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上红梅无心开（1 / 1）

听到这话，灵容希颜的面色忽的苍白起来，他一直带着孩子气的黑色瞳仁里忽然有了怒意，忍了又忍，这才咬牙说道：“那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可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施恩的样子！”

王清澜却是面色不变地垂首饮了口掺了血的药茶。许久，她伸手将发丝拂至耳后，语气平淡地低声叹息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希颜，他亦不是圣人。”

灵容希颜不与她争辩却是别扭地撇开头去，但也不再说话。

王清澜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饮了茶水，将茶盏直接搁在案上，抬抬眉尖，神情十分的闲适坦然：“帮我把香炉端进来，我近来睡得不是很好。”

偏偏这种闲适坦然却把一向言听计从的某人弄得咋毛了。

“你是把我当侍从使唤吧？”灵容希颜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指责道，“你对王清夜这样好，一点亏也不舍得让他吃，却对我这样指使来指使去的，亏你还说要拿我当弟弟。分明是不要工钱的侍从！”

说罢，怒气上涌，忍不住又想起前些日子被人使唤的日子，又叨叨地念起那藏在心间的委屈：“你看，你夜里噩梦起了，不叫侍女侍候偏偏只嚷着我的名字，叫我端茶，叫我添香弄得我也一夜噩梦。还有你看书看到兴起，觉得起风了、凉了，也不知道自己添添衣，还要我捧着衣服亲自帮你穿上，连抬个手都要我出声......还有....”

“先喝口茶，”王清澜抿唇笑笑，见他一脸忿然便又作出一副端正的形容，“说完了别忘了香炉。”

“唔。”灵容希颜一脸茫然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擦擦嘴角，苦兮兮地说道，“我还是去端香炉吧。”

王清澜低头咳嗽了一声，像是憋笑一样，迅速地低下了头。

灵容希颜看了眼她颤抖的肩膀，逃命似地赶紧跑开了。

所以他没有见到，王清澜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马上拿开了一直捂在嘴上的白帕子，她眼中掠过一丝无奈与厌恶，十分谨慎快速地将将帕子塞进枕头下。

那雪色的，边角用金线银丝绣着白兰花的帕子上毅然盛着朵朵的血色的红梅。暗血色的样子，就像是此时女子眉间的哀伤，隐而不露。

王清澜眉心微微蹙起，嘴角苦涩笑意也还未褪去。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才抬手端起还未喝完的药茶，又喝了一口。

是了，她嘴里的铁锈味还在呢。

王清澜抬眼望着窗外，第一次有了一种悲哀。她是以命相搏，可她的命究竟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啊。

或者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