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五十八章（1 / 1）
洹北战役最终以胜利告终。洹北终归颖川军所有。在这之后，。大总统通电全国，大意是对颖川军骁勇善战的认可，连带易凡圣首战失利也提了提，只不过，失利的原因都怪在了那些未揪出来的乱臣贼子的头上。
于是，报纸纷纷报导，从原来群众口里谩骂的“投鼠忌器”变成了“易少帅有勇有谋，临危不乱”。可是，也有细心的人觉得好奇，虽然言论指责乱臣贼子，可是这个乱臣贼子在哪里？却无人提及。
这一次的宴会虽然名义上是安阳商会的年会，实际上，也是给安阳军的庆功宴，少不了邀请部分留在安阳的颖川军将领。邀请函送到易凡圣手上，他颇感兴趣又正逢有空，便决定去看一看。
宴会在安阳饭店举行。
易凡圣到的稍晚，他今天穿了一身便装长袍，美其名曰，方便与安阳商会的老古董们拉近关系。出发之前，他还特意让许念平带着容一去拜访城东的一个老裁缝，据说闭门谢客已久，易凡圣花了好一番心思才请出来给容一做衣服。
确认完这些事情，总经理便把易凡圣带到了预留的位子上，在二楼的半开放式包厢里，正对着看台，在座早有几位安阳军官，桌上摆满了瓜果小碟。旁边几个包厢里还有些熟人，看见易凡圣，纷纷站起来致意，易凡圣也一一回礼。
灯光都打在舞台上，所以看台的灯便暗下了。黑暗中易凡圣回到自己的座位，留意到对面的一个包厢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落座一瞧，原来是安阳商会会长沈宗豫。带着两个助手，独享一个包厢。看见他的目光，也不避开，清而浅的点了点头。
沈宗豫向来沉稳疏离，似永远胜券在握。正是传闻中的样子。也是易凡圣一贯最讨厌他的地方。虽然两人私下不过见过几面，表面上都十分客气。暗地里的博弈才更让人心潮起伏。
现下，情况已发生了翻转，两人身份情势有所变化，变化越来越大，关系就快要浮上水面。
易凡圣笑了笑，收回目光，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所以沈宗豫的疏离在他看来更像是胆怯。
旁边有两个军官在跟他说话，虽都是奉承一类，今天却格外有兴趣应付下去，两个军官见他面有喜色，交换了下眼色，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少帅，洹北如今也归颖川军了，听说不日将会建新的铁路了，是吗？”
“铁路是一定会建的，具体什么时候还要看大总统的意思。”
“这样啊。”一个军官笑了，“建铁路一定由颖川军派人修建咯，咱么安阳军也想出份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机会自然是人人都有的。”
如此，交谈越发活络起来，舞台上灯也越来越亮，最后定格在正中央，音乐声响起来，幕布拉开，集体舞开场，观众鼓掌。易凡圣越发的气定神闲起来，根本不急着去找沈宗豫说话，眼神却不放过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瞥上一瞥，再垂下眼眸抿一口茶。心不在焉的观看舞台上的歌舞，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位军官说最近安阳军的情况有多么多么的好，如果少帅不嫌弃，就尽管吩咐安阳军做事情…
一边的沈宗豫也没闲着。阿七一直站在舞台旁边，维护治安。沈宗豫毕竟是会长，于情于理，都是宴会不可或缺的主角。他老早就看见易凡圣了，从他下车子的那一瞬开始。本来还有些讶异，易凡圣受西式教育影响颇深，很少穿长衫出席在重要场合，不过，虽然是讶异，但也确定了是他不错。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看起来不甚儒雅。眼下他心情不错，所以眉梢眼角都似乎带着笑意。
然后他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他。作为宴会的主人，邀请函的发送者，沈宗豫点了点头，以示友好。易凡圣却不为所动，总是在说话时若有似无的往他这里看一眼，叫人心里堵的慌。
不过他还是想好好打量打量他，有人说他懦弱，可是他看倒未必如此。有人说他无情，看起来好像也不是这样。似乎是个谜底，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答案。哪怕是他本人，可能也觉得疑惑。这么一想，沈宗豫心情好似平复了下来，示意台下的阿七可以开始真正的助兴表演了。
阿七会意。示意台上表演的舞女们从两边离场的时候，分别拉下台子上的幕布。观众皆有掌声，眼见两边帘幕逐次被拉下，却忽闻惊叹声。
原来帘幕被拉下，舞台转瞬倒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旁边有几匹马正跃跃欲试，众人这才赞叹出声来。
几位马术师先表演了几轮花样骑术，引得列席的宾客多数是安阳军中人，戎马出身，自然都想上去一试身手。易凡圣听到有人在议论，都说沈宗豫好本事，难怪生意做的这么大，年纪轻轻就当上商会会长。
还有人说，宴会光吃饭喝酒有什么意思，这样才有意思呢。无非是夸赞沈宗豫安排妥当云云。
易凡圣趁着军官说笑的空档，招了一位颖川军军官到身边来说话。问及赵庭芳在哪里了，那颖川军军官笑道：“赵参谋昨儿晚上说是要出去公干，坐着火车就到贺兰去了。”
易凡圣面上一愣，继而点点头，片刻才笑道：“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今天这样的场合也没有来。”
那军官听易凡圣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倒也只能陪笑。私心里想，怎么今日易少帅如此健谈，想必是心情不错的缘故吧。
表演结束后，接下来是骑射的环节。说是骑射，无非是马上打靶，一种练习手段。可到底在暗夜里赛马打靶，大家从未尝试过，都纷纷响应。
几位马术师示意看客稍安勿躁，随即有表演展示，两人都是身手不凡，自然又是一轮叫好声此起彼伏，掌声雷动。在这之后，马术师准备邀请两位看客上台交流助兴。
沈宗豫就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众人虽都是跃跃欲试，看沈宗豫如此，倒也有让贤之心。私下不免腹诽，沈宗豫向来不热衷在众人面前如此，今日确实有些奇怪。
隐约之中，有一股很奇怪的空气弥漫在看台中央。沈宗豫朝着不远处的靶试了试枪，而后选了一匹马。也不上马，看着看台。目光直视之人，正在喝茶，易凡圣转而将碗盖盖在茶碗上，上台应战。
易凡圣选了一匹看起来有些精瘦的马，拉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气势就先输了一成，有大胆的安阳军将领冲着易凡圣喊：“少帅，您怎么选了这么一匹马啊。”
易凡圣也是笑笑，不开口。
沈宗豫倒是道：“少帅也不见的这么奚落人罢，虽然宗豫定不及少帅，可少帅这马选的到底是弱了些。”
易凡圣也不理会，挑了枪在手上，上了马。马术师定好了规矩，因为场地有限，所以一共跑十圈，每一圈在发令枪的地方打靶，最后以赛马的速度，和打靶的环数，放在一起计算。后又言明了不过表演助兴，输赢并不重要。
易凡圣和沈宗豫显然都不是这么想的，两人从比赛伊始，就有了动机。两人因着装不便，所以先换了骑装。上马之后，易凡圣便低下头，冲着他那有些疲态的马儿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马儿突然长嘶了一声，倒是把沈宗豫的马儿吓了一跳。
看台上众人也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还有老神在在的将领向周围说道：“你们都不懂门道，少帅的这匹马，最适合在这沙子地上面跑啦。”
随着发令枪响，两匹马几乎一同冲了出去，随后又是同时的两声枪响，暗夜里虽然看不清楚，但依稀可见两匹马一前一后，一后一前，交错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