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终成空(1 / 1)
然而,就在谢太后笑容慢慢从眼底蔓延出来时,她却看见萧刖快步从殿中退出,他身后跟着的便是面色复杂的沈瑾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太后面色微僵,然后便压低了声音。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被施了术法显现凤凰宫景象的水镜,面色越来越难看,“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男子眼中的讥嘲之色一闪而过,他伸手拂过水镜,水镜上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了,便是连声音都悠悠地从中传出。
镜子里,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似乎和沈瑾予和萧刖在说些什么。他面色苍白,却带着少有的坚毅与尊贵之气,眉宇之间的柔软弧度与谢太后甚是相似。
“你们走吧。”离帝低低叹了口气,嘴角弧线显得略带苦涩,“母后并不在凤凰宫里,这里都被埋了炸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刖面色微变,虽然仍是形态从容却也忍不住又倒退了一步才抬头去看离帝苍白消瘦的面容。唯有沈瑾予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他剑眉星目,神情冷酷而平静,淡淡问道:“既然太后不在这,那她在哪?”
沈瑾予的语气十分的冷静,眼中却隐隐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他非常清楚——谢太后已经下了这般玉石俱焚的决心,王清澜若真的在她手上的话,处境一定不会太好。况且,她身子也有‘病’,是半点也经不起折腾的。
离帝没有答话,只是幽幽看着面前两个各有风姿的出色男子,眼泪竟然也隐约显出一丝羡慕来。他这一生虽是顺畅,却也时时活在自卑自弃之中。他父皇偏宠他,却是只是因为他是谢太后唯一的孩子;谢太后爱他却更爱手下权势:便是他倾心爱慕的谢静言也是别有所爱,不过敷衍待他。他空有至尊皇位,却没有一刻是真正快乐的。
他抿了抿自己的薄唇,苦笑出声道:“今日之后,天下再无人能拦在你二位身前,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定要知道母后的下落?”
“咄咄逼人?”沈瑾予眼中掠过一丝冷怒,虽是是不动声色,语调却已是微沉,“我的王妃至今不知所踪,她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沈瑾予定要让陛下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咄、咄、逼、人!”
冷怒中的男子宛若血海修罗,眼中的光芒冷漠残酷之极,虽然他只是面色冷淡默默站着,离帝却觉得好似有一把利刃搁在他的颈部令他全身汗毛在这一刻凛然立起。
“该死!该死!那个该死的逆子!”谢太后寒声怒骂,用力掀翻搁在案上的水盆,不愿再看,也不想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最后是否会说出自己的所在。
一侧的黑衣人却依旧是不紧不慢,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只是挥了挥手,水盆便消失在房间中。然后他冷漠而低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在房间里:“太后已经下好决心了么?若是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和那位陛下一起离开这里。”
谢太后痴痴笑出声来,几乎要掉出眼泪,她眼中神情几近疯狂暴虐:“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为了他,牺牲了一切。最后背叛我的人居然就是他?哈哈,最后背叛我的人竟然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好儿子啊。”
滚烫的泪水从她面颊滑下,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渍。她美丽的容颜好似一夕衰老,如同枯萎的花朵,再不复当年绝代。
黑衣人微微叹息,眼中有异色划过,可他的声音依旧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痕:“何必如此,你那些事,与其说是为他做的,还不如说是为着那无上的权势而做。假母爱之名,行篡权之事,有如此下场你又何必这般不甘?”
谢太后面色却是微变,她独自喃喃着,仿佛陷入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之中,许久之后才慢慢出声:“杀了他们,我要你杀了他们!你的先祖欠穆家一个因果,我现在要你杀了他们,只要你杀了他们,这因果便算是了解,你们再不欠穆家什么。”
她抬头看着黑衣人,眼里的光彩夹杂着绝望与狂烈的疯狂,仿佛是那掌管暴风雨的女神,携带着不可捕捉的闪电与风雨,带着毁灭一切的期盼,在黑夜里降临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