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卧室门没关,就让我看了这么一个清楚的场面,一瞬间,静极了。
我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躺在床上,想着从认识小金来给我的一幕幕的冲击。她在我心中从那个故事中楚楚可怜的被害人,一个惨遭社会坑害的小姑娘变成了完全不知上进,好了伤疤忘了疼并且作践自己品格的女人。
是女人,她不是十九岁的女孩儿了。
她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有掌握事情走向的能力,可她偏偏放逐自流。
想到下午董姐乍一进屋看到办公室里他们俩手肘抵触的样子,那么暴怒,可想而知,它们俩人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难怪,难怪,当时董姐那么极力的想推荐我到小金的房子去住,我终于明白了,她哪里是为了老黄监督小金,根本是她无法管束自己身边那个偷腥的狐狸罢了。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看到这样一幕,工作也可以做个了结了,正当我准备写辞职信的时候,小金敲了我的房门。
我没有开。
小金等了很久,又敲,同时低声说,“小白姐,真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看到。”
我忍不住,“你对不起的不是让我看到!!是对不起你自己的自尊!!你怎么没有……自尊啊!”
小金长长出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那么努力教我,是我自己不争气,你别生气,小白姐。”
我冷冰冰的回答,“不,跟我没关系,老黄给我钱,不然我不会这么认真,我对得起收入就行。”
小金被我的一盆冷水泼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想必她心里也不舒服,不管怎样,反正偷情被人看个正着,料想面皮上也是过不去。
她又在门口杵了几分钟,忽然说道,“小白姐,其实这事儿我不想跟你说,因为有别人的隐私。我确实和张总发生过好几次,可是你知道吗,董姐和张总的儿子青青根本不是张总的,是董姐和老黄生的!”
这又是一个炸雷,我仿佛这几个月生活在一本极度八卦的杂志中。
小金知道我被雷住,接着说,“其实董姐早就和老黄有关系,所以她们一起做生意很久了,那时候董姐已经和张总结婚了,只是没要孩子。因为生意都是董姐掌握的,张总觉得挺窝囊但又没办法。后来生孩子了,张总一看孩子长的太像老黄,就知道不是他的,他又暗地做过亲子鉴定。然后他谁也没跟说,只有一次喝酒喝多了跟我说了,然后就……我,我当时也是觉得生活特别空虚,就也从来没有谈过一个正经的男朋友,张总挺高挺帅的,我真很喜欢他,所以以后我们俩就好了。再后来董姐抓住过一次,这层关系就都捅破了,她也知道孩子不是张总的,所以最后俩人谁也没怎么着,又因为生意赚钱分的不平均,张总始终也不提离婚,就这样了。”
我慢腾腾的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你这么隔着门说,不累吗?这些话如果是我,都说不出口。”
小金不解,我皱眉看她,“我劝了你那么多次,真心真意希望你不要陷在这种泥潭里,要独立自强,做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可你到现在还……你有的是机会,有人给你出钱让你学习,让你有机会慢慢长腿,长脚,跑出去,甚至长翅膀飞起来,可你呢?你真的这辈子只能注定给人家刷盘子,让人家包养是吗!?小金,我跟你住不到一起,我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小金哗啦哗啦的掉眼泪,我看不懂她的伤感还是苦痛,亦或是莫名其妙的委屈。她道歉说,“你别着急出去,我没有要赶你走。”
“我知道,我是自己要走,反正我也要辞职,年后就不来了。”
小金说了一些话没有起作用,我们终于再次冷场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了所有办公的东西,跟董姐辞职。
董姐眼睛红肿,嗓子嘶哑,大概后半夜和“小室哲哉”好好厮打过一番。
她如此精明的人焉能不知我离职的原因?
挺痛快的同意了,就是一样,得扣我半个月工资,因为某某图样没有完成,耽误她生产,造成什么损失……随意去扣就是了,我斜着眼看她,多少都行,赶紧给吧,我要走了。
我拿着最后一个月工资1000块钱,在另一个小区寻访了好一阵,临时找到一个二楼的房子,快过年了,退房的人多,冬天过去一半多了,价格也合理,我交了定金,约定房东三天后收拾好东西我就搬家。
这三天,在小金的楼房里,我们两个都异常难捱。
因为我的闭门羹,她也不敢再敲门,另外她说什么我都不太搭理,也不再吃她做的晚饭。
第二天晚上我主动跟她说了第一句话就是,“把你家教补习的钱算一下,给我结清了吧!”
小金一愣,“哦哦!行,那小白姐,要么你晚几天再走行吗?老黄要过来了,让他亲自给你,他听说你不在这住了,说想问问你具体情况。”
我明白她的意思,希望我说好话,别说她不爱学习,别说我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滚床单。
我摇摇头,“不行,你自己说吧,我跟老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会受不了。”
小金迷茫的围着我,“什么……什么意思呀?小白姐,是不是老黄得罪你了?”
我转身,仔仔细细的打量小金年轻的脸,过了很久,无奈的说,“没有,你要是暂时没钱,这三、四天给我结账吧,我可以再过来拿。”
第三天傍晚,接到新房东电话,我找来出租车,把我所有的东西全部装车。
小金消极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没有伸手帮忙,最后她突然跑上楼拿着一摞教课笔记给我,“小白姐,这是你写的,放我这没用,你保存吧。”
我看了看,接过来扯了几节,扔在不远处的垃圾箱,回头给她摆了摆手,走了。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第一个晚上,睡的很踏实,虽然很快要过年回去,但我还没有年后离开的打算,我会继续住在这,然后在市里找合适的工作,重新开始。就这么想着,睡着了,做了一个复杂的梦,梦到小金推着一个复杂的贩卖小车,在她家乡卖东西。
挣了不少钱,我高兴的过去问她过的好不,小金也很高兴的回答说特别好,自己挣钱,比刷盘子多哪!但是!绝对不能念书,好累脑子呀!
然后我们俩就笑,一夜过去,梦也消失了。
第三天中午,小金让我去拿钱,我打车过去,钥匙还没给她,自己开了门,看到小金正在客厅茶几上化妆。
我问她,“是要出去吗?”
她说,“嗯!老黄下午就到了,我待会出去接他,兴许陪他去密云那边的厂子看看。”
我点头,走过去,正想把门钥匙给她放在茶几上,却看到在她忙碌摆放的化妆品后面,是足足十来盒毓婷药(事后避孕药)。
我难以形容看到时的惊呆,我忍不住问,“这是!?你吃的??”
小金有点尴尬,赶忙往里收了收,“嗯,这不是他要来吗,避免不了的。”
我气的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么无知?你不知道这个伤身子吗?吃一次就有很大可能影响你的身体机能,你的内分泌,你的排卵期!他一个男的,你给他买避孕套不行吗!?”
小金先是吃惊,“啊?这个对身体不好噻??我真不知道……但是那个长期的避孕药我吃也没用呀,他一年就来几回……再说他坚决不用套子,我也没办法。”
我看着她一脸扭捏的表情,顿时心头苦不堪言,完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扔下钥匙,问她拿了钱要走。
小金,在身后送我,“小白姐,你气消了还能来找我玩吗?明年我也在这里不走的。”
我没回头,“再说吧!你顾好你自己。”
小金说,“哦,我不怕,老黄说这房子至少有一半是我的,我昨天听董姐他们说现在这附近的房价已经六、七千多一平米啦。”
我走了,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等房子真正卖了,到了你手里的钱才是你的。
在人一生中会认识很多人,大部分擦肩而过,小部分有短暂的缘分,有极少的人才能相对恒久。但这个“相对恒久”不是代表共处的时间长短,而是指在回忆中的记忆深刻,这些人或者开阔了我的眼界,提高了我对社会的认识,或者在某一段历程中让我温暖亦或寒凉,让我一时激愤昂扬或者低落消颓,但他们都是能够丰富我人生的一部分。
这段时期以及小金的出现真的是在我人生中的一笔意外的弧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年幼稚冲动的自己做的有多少是错的,是不是没有真正从根上拉起小金来,只是伸了伸手,她一松,我就放弃了。
当年年根我还回家,就有致命的噩耗传来,父亲突然过世了。
我来不及收拾行装,匆忙随车赶到家,仍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世界。
我为了做出个小小成绩来回去交差,所以一口气打工三个月没有回家,我到家的路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所有的感受都是会过去的,岁月是良药。
那个年后,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我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我在三月找到了新工作,只是帮图文制作公司处理文件,只干了一个月就等到市内大型招聘会。
一个实力相当,涉猎行业广泛的集团性广告公司竟然接纳了我,我说我工作经验不到三年,他们说你专业实力够,又有熟练的软件使用就够了,可以从小做起。
公司给了我足够的成长空间,良好而专业的工作环境,广泛的业务范围,丰盛的饮食待遇,让我终于能安心立足。也是在这里完整的认识并接受了真正的客户沟通、思想转化、设计方案、广告创意、洽谈技巧等系列而专业的内容,快速的成长,稳定的发挥。
半年前腊月寒冬中,在那个难以忘记的破旧寒屋里自学的Photoshop和illustrator成了我最扎实,了解最深度的平面软件。
一段时间后,领导给我更多的工作,在不断的业务接洽中,发现公司一直定期的参与某时尚杂志的编辑,我开始介入并学会了摄影,制作,排版,印刷,又因大学期间两年的室内设计选修经验被经理选中从平面部门参与到空间设计部门,新一轮的苦战自学,直到新部门两个月后,熟练的用3Dmax和Ligthscape制作并渲染了十分成熟的室内效果图。
到那时为止,我用了完整的八个月的时间从对软件的白痴化到成为平面、空间、动画、网页等十二种软件的熟练使用并完善者。
寒冬时辛苦攒了三个月的工资紧紧六千,到第二年夏秋的时候,我的薪资基本达到每月七千以上。
到两年后,被另外一个有名的杂志社美编部过来挖墙脚,再后来两年又参与了新的招聘会去了另一个对我来说更完整的单位,七年的时间,仿佛一回首就看到当初窝在昏暗顶棚下摸索软件的我。
我努力了,生活对我伸了一把手,我抓住,抻的骨头疼了,累了,没有放开,一直向上看着,就这样重新站稳奔跑了起来。
回到刚离开小金的第二年的春天,我找到新工作之后,决定去看看小金。
打了电话,小金兴冲冲的买了菜做饭。
我坐在餐桌旁接到一碗抄手,仍是叫它“带汤的饺子”。
小金问,“好吃吧!?”
我点头。
我问她一切还好?
她说还好,老黄呆了十多天回欧洲了,然后她自己过年的。
她说老何还是经常回来,但再也没去骚扰过她,又说董姐带着孩子去市里住了。
最后有点委屈的说,好像老黄暗地里早已经把她住的房子卖给老何了。所以老何才会“回家”。
我什么也没多说,看她还挺精神的,只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四川看看老人?有时间就去吧,很多事发生突然,后悔来不及。”
她点点头,“嗯,等我再攒攒钱,多点的时候我就回四川不回来了。
我笑,“那你回去做什么?”
她笑,“我也没别的技术,只能卖东西,哎,有钱就租个门店,实在不行找人做个小推车!”
我笑的挺大声。
最后我又多嘴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小金不笑了,咬了半天嘴唇,看看我,轻声说,“还是那两万。”
全文完,这个故事基本是我的真实经历,只是很早想写出来,希望也许在什么人遭遇泥泞或困境的时候有所鼓励,但始终没有定好它的基调,我没有组织语言,没有措辞,也没有去管故事的构架是否凌乱,你们别深究文笔之类的,说白了,也许很多内容特别鸡肋,但,都是真的发生的。
写的时候,只是想,像倾吐一样,说给看到的人听,说给我自己听。
从那个春天以后,我再也没联系过小金,至今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