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堇并不怕死。
或许以前她是怕的，但现在已经不怕了。
自从大半年前的那天开始，她就不再害怕所谓的死亡。
她将一把小刀藏在袖子里，每天来来往往。
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累赘，也不能让自己有机会透露任何彭格列的信息。
是的，堇不怕死。
她害怕的，是别人因她而死。
================================================================
半年前。
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坚毅女子在堇的眼中是如此圣洁而美丽，让人不忍逼视。
碧色的雷光在她的面前织成一张阻隔的网，让人觉得如此心安。
诺亚大人，真的是很强大的人呐。
“谁让你提前下车的！”金发的女子只给了堇一个侧脸，眼神冰冷。
“啪！”她一脚把少女踹到一边，转身面对着那个漂浮在半空的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她也没有用……魔导师人偶。”
“哦？”津嘉布雷德有点惊喜的样子：“你居然认识我……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些什么咯？”
脸上洋溢着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手中的扫帚却毫不迟疑地对准了对方：“天真，太天真了！自己送上门来，真不错。”
诺亚手上的雷光更盛，冰冷的脸上绽开一丝冷笑。
“究竟谁才是送上门来的那个，要试过才知道吧。”
=============================================================
这是堇第一次看到黑手党高层之间的战斗，没有拳脚，没有枪弹。
准确地说，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多意义了。
指环和匣子……
碧色的光和金色的光在空中不断撞击彼此对抗。
抵挡住诺亚的攻击，津嘉也终于开始明白眼前这个对手的实力——并不是自己嘻嘻哈哈就能够解决的对手——孩子的面容阴沉了下来。
金发……很高纯度的雷之火焰……
“你是……雷守部队的副官诺亚？”
回答他的是诺亚的又一轮攻击。
“切。”
津嘉终于完全收起了自己玩笑的口吻，开始认真了起来。
「诺亚大人……」
虽然看不太清两个人的战斗，但堇知道，诺亚的情况，并不容太过乐观。
能够看得出，就在刚才，雷光没有那么强烈刺目了。
堇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路之所以如此顺畅，是因为诺亚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刚刚她被抓走的半个小时里，诺亚一直在拼命找她。
她不知道的是，在诺亚找到她之前，已经经历了好几场算不上容易的战斗。
她更不会想到，是蓝波拜托诺亚保护她的。
=================================================================
蓝波站在诺亚的面前，低下自己的头。
“请你保护到她安顿下来，能够自己生活为止。”
诺亚是谁？
她是彭格列雷守部队副官，是蓝波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手下。
眼下彭格列这么关键的时候，蓝波却要她去保护一个已经离开彭格列的少女？
诺亚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蓝波是所有的守护者中最亲切的，是最容易和下属们打成一片的……这在大家的心目中早已经成为了共识。
但即便如此，他毕竟是彭格列的雷守。
身份和骄傲都让他从未向别人低过头……至少在自己成为他的副官以来，从未见过。
第一次看到，却居然是对着自己……
为什么……要对这个少女如此特殊。
“这是命令吗……？大人。”愣了许久，诺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是。”蓝波没有抬头：“这是我的一个请求。”
“拜托你。”
如果他说这是命令，诺亚一定不会遵从。
她是彭格列的人，其次才是蓝波的手下……一切都要从彭格列的利益出发。
可是他却低下头，说，这是‘请求’。
无法拒绝。
因为在那种种身份之上，她只是诺亚。
==================================================================
闪电般地绕到津嘉的身后，诺亚毫不犹豫出手，雷之盾变成雷之剑，瞬间从后方刺穿了津嘉的身体，光剑从胸前穿出，正是心脏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堇紧张的心稍微松了松。
诺亚大人，果然很厉害啊。
但很快，诺亚和堇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血……被刺穿了心脏的人，居然没有流血……
“轰！！！”
一声巨响，一大片金色的光在诺亚的背部炸开——“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诺亚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巫师打扮的小孩，扫帚抵上诺亚的后背。而之前被雷剑刺穿的那个，居然“卡啦卡啦”断成几节，从半空中摔了下去。
“人偶……”诺亚忍住背上的伤，咬着牙说出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津嘉笑了好久。
魔导师人偶。津嘉布雷德。从不以本体示人。
诺亚的失误，那就是她没想到津嘉会带着两个人偶。
==================================================================
诺亚倒在地上望着天空，双目无神。
不远处津嘉的第二个人偶也已经碎成许多块，半焦的偶人看起来很惊悚恐怖，但终究是不再动了。
“诺亚大人！！！”战斗终于结束，烟尘散去，看清楚了面前的情形，堇飞快地跑了过来，拼命努力帮她止血。
背后的伤是致命伤，大量流失的鲜血让诺亚的眼前一片模糊。
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浮云纠缠在了一起，如同调色盘里丝丝缠绕的颜料。
“诺亚大人！诺亚大人！！！”
少女的声音忽近忽远。
脸上有水滴的感觉……是下雨了吗？但为什么会是热的呢？
===================================================================
「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总有一天能和你并肩作战。」
在灵魂就要离开身体的时候，诺亚想起自己成为副官时候的情形。
那是一个晴天，天空蔚蓝就像今天一样。
诺亚一直被大家称为天才，从彭格列学院开始，就是以第一名的身份正式进入彭格列部队。
果敢，干练，强大。
这些美好的词语全部拿来形容她，都不够用。
一级一级升上去，最后，成为仅次于守护者的人，雷守部队的副官。
那天蓝波笑着对她伸出手：“以后，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阳光下的雷守高大而耀眼，而自己多年来的努力，仿佛终究是有了回报。
“……诺亚大人……”少女的声音终于再次传进她的耳朵，诺亚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面前这个自己终于保护下来的少女。
不过是个普通的柔弱的人。
诺亚见过堇几面，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此。
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蓝波会对这个少女如此关照。
「想要保护她。」
就是这么简单。
即使自己无法离开彭格列本部，也要让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去保护她。
诺亚颤抖着手取下手上的那枚质地精良的指环——即便是在彭格列，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慢慢地，慢慢地递给了堇。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而堇，却在握住诺亚的手的那一刻，明白了她的心情。
这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子，对雷守大人抱有怎样的一种感情，透过那双颤抖的手，和那枚沾了血迹的指环。
「一直以为，最终能够站在你身边的人，一定是能和你并肩作战的人。」
「于是以此为目标努力着，奋斗着。」
「原来是我错了。」
诺亚把指环塞进堇的手心，闭上了眼睛。
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但幸好。
「你的请求，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