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后记(1 / 1)
后记这种东西,其实真的很难写。
其实这一部小说,远不能表达我对于这段历史的看法,历史是常读常新的,更不要说这一段历史,本就云波诡谲,10岁读,20岁读,25岁读,很多基本认识都翻了好几轮,颇有点“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的过程。
我不掩饰我自己的好恶,我喜欢于谦,讨厌王振、曹石、罗通,对英宗、徐有贞、李贤、薛瑄有恕辞,对景帝则颇为苛责。其实我写的时候便知道,很可能会两面不讨好。英宗粉们自然看不惯我抬举小猪,景帝粉们大概也看不惯时时不忘黑小猪一把。不过幸好,我这书点击率低,没碰上什么难缠的读者,而百度于谦吧的几个朋友,尽管观点于我不尽相同,但对于这部书还是非常支持的。
谢谢你们。我还是那句话,有一个人看,我就会写;没人看,我也会写。套用偶们杭州籍词人项莲生的一句话来说,就叫“不为无益之事,何遣有生之涯”。做人么,总是要有点于功名富贵无关的兴趣爱好,才是真的活过一场。于我来说,历史第一,文字第二,上不上得了台面且另说,自己写得高兴,便是满足了。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读者朋友们的支持,我的写作更有乐趣了,没错,哪怕为了书里的一句话,一个人物争吵也是有趣的,比起闭门造车来,更能让人激发创作灵感。
对于这段历史,不用在后记多说。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历史的真实”,不论你认为英宗是明君还是景帝是明君,只要有自己的观点,都是平等的。看书的妹子,冒泡的也好,潜水的也好,想看引经据典的,也可以去翻我的新浪博客。于我而言,只要是“我手写我口”便可以了。
至于放在文学后面的,我想应该是一点情怀。不知道是哪一位大神说过“我对我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抱有悲悯之情”。谈论历史,需要在相对公正中寻找绝对公正,而谈论文学,则哪怕是十恶不赦的人物,也可以并且必须去深挖他的人物的复杂性。什么时候我能够真正心平气和地来写一个“恶人”,我想我才是成功了。
关于小说的另一点,在于让人物自己去控制人物,而不是用作者的上帝之手去强行推动情节的发展,以至于到最后,人物的命运走向已不受作者控制。所以,妹纸们也别怪我把李惜儿写得那么“作”,也别怪我把朱骥写成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因为我觉得,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已经表达出来,甚至走得更远,我个人觉得,这两个人物从塑造上来说是成功的。这个人就是李惜儿或朱骥,他就在那里。
在这里,我想起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去年播黄教主版的《精忠岳飞》,罗嘉良演秦桧,最后因为演得太逼真,乃至自家贴吧被爆了。我想,爆吧的事,不是说观众不喜欢罗叔,相反,这是对罗叔演技最大的肯定。在这里,越厌恶就是越喜欢——当观众爆了罗叔的贴吧,或是小士兵冲上台枪杀了演黄世仁的演员的那一刻,秦桧或黄世仁这个角色,才是真正立起来了。所以那些对角色有微词的孩子们,不要吝惜你们的厌恶——李惜儿也好,朱骥也好,当他们出现在我的小说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告别了历史,成为我笔下的人物,好的,坏的,他们都在那里。而我,只是代他们立言而已。
其实,在这样一篇八/九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里,角色或有轻重,但人物是没有高低的。“只有小角色,没有小演员”,我花一样的情感,去描写于谦、朱骥或徐有贞,不因为于谦是正面人物,徐有贞是负面人物。因为他们全都走出了历史,来到了我的文本中。只有依托文本,他们才能活,才是活的。大仲马说:“历史不过是我挂小说的钉子”,源于历史,高于历史,才是最好的态度。
当然,这文也不是没有写坏了的,比如于琼英,堪称写得越来越路人,这大概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谁叫她的原型是我不喜欢的任盈盈?(我以为冲哥的真爱永远是小师妹来着。)还有写成路人了的是石亨,完全没性格,摊手,因为我也实在对历史上的他没啥感情(不论好感和恶感)。果然要写好一个人物,首先要对他有感情,只有把他想象成一个真人,才能写出能够立体的人物。而于琼英也好,石亨也好,抱歉,我费尽心思,他们还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其余那些配角们,我喜欢的(不是指喜欢历史人物,而是指小说里的角色),如杨洪,如项文曜,如李贤,如刘述,如陈循,如江郁,如王直,还有我自己觉得写得最惨痛的怀献太子小小猪,我想,在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深度上,我应该是做了一些功课的。相对平板乃至符号化的,如马顺、胡濙、高谷、叶盛、林聪、江渊,则到底还差些火候。
发现叨叨了那么多,基本是在给自己洗白(笑),同时暴露出自己是个“认真反省,死不悔改”的别扭性子。不过文写成这样,自然也是因为我的文学观就是这样。所以,就算此文会修,但某些涉及核心人物关系的问题上,我还是不会改的,更不会迁就读者。我写小说的本质在于自娱而非娱人,所以不管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
至于下一部书,短时期内,可能不会写。手头还有个以前的废稿,想修修把坑填了再发表。但可以保证的是,如果再要写书,应该会是女主文,但不保证一定不会有考据(毕竟,考据是我最大的乐趣)。
最后感谢这一路陪我走来的朋友,你们的支持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鞠躬,退场。
甲午八月廿五
杭州·振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