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往事（1 / 1）

从那天后，王宾每天都要喝酒才能睡着。他不能接受深爱的妈妈和一直深受他尊敬的并且是他人生奋斗目标的叔叔竟然真的有这样让人不齿的关系。这两个人，让他感到羞耻，但又永远无法摆脱，他欠他们的太多了。他每日为此纠结着，以酒消愁。

白天在病房里也总是不言不语，总是背对着妈妈看着窗外一坐就是一天。他竭力无视着妈妈的痛苦，让自己的心更加麻木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比妈妈更疼。他更知道叔叔和妈妈其实也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但他一想起那天紧握着的双手就让他不由的让脸上的霜更厚，牙咬的更紧。

贺少强真的没有再来过，小姨和舅舅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但大家都讳莫如深。日子就这样艰难地流逝着，直到有一天，他醉倒在街旁。到了后半夜，隔壁的王叔和贺少强才在大街上找到他并把他送进了医院。

那天他的胃出了血，也发起了高烧。迷糊中他感觉了贺少强一直在他身边，中间还有小姨低低的哭泣。他听见小姨对贺少强说“少强哥，我姐欠你的太多了。”

他那时真的不愿醒来，因为他不知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一切。他真的又睡着了。后来，他听到是陈阿姨和玲珑在他床前，他慢慢睁开眼睛。那母女俩高兴的掉下了眼泪。到了晚上，贺少强的司机过来把他接回了家。在陈阿姨家吃了晚饭，他刚回到家里就听了舅舅在敲门。他开了门，叔叔却先走了进来。

他本能地想到把他拒之门外，没想到他对着他就是一拳。他没有防备一下子滚在地上，愤怒使他猛地站了起来。

“宾宾！”舅舅在贺少强身后冲了出来，他看出来他也举起了拳头。

“徐涛！”贺少强制止了舅舅，“让他打！我看他倒底能有多浑！”

王宾瞪着贺少强，紧握着拳头停在那里。

“宾宾，你不能这样对你叔叔！”舅舅的声音里带着痛心与威慑。

他更瞪大了眼睛，看来，他的小姨与舅舅都被贺少强给收买了。他喘着气站在那里。

“你不敢打就听我说。”贺少强轻轻退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他已没有刚刚的愤怒，声音平静而有力。

他却倔强地站着没动。

“你知道我跟你爸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兄弟。”贺少强缓缓地开口了，舅舅徐涛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听他说。“你奶奶脾气不好，但你爷爷是个大好人。在我的记忆里他对王少刚比对我要好，可是你爸他从不满足。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和我争，因为这个他没少挨你奶奶的打，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变本加厉。虽然我们打架时你爷爷都是打我，让我事事让着他，哪怕他比我大四岁。买好吃的都是先给他，我从来都是穿他穿过的衣服。但他一听到要把衣服给我穿就拿剪刀剪个窟窿，自行车听说要给我骑就故意拆掉两个零件。”

贺少强清清嗓子继续说，“后来我也想慢慢理解他，他觉得他不是你爷爷亲生的心里有阴影，虽然你爷爷奶奶结婚时他才两岁多。你奶奶不喜欢他而且脾气又不好他也应该理解，那时你奶奶还是厂里的干部，真的很忙。我们的衣食日常生活都是你爷爷操办的，你想想，你跟你爷爷有血缘吗？但他对你怎样？他真的是个好人。你想想，从两岁开始养他，直到你出生，你爷爷都坚持还让你们姓王……我有时候想，王少刚变成那样都是他惯的！”

“后来，他学上不下去了就去厂里上班，可他那时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你奶奶两次被他气的犯心脏病!……我当然更不喜欢他，我知道他恨我，但没想到这最后成了秀雅的悲剧。”

王宾本来心里一直抵触着，不知道贺少强为什么说些陈年旧事。听到了妈妈，他终于转过身紧盯着叔叔。

“我恨他，恨他不争气，恨他从没把我当弟弟看！但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报复到你妈妈身上。那一年我跟你妈妈都考上了大学，可是你姥爷突然去世了，秀雅，-----你妈妈，就没上成大学。那时你妈妈很漂亮很优秀，我们几个男生都喜欢她，可是她只喜欢我。”

贺少强的声音变得轻柔，“我们约好了要她等到我毕业，可是没想到我才走了半年她就结婚了，而且是跟王少刚。”说到这里他又痛苦起来，“因为我们当时恋爱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我们很少说起家里的事情，秀雅也更不知道王少刚就是我的哥哥。但是王少刚是故意的，他在结婚后给我寄去一张他们的合影，告诉我他娶了我爱的人。------你妈妈也是结婚后才知道的，可是我无法怪她。那时你舅和你小姨都还在上学，你姥姥身体也不好。你爸爸说他可以给你妈安排工作，她就跟他结了婚。可是后来我问你奶奶，她说当时厂里效益正好，刚好准备招工。------她也一眼就看上了你妈，就很快给他们办了婚礼。”

“是的，是这样的……”徐涛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王宾听。

“我求你妈跟他离婚，可是你爸和你奶奶都不同意，那时你爷爷奶奶对你妈都特别好，她也妥协了。……我就知道王少刚没安好心，结婚刚一年，他就把你妈的胳膊打骨折了。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放了寒假回了家，他故意要我看的……可是你妈已经怀上了你，她才没离婚。……本以为有了你他会收敛点儿，……可是……”贺少强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