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1 / 1）

那袅娜升起的轻烟凝而不散，在空气中好似流水一般地静静流动着。灵容希颜面上的神情却是渐渐显出一丝凝重来，他沉默许久才轻轻吐出一句：“转。”

那声音极低极冷却言出如令，那些轻烟好似活了一般，渐渐收拢起来，纷纷融入王清澜的身上。

王清澜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好似低声*了一声随即便了无人声了。

灵容希颜静静站了一会儿，直等到王清澜和沈瑾予交接的双掌上渐渐有鲜血滴下才抬手将沈瑾予推开并且将自己也划了一道血痕的手掌迎上王清澜的手掌。

当两人手掌相交，无论是王清澜和灵容希颜面色都微微一变。这一次，没有什么轻烟，只有紫色的鲜血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低低的滑落声。

深深地看了眼王清澜苍白的面色，灵容希颜沉静地面容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极为温情的笑容。他很认真地看着王清澜，从额头到下颚，然后才勾起唇角微笑起来：“姐姐，我要开始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勇往直前的勇气与决然，在寂静的深夜令人的心上徒然一颤——不知是感动还是害怕。

他先是抬起自己还空闲的左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印，然后才非常郑重地吐出自己下一个咒令：“转。”

和第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的咒令严肃之极，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灵容希颜左手的袖子轻轻划过床沿，无声无息间透出一种古老的尊贵与骄傲。左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一个一个透着古老气息的奇怪手印一个一个地被结出，他左手上的光晕渐渐开始转移到右手，令他双手都好似浸在浓浓沉沉的月光中。

王清澜却好似渐渐恢复了力气，等她抬起眼眸去看灵容希颜时，深黑色的瞳孔中流转的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悲哀，甚至于是一种无声的挣扎。

月光与灯光都是清清澈澈，她眼底的一片波光好似海市蜃楼一般的美丽。可望而不可即的美丽。

灵容希颜迎着她的目光轻轻地笑了一声，虽然他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可是他这一笑却是无比地美丽，就像是在阳光下反射这出淡淡冷光的冰山，是恒久不衰的美丽。他好似初见一般，永远都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美丽。

可是，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他想告诉王清澜，他和师父一起在灵山上修习术法时是多么寂寞。无论是多么难的术法，他都可以一学就会，可是他仍旧是不快乐。当他一个人坐在灵殿屋顶时，他常常会偷偷用灵术偷窥山下那些村民的生活，甚至用新学的灵术来戏弄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村民。看着那些村民因为他的戏弄而惊慌失措，他先是兴奋渐渐地却也觉得索然。他是没有过去的人，了却一切尘缘，以灵神的姓氏为自己的姓氏，一生都必须为成神而努力。那样枯燥的生活，甚至无味地令人厌恶。

后来，因为师父修习禁术，他和师父闹翻，两人斗法之后都昏迷过去了。

在那种漫长地无法想象的寂寞长眠里，他曾无数次想要就那样真正睡去，再不理世事，告别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可是，他常常会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那样地惹人厌也那样的........温暖。

她的声音那样的好听，她的体温那样的温暖，令他冰冷的血液也渐渐沸腾。他心里也渐渐因此而升起一种美丽的期待。他渐渐开始渴望，他渐渐开始向往。

我很喜欢你呢，姐姐，在我还在密室沉睡，被你用锁灵链锁着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我是那样地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从永恒的沉眠中醒来；为了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陪在你的身边；为了你，我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与未来。

我，很喜欢你呢。

虽然常常希望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只喜欢我。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没有我也会幸福的人生。

灵容希颜的笑容越来越明澈，眼中光色越来越温柔，可是他的面色已经苍白地好似一张白纸。渐渐地，就连他那一头的蓝发都开始渐渐变了颜色。浅浅的白色从发梢开始，渐渐上升，他的头发已经是一片的白。

清风何必太多情，天若有情天亦老，更言此生休。

此时心动便堪伤，何用人间岁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