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怜此恨苦难言（1 / 1）

王清澜的声音极轻极冷，明明是苛责却听不出一丝责问的语气。因而萧刖闻言也只是不悦地蹙起眉心，那是极清隽的形容，格外的诱人。然而等他抬眼时，他的声音已经温润地如同雨后划过花蕊的露水：“清澜，你怎能这样想。我爱你，自然会珍惜你所喜爱的一切，包括王家。”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并不爱我，殿下。”王清澜的薄唇微微抿起，声色冷漠而讥诮，“或者说你从未爱过任何人，你只爱自己。”

她握着茶盏的手仍旧是极稳的，只是微微用力，显出青色的痕迹。只有她知道，那一刻，她想起了前世。心中翻滚的是比说出口的还要尖刻地多的话语，然而，她咬咬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的男人有多么会演戏。

曾经，他眉角眼梢皆是浓情，灿若星辰的眼中只有她的身影，睡梦之中，病弱之时，口中喃喃念的亦只有自己的名讳。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柔软的唇曾吻遍那个女子的周身，他许诺那个女子一生。他可以狠心地将掺了檀香的香料赐予她让她绝育，他可以无动于衷地遣人将苦涩毒酒灌入她的口中，他可以轻描淡写地抬手将救助过他的王家推入无底深渊。

他是一个真正出色的戏子，没有心，没有情，只有比铁石还要冷硬的算计和筹划。

这样的男人，他口中的爱，怎能轻信？她不是痴儿，同一条死路，她绝不会再走一次。

“你不信？”萧刖微微扬眉，轻声问道。口气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仿佛是情深之极，难以道明，悲苦交加。

王清澜心中却已经是不耐至极，她早已不是年幼而不知情事的孩童，只觉得萧刖此举简直是虚伪之极。心中怒意频起，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沉下声来，低低说道：“晋王若无他事，就请回吧。清澜体弱，需要歇息了。”

见到她的冷漠，萧刖非但把戏被揭穿的尴尬，竟然没有收敛。他眼中极快的掠过一丝兴味，继而柔软地笑了笑，声调温柔而多情。许久才听他开口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清澜还是要多多休息才是。”

王清澜起身行礼，蝴蝶羽翼般轻盈剔透的睫毛盈盈垂下，瘦弱身姿清冷之中隐隐透着一份楚楚：“恭送殿下。”

萧刖摆摆手示意不用相送，便独自离开了。

王清澜一个人坐着，端着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见她低低沉沉地叹息声：“出来吧。”

藏在暗处的灵容希颜闻言抓抓头，正要捏诀现身，却听见王清澜冷冷的声音：“哥哥这次也太胡闹了。”他错愕地抬眼心道：难道不是与我说话？却看见门口处走来一个青衣男子。清隽之极的面庞之上竟然还有一双与王清澜相像之极的明亮眼睛。

那男子并不说话，只是拿着一根玉笛，静静地看着王清澜，眼中带着关切和宠溺。

王清澜的语气却是恼怒交加的：“羲和是什么样的人，哥哥怎么在他跟前耍这些不入流的把戏？今日未被发现，不是哥哥功夫有多好，而是我昔日任职剑宗刑堂堂主之时，曾亲自刺瞎他的一只眼睛，刺聋他的一只耳朵，令他视听之觉远下于人。”

她语音冷冷，虽然话语冷酷，但内中关切却是不能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