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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阿娘
楚尘推开门，看着床上闭目躺着的陵空微微皱眉，上前摸了摸脉象。
“你应该把小芷敲晕了带走的。”陵空睁开眼睛。
“就算带走了，你在这里，她怎能不回来？”
“所以你就把自己当做人质留在这来换宇枭救活我？”陵空看着楚尘没有波澜的眼睛，道：“别告诉我我猜对了。”
“不然能怎么样？真的看着你就那么死了？”
“总好过让小芷留在这。”
“芷儿她...真的很在乎你。”
陵空嘴角弯了弯，道：“我知道。楚尘，抱歉。”
楚尘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楚尘，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了琉璃心。”
“的确，真正的琉璃心就是芷儿的心脏。”
陵空苦笑一声，道：“没想到是真的，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典雎奉命守护琉璃心，却意外与素歌仙人相爱，十七年前典雎去世，琉璃心失踪，现在琉璃心出现在他们二人的孩子体内，并不为奇。”
“既然琉璃心就是小芷的心脏，那么等真的打起来，小芷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道。”
“我会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陵空苦笑一声，道：“你用什么护她周全？”
“自然尽我最大的努力。”
“楚尘，带她走，越快越好。”
“现在你的身子离不了这冰床，芷儿她不会走的。”楚尘无奈摇摇头。
“傻丫头，”陵空低声道：“楚尘，我来和她谈，之后你便带她走，越快越好。宇枭现在应该在忙着为叛乱做准备，等他准备好了就困难了。”
“陵空，无鱼来了。”
陵空一愣，道：“无鱼？”
“沧莱的无鱼，上古神兽之一。”楚尘看着陵空，缓缓道：“现在，你可还担心芷儿的安全？”
楚尘回来的时候无鱼正背着我绕着大树跑。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故意欺负他，这是无鱼主动要求的。
我跳下无鱼的背跑向楚尘，问：“怎么这么久？他现在怎么样？”
楚尘道：“伤还是不轻，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现在又睡下了。”
我点点头，道：“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让我看好你，好好学些仙术。”
我眯起眼睛，道：“他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楚尘尴尬的张张嘴。
“他到底怎么说的？我要听原话！”
“陵空说，楚尘你好好教教小芷东西，省的给神仙丢人。”
我就知道！
我拍拍无鱼的肩，道：“等他醒了我们就去咬他！”
无鱼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一脸天真。
“阿尘，我想问你些事情。”
楚尘看看我，道：“宇枭他确实是我皇叔，是我父皇的亲弟弟。”
我惊讶的看他，道：“虽然我不是想问你这个，不过这个是怎么回事？宇枭是你叔叔？”
楚尘点头。
“也就是说，陵空是你表弟？你是陵空表哥？”
楚尘接着点头。
我有些震惊，一时没缓过神来。
“芷儿，你刚刚想问什么？”
“那个一会再说。”我揉揉脑袋，道：“你先告诉我宇枭当年为什么要发动叛乱吧！”
楚尘笑笑，道：“倒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只是你听了也许会有些震惊。”
我拉着楚尘到石桌旁坐下，一脸真诚道：“我想听。”
楚尘点点头，道：“先皇生有九子，我父皇是长子，继承了天帝之位。宇枭很有才能，也有胆识，却是九个兄弟之中最清高最无心江山社稷的，也是最重情的一位。”
“我听宇枭说他是为了一个人才叛乱的，而且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楚尘笑，道：“这你都问出来了。”
我催促楚尘继续讲，楚尘接着道：“后来宇枭皇叔喜欢上了一个人，两个人每日讨论诗词歌赋，高山流水，不仅是爱人，也是知音。但是这份感情定然不会或得父皇的同意，而宇枭皇叔也喜欢那个人到了能为了他能和父皇敌对的程度。”
我默默低下头，曾经，楚尘也是这样的。
楚尘揉揉我的头，道：“那个人和你不一样，那个人，他是个男人。”
我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他。
“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宇枭皇叔，经常去找他玩。宇枭面貌俊朗，也有一丝阴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又淡泊名利，淡雅出尘，很难想象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没想到最后他爱上的是一个男人。”
“然后呢？”
“他们两个人琴瑟和鸣，相伴于山水之间，很是幸福，可惜后来父皇知道了这件事，自然尽力将他们拆散。”
我点头，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让人接受，尤其是宇枭那样的身份，天帝怎能不进行干预。
“父皇找他谈了几次，皇叔始终不为所动，皇叔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这个时候天界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父皇很是气愤，于是立刻赐婚给宇枭和素画仙人，并且赐给二人水珈山庄作为府邸。那个时候素画仙人是天界出了名的女仙，很多仙人都在追求她，父皇经过慎重考虑选定她，希望皇叔得到一位好妻子后能回到正途，而且最难得的是素画仙人知道皇叔的事情，依然同意嫁给皇叔。”
“宇枭也同意这门婚事了。”
楚尘点头，道：“皇命不可违，更何况是亲兄弟，皇叔也知道父皇为了他费了很大的心思。皇叔的爱人一直生活在皇叔原本的府邸，对于天帝的赐婚虽然很是伤心，却也无可奈何。成亲之后皇叔一直认为很对不起素画仙人，所以对她很好，但却也一直相敬如宾，很是疏远，大部分时间还是生活在原来的府邸。”
这与陵空的讲述不太一样，我问：“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来，皇叔的爱人莫名其妙的去世了。”
我一愣，道：“莫名其妙的去世？暗杀？”
楚尘摇头，道：“不清楚。后来皇叔回到了水珈山庄，对素画仙人越发的凶狠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便离开家，发动了叛乱。”
我沉默，先是被逼着和自己不爱的人成亲，接着自己爱的人又莫名其妙的去世，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楚尘揉揉我的头，道：“芷儿，别想了，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别人的故事。”
我抬头笑笑，道：“也是，现在咱们的情况也没好到那里去。”
“芷儿，我也和你说件事情。”
“恩？什么事？”
“刚刚我和陵空商量了一下，我先离开这。”
我一愣。
“芷儿，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一定不会走。”
我笑着摇摇头，道：“如果可以，你自然应该早早离开，这里虽说风景优美，但作为人质呆在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楚尘深深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现在陵空需要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走，相当于宇枭已经拿到了琉璃心，下一次叛乱近在咫尺。你作为天界最有潜质的五皇子，理应回到天庭让天界做好准备，并且带领天兵天将平定叛乱。而且有你在天界的队伍里，便可以保证战争之中我和陵空的安全。”
“芷儿...”
“你放心吧！我已经是神仙了，可以保护自己和陵空了！”
楚尘看看我，道：“记得时刻让无鱼在你身边，有危险他可以保护你。”
无鱼？我看看身旁眨着大眼睛看我的少年，笑笑，点点头。
“你答应了宇枭留在这里，现在走会不会有危险？”
楚尘叹了口气，道：“为了大义只能舍弃小义，对皇叔我也只能失信了。天庭一直很稳定，父皇的根基也很深，皇叔他自己应该也知道他的叛乱并一定会成功。”
“我在说你会不会有危险。”
楚尘笑笑，道：“放心，只是出去而已，这点都做不到，我也不用再做皇子了。”
我笑着点头，第一次听楚尘说这么霸气的话。我道：“帮我问候七染。”
楚尘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阿尘，你走之前我想再问你一件事，就是刚刚我想问的那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楚尘看向我。
“当初天帝赐我天火，而你被罚去北极不能回来，我明明应该魂飞魄散，为什么不仅活了下来，还得了修为而投身仙之腹？”
楚尘一愣，眼睛里顿时满是悲伤。
楚尘离开的这个晚上，我第一次在知道琉璃心在我体内之后来到钟亭。
“好久不见。”白衣女子淡淡道。
“你不是我的前世，那么，你便是琉璃心了？”
女子点点头，道：“叫我琉璃就好。”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晓。”
我点点头，道：“楚尘离开了。”
“担心吗？”
“我相信他。”
琉璃笑笑，道：“你已经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了。”
我点点头。
“为什么不开心？”
“楚尘因为我去北极守雪龙三年，陵空为了我受了历劫之苦，七染因为一起去找琉璃心而身负重伤，甚至连...”我叹口气，道：“我哪里值得他们这样？”
琉璃看着亭子外的典雎，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琉璃道：“她来了，你可以和她聊聊”
我一愣，看向亭子外。
暖黄色衣衫的女子婷婷而立，对着亭外的男子笑靥如花。我呆呆的看着年轻时候的阿娘，有一刻的恍惚。
“去吧，只是记得，这是年轻时候的素歌，她并不认识你。”
我点点头，却只迈了一步，再也无法向前。
“怎么了？”
我摇摇头，道：“我不想问了。能这样看见阿娘，她又那么开心，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琉璃不语。
“我父亲...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琉璃嘴角弯起来，道：“一个很好的人。俊朗，温柔，又有责任感。”
“你爱他。”
“他曾经是天界一位骄勇善战的天将，自从天帝命他守护我，我们便形影不离。我每日看他练剑，他待我又始终如一的恭敬和温柔，我如何能不爱？可是后来他爱上了你的母亲，再后来，在那场战争中为了保护我死去了，并且将我交给了素歌。”
“你很想念他。”
“不然我又如何把自己困在这里不愿出去？”
“那你恨我阿娘么？”我叹口气，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爱上其他人，那个女人，应该是恨的吧。”
“我不恨素歌。”琉璃转头看向我，道：“你在想玖木。”
我点头，道：“我倒是希望她恨我，这样我也无需如此愧疚。”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欠下的债总有一天会还上，你也无需如此。”
我看着亭外笑靥如花的阿娘，心想，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