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神一念魔（1 / 1）

“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蓝衣蓝发的少年低头看着被自己撒在空中的花朵所形成的卦型，微微蹙眉，随即便将手中的司南收进怀中。

他立在茂林之外，长及足踝的蓝色长发在月辉之下散发出清淡而微薄的华光，整个人就如同餐风饮露的神祗一般的高高在上。他将目光投向那黑暗眷顾的茂林阴影处，声音低沉而温和：“出来吧，师父。”

风声渐过，茂林中传来的沙沙声和着呼呼的风声将他的话吹得断断续续。隔着重重的暗影，只能隐隐听见那极为低沉温和的声音在风里断断续续地飘荡。“出来吧.......出来吧........师父.........”

许久之后，等那声音渐渐消失，那茂林深处才传来阴沉沉的笑声。那笑声极冷，不似活物就如同那早已死去腐烂的尸体令人无端端地寒毛顿立。那声音冰冷而恶毒地问道：“你真的想见我么，希颜，我的好徒儿，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见我而不是杀我？”

此言一出四下便是一片的寂静。

灵容希颜微微叹了口气，月辉之下宛若神庙中华美石像的面上终于显现出一丝“人”才有的动容。他垂下眼帘，长长浓浓的黑色睫毛遮住了他黑珍珠一般美丽的眼睛，他低低地叹气道：“天命不可违，生死由命。师父，你这样靠着诅咒他人获得寿命，苟延残喘，真的快乐么？”

林中的声音没有答话，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着他。灵容希颜深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时，眼里竟然是深深的悲哀：“我回到灵殿看不见你，就知道你已经成魔。你现在大概已经开始惧怕灵殿之中那诛魔阵了吧..........”他微微顿了顿，唇角笑意渐渐显出苦涩的意味：“我幼时修习术法你便告诫我：修习术法要的便是那种‘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决心，不惧生死只为寻求术法大道。如今，你竟然为了多活几年修习灵殿禁术——大诅咒术，残害人命，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魔不魔，又是何必？”

“你错了，我并不是惧怕死亡。”那沙哑阴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一般，隐约间竟然还带着一丝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我所难以抵御的是那种摆脱天命制约，掌握生死的力量。当你知道自己即将死去，可手中却有活命之法，希颜你怎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我们修习灵术的人，骨子里都有疯狂的血脉，想要摆脱天命.........”

“可你修的是逆天之道，是魔道！”灵容希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面色冷若寒冰。

那声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和冷酷，以近乎疯狂的语气笑道：“那又如何，既有神，便有魔。我既然无成神之望，便来成魔好了。”

灵容希颜微微蹙眉，神色间更是复杂难辨的深沉。

那声音似乎看见了他矛盾的神情，语调微微一顿，随即又低沉地叹道：“看样子，你现今也并非如同当初那般无情无心了啊..........”

那叹息声似疲惫又似嘲讽。微微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声音才慢慢响起，像是来自黑暗里的诱惑之音，引人沉沦。

“你是在帮那位王家小姐找‘安息’的解药吧？你我心知，‘安息’似毒似咒，乃是上古奇方，除非你立地成神，否则就算你踏遍三江五岳都无法寻到那解咒之法。你虽良才美玉，是灵殿数百年来最有希望成就大道证就神位的人却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成神。况且，那位王小姐逆天而生，虽有你灵血护身却也未必等得到你成神的那日。你若爱她，想要救她，不如同我一起寻求魔道真谛，以你资质未必不可另辟蹊径寻到救她之法.........”

那声音低沉地几乎要融入风中，像是要挑起灵容希颜心中最深处的隐秘。

“毕竟，我就是违背天命而活了下来了..........从我身上寻找延命之道，难道就不是你寻我的另一个原因么?”

灵容希颜不由倒退了一步，面色苍白，却是双唇颤抖着反驳道：“胡，胡说！我只是想要来看看师父你罢了。”

“你忘了么，希颜？”那声音像是在欣赏灵容希颜那仓皇失措的行止，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有句话叫，当神不能拯救世人，那么就只剩下魔了。”

“不！”灵容希颜，咬了咬自己的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绝不会容许姐姐她像你这样像怪物一样不死不活地活在黑暗里。就算现在我成不了神救不了她，那么我就等以后，我总有一天会成神，会找到救她的法子！”

“这样啊..........”林子里的声音像是有些意味索然，渐渐低沉着退去，“那么现在我们怕是见不了面了。真是期待啊，我最出色的徒弟，不知道下次见面你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注：“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的意思是——追逐野鹿时，没有管山林之人的引导，考虑是否进入树林中去。君子理智的认为不如放弃猎物，因为他知道若轻率的继续追踪，则必然会发生祸事。

因为军训好久没更了，今天多写一点，大家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