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几乎嫁掉(1 / 1)
那个失眠的夜晚,林曼华和余乐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各自盖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大半夜。两人像老朋友一样絮叨着生活的琐碎及第二天的安排,既没有伤感地提及那些错综复杂的过去,也没有狂热地憧憬美好幸福的未来。
林曼华终于迈过了那一段纠结过去又担忧未来的残酷岁月,成为了一个聪明又豁达的女子,真实地活在当下。在与辛原密密麻麻纠缠了三年之后,她,真的好像就要痊愈了。
第二天,余乐带着林曼华去附近的海鲜馆吃了好多从未吃过的海鲜,一顿饭下来男孩将曼华的胃照顾地妥妥帖帖。临近黄昏时,两人一起去了海边,那是曼华生平第一次看海。
望着无边的海域,一向九曲心肠的林曼华竟然摆脱了积累许久的心事,真的做到清空大脑什么也不想的仅仅只是欣赏景色。
那个冬日海边微凉的黄昏,林曼华与余乐肩并肩地坐在岩石上对着大海沉默,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纯粹而透亮。
曾经我们总以为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的人,便是热烈地活过,便是和对的人做了件对的事。直到真的哭过笑过痛过伤过之后,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个对的人,不过是能和自己肩并肩站在一起安静地看看这个繁华而落寞世界的普通人。
曼华和余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海滨小城待了两天,曼华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一个很爱热闹的人,但和余乐在一起却无端地喜欢上了安静。
这样温情的静默时光是过去的林曼华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且无福消受的,而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她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此时她也只想心无旁骛地感受当下便好。
第三天的时候,曼华和余乐在小区牵着手散步,余乐突然轻声说道:
“嗨,其实小蛮一年前就说给我介绍,但被我拒绝了。”
“这么巧,那丫头很早就说给我介绍个博士。该不会就是你吧。”
“不过那时就算她搭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因为那时我刚分手,花了一整年才算走出来。”
“嗯,总会过去的。”
“你……不好奇我之前的感情经历吗?”
“说实话,真不好奇,无疾而终的感情不外乎那么几种。你想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好吧,那我就简单说下,也算是有个交代。我和她是同学也是同乡,大一下学期在一起的,研一分的手,研三又复合了,一年后还是分了,我现在博二。分手一年多点,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我重新走出来了。所以,谢谢你。”
“谈了那么久,真心不容易。为什么分了?”
“她,劈腿了。”
“哦。”
原本应该是一个漫长而曲折的故事,却被林曼华用一个简短的“哦”生生掐断。
曼华用有些生硬的方式结束了一场唯一涉及对方过往的对话,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知道那些细枝末节的情节了。
辛原的例子让她知道:很多事,连结局都有了,再去扒那些细节与过程就当真愚蠢了。
林曼华轻轻紧握了一下余乐的手,而细心的余乐也感受到了这一鼓励式的小动作,转过头对着曼华温柔地笑了。两人的过去,就此翻篇了。
接下来的两天,曼华和余乐在安静地陪伴中很快就过去了。
曼华拿着订好的车票坚持要按时离开。余乐再三挽留无果之后,微笑着和曼华约定道:
“你先去江南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城工作着,我六月回学校做毕业设计,六月底的时候我去拜见你爸妈,然后带你回我家。”
听着余乐的安排,曼华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
曼华离开的那天睡到自然醒,一睁开眼,便看到桌上余乐煎好的金黄色荷包蛋和稀饭。
很满足地吃完早饭,曼华坐在阳台上的吊篮秋千上边吃着红提边看着杂志。那一刻,她甚至都没有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伤感,因为在内心深处她是那样毫无保留地坚信——这就是最终的幸福结局。
林曼华在离开前最后向收拾干净的客厅看了一眼,只见明亮的落地窗前正好投进一片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那样的画面美好地让林曼华误以为——幸福已经尽在自己掌心了。
和余乐简单道别之后,林曼华一个人踏上了直达家乡的火车。
回到家中,曼华打开箱子收拾东西才发现在自己装好的衣服上面静静躺着一套化妆品,应该是余乐趁自己不注意时放进去的。
有些惊喜地拿出瓶瓶罐罐,才发现是一套碧欧泉的化妆品和一瓶香奈儿的邂逅香水。
带着幸福的笑,林曼华给余乐发了一条消息:
“村姑谢谢二师兄的礼物,这么高端,都不敢用。”
不一会儿,余乐调侃着回复道:
“二师兄知道了,下次送村姑大宝。”
就这样,林曼华的新年初始以一种十分接近幸福的甜蜜姿态轻盈亮相。这种岁月静好的踏实感来得那么突然,好像天降的恩赐。只是当时的林曼华不知道:所有突如其来的美好都是有期限的,当年初遇辛原时是这样,这次偶遇余乐亦不能幸免。
刚回来的那几天,余乐像往常一样打来电话,依然是很温暖的语气和内容。只是电话的时间慢慢缩短了很多,有时候仅仅是用短消息问候下,此时的林曼华早已褪去了任性的骄傲,因此也只是笑笑,并没在意。她甚至真心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也很好,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踏实、稳定的感情不需要每天都粘在一起,也不必骄矜地在乎形式。
可是,当初那辆深夜开出的列车带走的不仅是林曼华本人,还有那些需要集聚好久才能逐渐升起的温度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等到林曼华回家过完元宵节时,那份仿佛没由来瞬间沸腾起来的感情也出现了降温的迹象。
当林曼华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三天没有收到余乐给自己的短信和电话了。
曼华第一反应是:余乐是不是生病了。
主动打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反复拨打几次之后,依然没有人接听。
曼华只好又发了几条短消息,可依然没有回复。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抱着手机睡着了的曼华才看到午夜时余乐的一句简单回复:最近项目比较忙,电话调静音了,没听见。
听完余乐的解释,林曼华不禁苦笑自己小题大做了,然后心平气和地回复道:
“你没事就好,记得照顾好自己。忙的话就安心工作吧,没空打电话不打也没关系。等忙过了这段就好了。”
发送成功之后,不一会儿,对方仅仅回了一句“哦”便没有了下文。
看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一个“哦”,曼华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原以为在一个对的时间遇见一个合适的人便什么都对了,可真的相处起来才发现这样不知所措。你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与,所以除了那些浪漫的情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喜好与烦恼。我不明白你负面情绪来袭时是怎样的样子,也无法通过只言片语便读懂你整个内心世界。我们隔着重重的岁月,更隔着长长的距离,所以即使我在电话的这一端感受到了不安与忧虑,可我能想能做的事情还是这样捉襟见肘。
接下来的一周林曼华都没再收到余乐的任何消息,主动拨出去的电话、发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刚开始时林曼华还能试着为余乐找找借口,慢慢地变成了自己跟自己赌气,最后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忍不住给好姐妹张小蛮打了个电话,却听说她也联系不上余乐了。
于是,林曼华真的着急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曼华只能好脾气地每天一条信息默默的关注和等待着。
在消失了十几天之后,余乐终于在正月快要结束的时候破天荒地给曼华打了个电话。
那天曼华正在参加自己姐妹的婚礼,电话那端的男子一接通便用很兴奋的语气跟曼华说自己终于做好项目可以回学校一周,且就在刚刚自己终于有惊无险地赶上了回学校的火车。电话那端的男子仿佛完全不需要任何回应地继续自顾自地诉说着一路赶车、转车的惊险,丝毫没有要解释或说明这些天沉默原因的意思。
面对突如其来的电话以及对方突然失忆般的反应,曼华有些不知所措,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宣泄和打入的接口,于是只能安静地听着电话那端兀自诉说,任由内心的委屈变成开不了口的苦涩。
挂断电话之后,曼华只能在内心这样反问自己:那么,这通电话是你新年返校的喜悦带给我的福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