别开脸。
“……我说啊,云雀君你直率一点怎么样?”
于是云雀又把视线移回来,勉强看着我,半晌,突然说:“你很开心?”
“嘛,可以这么说吧。”
“那就行了,”云雀说,“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一天,不过,你差不多要十五岁了吧。”
“……哈?”
“在冬天,不是吗?”
“我、我的生日吗?所以说……今天是你在给我过生日?”
云雀点头,不知道是局促还是不耐烦,语气有些急躁,“你不是很高兴吗,这就行了吧。”
……=口=莫、莫名其妙啊你。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低头咬了口冰淇淋,再开口甚至有点结结巴巴的:“哦,哦,还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的生日,那就当做到十五岁了吧……云雀你,你怎么知道是冬天?”
我是十一月份出生的,但因为出生不久就被丢给了爷爷,老头子哪管那些,春节过了就是长了一岁。而妈妈回来并盛陪我多数是在春夏,又以暑假的时候待的时间最长,所以就把过生日这种东西放在了七月,也没有固定日子,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就是我的生日啦。后来……七月没有了意义,这么多年也没再在意过那东西,到了十二月就加一岁好了,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云雀突然提到这个话题真的很令人吃惊,而且是毫无预兆的。
“想知道就能知道。”他说。
“你想?”
他立刻察觉自己失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静寂无声,我看着窗外的晚霞,想着那丽霞未免漂亮得过分了。
好吧,我十五岁了,觉得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只是他不肯察觉不肯承认,我要知足,我得慢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