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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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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约了小陆老板在绸缎庄见面,小陆到的早,便先替她挑了几块料子,两人付了钱,倒是又回了福慧饭店里。小陆倒了茶来给她,笑了一下,“新到的凤凰单纵,你是行家,你来尝一下吧。”

她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说了半天闲话,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不过转眼就变成哗啦啦的倾盆而出的暴雨,小陆倒是也没关窗,任凭雨丝顺着樟树飘进室内,或是摩擦在窗边,发出瑟瑟的声音。沉吟良久,才说:“你如今是长大了,做了事情,也有自己的考量,你放心,我不会再劝你或是反对你,只要你觉得好,我就支持你。”

容一看着对面的小陆,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她在永崀读书的时候,他跑过去看她,两人站在江边,他就是这个样子,静静的,带着点笑意,眼睛看着外面,不让人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

现在,她眼前的小陆老板,倒是真有了一幅“老板”的架势。看来,这两年过去,时光把他们都变成了不同的样子。一句“长大了”囊括了所有,里头又不知有多少无奈。

她脑中的思绪被落在睫毛处的雨珠一闪,就断了。她这才终于抬起头,对他粲然一笑。

于是,在容一十八岁生辰的这一个夏天,演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支舞剧,叫做《雪女》。

那一天,赵太太请来了安阳城里最有来头的梳妆师,给她梳了一个别致无二的妆容。他们坐在车子里,前往安阳大舞台,容一看着安阳城一路的繁华,不过霓虹堆砌,对于她来说,前方,才是路。

那一夜,她站在高高的舞台上,跳着最后一幕,那名叫做雪的狐妖,在一个雪夜里,绝望而死。她拿着伞,在漫天摇曳的雪花中,倒了下来。

当最后半道幽暗的水纹盖上她娇弱的身躯,映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如妖,如魅,仿佛那一刹那,她真的是一只靓丽凄烈的狐魄。顷刻可颠倒众生,亦可白雾化骨。

她看着台上悠然的一道灯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听过元福寺的方丈咏过无数次,他的表情总是平和而神秘,她却直到现在都看不开,如果时间万物终都会如同梦幻泡影般容易消散,那么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佛又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佛是智者,可是佛没有告诉她,如何才能忘却仇恨,超然脱世,如何才能斩断牵挂,独善其身。

台上的灯“啪”的一声灭了,黑暗之中,她听见了第一声掌声,紧接着,接连二三,最终不绝于耳。

容一总共谢幕六次,这才回到后台。

一位副官早早就候在那里,见到她便迎上来,极为恭敬有礼,容一收下他递过来的鲜花,又招呼给她卸妆的人先行离开,

那副官才道:“容小姐,在下许念平,是颖川军部易先生的随行副官。易先生想邀请您共进晚餐。”

容一仿佛早有预料,沉吟片刻,才道:“许副官可否出去等候,容一换上便服,再去赴约,可好?”

这之后的事情,她再回想起来,都仿佛是一个她在夏日午后,躺在摇椅上午睡,突然之间做的一个梦一样。

易凡圣请她到一个素菜阁子里吃饭。跟她闲话,当晚的舞剧,灯光,音乐。还跟她讲起了《雪女》这个故事,让他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曾经行军的一个地方。叫做螭屯,那里盛产茶叶,据说山中出产的纯净矿泉水,沸点比常规的高出几度,可以将当地种植的茶叶冲泡出最甘美的味道。

他跟她讲话的样子,好像同她已经是认识好久的朋友一般,只是他始终没有认出她来。

他说那一路上的风景,他都记得很仔细。以至于过了好几年,依然能够说出来。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而后他读军校,行军打仗,再出国读书,涉足了更多的地方,都能记得很清楚。

她一直含着笑意,当说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分明记得当时,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竟莫名的觉得十分可惜起来,她想,如果宋家没有出事的话,她也可以像这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可以像他这样的口若悬河,博学多才,意气风发。

她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一点恨意,她只是觉得命运无常,竟又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和小陆老板上山礼佛的时候,自己抽了一支签,签文是什么,她早就忘记了,她只记得大师说过的话,“此劫过后,飞黄腾达。”她当时不知道,原来真的是劫。

易凡圣的声音戛然而止,瞧她眼眶红红的,好似很是疲惫,便问她:“怎么了。”容一摆摆手,道:“也许是有些累了。”易凡圣便责怪自己的不体谅,之后亲自送她回了玫瑰园。

临走,又从许念平手里拿了一帖清河堂的补品给她。她的手犹如凝脂,一下子叫他想起了小的时候,把玩母亲手上的一枚玉镯,就是这般,冰冷细腻,滑不溜手。眼中有所留恋,片刻,又嘱她早些休息。而这样的眼神落在她眼中,心下是一片黯然。她看着清河堂的袋子,原来,方才许念平不在,他亲自开的车,是这个缘故。她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他还是一如那时候的细心体贴,只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玫瑰园里,沈宗豫在等她,他没开口问,容一就先告诉他,“他没有认出我来。我们相聊甚欢。”

沈宗豫脸上有笑,仿佛是在赞许她的首战告捷,只说:“你做的很好。”

容一没由来的有些累,她“恩”了一声走回房内。沈宗豫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不想说话,便嘱了阿香照顾她,就回了圆桌会。

晚上,容一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的房中有三面具围着描金画屏,春夏秋景的江山如画各据一角。数层落纱围拢,用朱红色的流苏虚束着。半垂在两侧。此刻正好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让她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繁华过往。

她还记得,当年,宋家船厂的邮轮首航成功,自己跟着父亲往码头相迎的时候,夹道的百姓欢呼,不是因为权势,而是真心叹服。她的大哥二哥从船上跳下来,有年轻的姑娘相招,不是为了缠头,只是为了少年风流。

那时的他们断然不会想到,这花一样的锦绣美满会在一夜间白雾化骨。而二哥,唯一幸存,却不知所踪,如果,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的话,二哥如今的模样,该跟易凡圣也相差无多罢。只是这笔罪过,到头来却是由她来承担。

而后,她又想起了自己一直保留着的易凡圣的小象。她在黑暗中抚摸起他的脸来,那时候的他们尚是年少,而现如今,他们也都还是婷婷春柳,生命鲜嫩的像刚冒尖的春笋。但是所谓轻狂,却只能走到这里了。有一些情愫,有一些心愿。永远只能是秘密。好比她曾经的那一纸婚书,琴瑟在即,岁月静好。她没有这个福气,说到做到。

容一和衣躺在这个如水沉静的夜色里,贴身的旗袍如流水一般顺着她的身体流淌下来,她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有牛毛细针刺入心中,隐隐小痛,却移不走,抚不平。她想,从今后,恐怕连今天这样短暂的失神都不会有了。

她脸上虽然笑着,声音却透着无穷无尽的凄楚,她慢慢的合上了鸳鸯吊坠,轻轻的对自己说:“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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