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八章（1 / 1）

嘎吱……嘎吱……

——所寻找身体所缺少一部分。

——那是无助的人偶所发出的彷徨声。

“还不够……还差一个……

“啊，在那里的人。你愿意让我拆下你的脚，安装在我的身上吗？

“我已经有了左手、右手、右脚，就差你那一个了。请给我吧。”

确实对于她而言缺少的只有左脚。但是重复着和她一样寻找被肢解下的手脚彷徨无助的女生不也是很可怜吗？为了补全美穗人偶的手脚，失去部分肢体的她们，如同人偶一样。在地上滑动着，滑动着，找寻拿走她们肢体的人。那滑动声是她们正在拖动身体证明。

「你真的有帮她们好好替换吗？你从人偶身上拿下来的塑料肢体，并不能成为她们血肉的代替品。所以……」

赵吏的声音确实听起来虚幻，声音似乎是从脑中传出原本就存在的记忆。

被拿走肢体的女生们啊，她们拖动着身子，手里拿着用来替换的乙烯树脂做成品。

……慢慢地，慢慢地。

朝着这里靠近，这种东西无法顶替血肉的肢体，所以她们要换回原本属于她们的手脚。拖着那剩下的三肢，渐渐朝着这里靠近。

「混蛋，你在瞎说什么！？」

「嘘。」

顺着赵吏移走的目光，谷讯也朝着窗外看去。

被窗帘遮挡住的玻璃窗，正好形成了一个映衬镜。窗外是零零星星的灯火，远处传来的青蛙叫声，更让谷讯觉得更加恐惧。渐渐摇晃的身影在从外面映衬在窗帘上。

「唔……」

似乎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以此隐瞒住所作所为。但赵吏依旧紧追不舍，他走向窗边，关掉屋内唯一照亮的手电筒。赵吏知道只差一步就可以解决了。让这个杀人犯精神瞬间崩溃，一切就解决了。

「没用的，不管你藏到那里，她们都会找到你。」

唯一的光亮消失在黑暗中，躲在桌子下面的谷讯，茫然地凝映在窗子上影子，眼泪不知不觉地溢了出来，他慌忙粗鲁地擦拭眼角，吸吸鼻子慌乱地从桌子下逃出。但赵吏马上接住了谷讯退路。用手电筒的光照着自己脸。

「听说美术老师的手都很漂亮。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喜欢，谷讯老师。」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看到窗子上映出的拿着人偶脚的李嘉慧时，夏冬青还是本能吓了一跳，窗帘的厚度只能映出一个模糊身影，这样模糊的身影在加上赵吏的话，谷讯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

由下往上看去，可以看到几个正顺着谷讯身体往上攀爬的手，那些手紧紧扣在谷讯身体上，像是要扯掉他的手臂一样，手指陷入西装上的印记清晰可见。

「给我……」

「还给我……」

视线顺着声音往下看去，一双大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谷讯没有道理不认识这个女生，那是他前几天肢解下右脚的女生，然而她现在正在看着自己，像自己要着被拿走的右脚。

谷讯有一个冲动，他拿起刀，像是逃避现实一样，砍了下去。因为他觉得这次只要将她们彻底杀死就可以了。

看到谷讯举动，赵吏笑着将教室灯点开。

「走吧。」

「还是先叫救护车吧。」

因为疼痛而瞬间分清现实的谷讯，站起身子，朝着夏冬青靠过去。

「唔……」

刀刺进身体里的冰冷触觉依稀可辨，就算不用离开建筑物他也能够看见，站在谷讯身后三个女生。人真的在死亡瞬间才能看到这些东西吗？那他岂不是每天都在死亡边缘徘徊着。

「夏冬青！快叫救护车——」

多亏了这个叫赵吏的帮忙，“美穗”的传闻在学校终止了。但这件事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和好友王申月有关的消息。手机上也没有任何短信和未接电话显示。目睹了谷讯老师连杀三人的许兹老师虽然没被追究责任，但他却辞去了工作。然而谷讯老师，直到被警方带走前还在说着：「不要拿走我的手和脚。」

李嘉慧叹口气望向窗外的天空，就像反映出他忧郁似地，整个天空覆盖着灰色的云层。

下雨了。赵吏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透明的水滴不停地从空中掉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赵吏从昨天起就开始不停反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但即使不眠不休想了一宿后，也没有能得出答案。望着雨的同时赵吏觉自己一定是那里做错了，他应该已经避开会让夏冬青受伤的事情。

「你不进去看看吗？」一个声音把赵吏拉回现实的世界，赵吏转头一看是凌晨。昨天自己确实又拜托过他。他不是跟赵吏打招呼，从表情上看来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你只会将他推往危险，因为你的错。夏冬青才会受伤。」

「这次不会错的……」

「不管重来多少次，夏冬青都会因为你受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吏觉得自己的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那又怎么样，夏冬青他是我的。」

赵吏起身，脚用力地踢翻走廊的椅子，他粗暴的举动发出声音引来不少病人讶异的眼光。

「这位先生请你在医院保持肃静。」

原本在发呆的护士听到周围细碎声后，慌忙起身阻止赵吏行为。凌晨急忙和护士解释了几句，赵吏却趁着这个时候走进夏冬青病房。

「已经没事了吗？」

「嗯。」

受伤的地方在后背，夏冬青目前只能趴着来避免压倒伤口。伤口比想象中要浅，一周后就能够出院了。

「你在担心吗？没有事情的，伤口比想象中要浅，医生不是这么说过吗？」

赵吏不禁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如果没让你跟着你起去就好了。」

夏冬青皱起眉头。

「你是在说我碍事？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又不是我想看不见的。对你而言我有用的就是这双眼睛和这具身体……」

对于夏冬青的话，赵吏没听完就大叫：「那对你而言，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生活。」

「你指的是什么？」

「别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世界，你喜欢那个。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还有，我和凌晨你选择谁。」

「现在的你简直不可理喻。」

夏冬青脸色发青地咬住下唇。

「我怎么不可理喻了！」

赵吏抓住了想撇过脸的夏冬青。

夏冬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放弃了逃避。他的表情明明已经陷入茫然状态，但是手上还是紧攥着床单，从这里可以看得出夏冬青不服输的一面。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事吗？」

赵吏低头一看，夏冬青的指尖握得发白，苍白着脸低头不语。等赵吏再叫了一次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比起这个问题，赵吏还是比较担心夏冬青的状态。

「没有，我想翻身帮我一下。」

夏冬青侧过身，背向着刚才为止还在说话的男人，并将被单拉到肩膀附近。手指碰触着头发，为了讨好夏冬青赵吏坐在床边慢慢靠近它，尽可能不被讨厌地，轻轻靠在夏冬青的背上。

「我刚才确实不可理喻，你别放在心上。」

被爱抚是的心情很舒服，但就算被爱抚、被拥抱，夏冬青脑海中还是会不时掠过赵吏刚才的摸样。尽管知道那是一时冲动的话，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胡乱猜想。原本抱住夏冬青的右手，开始慢慢摩擦腹部下方。夏冬青粗鲁地拨开那还想要的男人的手指。

「你是不想让我出院了吗？」

叫人意外的是赵吏很干脆地放弃，安分地收回手指。

「或许那边的世界更适合你。」

赵吏马上后悔自己说出简直像是处于怠倦期的夫妻的话。

夏冬青猛地回过头，看到那满脸认真却什么都不明白赵吏，夏冬青话中带刺地回了一句。

「强推给我后，又说出这种话吗？」

沉默不语的夏冬青，耳边传来一声小小的叹息。光是这样，就让夏冬青仿佛感受到胸口一阵绞痛。不敢看赵吏的脸而扭过头，随后传来了脚步声和关门声音。

不久后同样的声音传进夏冬青耳朵，知道进来人不是赵吏，但那不输于赵吏的温暖的身躯马上抱了过来。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你不是渴望普通的生活吗？冬青。」

夏冬青眼角泛着泪光，不知不觉咬住那搂着自己的手腕。凌晨轻声闷坑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咬住自己的男人。他用没被咬住的另一只手轻抚着夏冬青的头，夏冬青逐渐松开了牙齿。

「抱歉。」

泪水溢满眼眶。夏冬青被凌晨哄着、亲吻着，再次被抱入怀中。

那之后的一周内，夏冬青反复地跟赵吏上演这些戏。赵吏没有表现出很困扰的样子，但他却和夏冬青在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想去接又不想去。在犹豫要不要去接夏冬青出院，李嘉慧就找上了门。迫使赵吏错过了这个机会。

「赵先生，能不能请你听我说……」

——这个世界，充满的是真实还是虚假，是虚假还是真实。

「申月消失那天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流传在这里的故事并不仅仅只有“美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