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八十一章 家宴求娶(1 / 1)
崔明轩已陪了沈重山入座,因是一家亲眷,也就没再讲避讳,只在正厅里围了一张大桌。沈重山和崔明兰夫妇坐了上首,玉琉璃、崔明轩两人分坐两边相陪。
德芙给雪碧使了眼色,让她在里面照应着,自己赶紧出来催请玉池南;爷那里虽是有急事,可要迟迟不来,亲戚面上就有点太失礼了。
才走到门口,德芙就愣住了,一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正用大氅紧裹着玉池南大步走来,崔姑母家的三公子也跟在后面。
男子走进正厅,取下身上大氅随手就交给了立在一旁的德芙,这天生的气势倒是把德芙唬愣了;她在内宅服侍玉琉璃,倒是没跟萧墨碰过面,只一照面,也知道这人必是极贵的,连自家爷也被他紧拉着没办法。
崔明轩见屏风后转进人来,还道是玉池南过来了,才抬眼不由愣住了。沈重山见他有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唬得连忙站起身,急步趋前跪了下去:“皇上圣安!”京畿大营的统领是正三品的将军,也是皇上嫡系才能任的位置,当然见过天颜。
沈重山这一跪,崔明兰忙带了儿女赶紧跪了下去,玉琉璃跟崔明轩对视一眼,也站起身走过来要跪,才半屈了膝头,就被萧墨伸了一只手虚虚扶住了:“平身,今日喜庆,不必多礼!”
玉池南正被他攥了一只手半隐在他身后努力地想挣脱,他怎么好意思让玉琉璃和崔明轩跪实下去。玉池南见挣不脱手,另一手拧了萧墨后腰的肉掐了一把,见他还不放,提足就从后面踹了他小腿肚子一脚;萧墨微侧头看她已是急得面色绯红,这才瞪了她一眼,放开了手去。
跪在后面的沈清看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皇……上!这被表弟又掐又踢的男子是皇上!我……擦!沈清此刻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在他心头践踏而过,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沈重山恭谨起了身,一眼瞄见三儿子还在屏风边傻跪着,狠剜了他一眼,轻轻咳了声,看向萧墨:“皇上御驾亲临,这是……”难道是京畿大营出了什么事不成?不可能啊?自己诸事都做得妥妥的,而且这样子看着也不像啊?
萧墨微微一笑:“朕是来赴宴的。”
崔明轩和玉琉璃早在萧墨一进来,就觉得来者不善,此刻听到萧墨说是前来赴宴,更看他如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般,崔明轩已然开口:“皇上素来关怀臣下,草民感激铭心,然此为草民家宴……”
“就是家宴,我才更加该来。”萧墨一句话说出来,惊了崔明轩一跳,玉琉璃看了眼低着头胀红了脸的女儿半躲地萧墨身后,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忸怩之态,心头已有明悟:难怪这段时间看女儿总觉得有些不同,原来是……把皇上给上了?
家宴,才更该来?而且自称“我”!崔明兰做事谨慎,并未给家中吐露过玉池南的情况,沈重山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看着妻子那侄儿的表情也颇为怪异,心中沉吟起来;玉池南身上也任有官职,若是女扮男装,那是欺君,沈重山一时倒没有往那边去想。
当着这么些人,玉琉璃和崔明轩更不会说出什么解释了,两人到底心疼女儿,急急忙忙掩饰了,只得赶紧请萧墨上座,萧墨当之无愧,却一手将玉池南指在了左手边的座位;沈重山等人才依次重新入了席,崔明兰身上有诰命,倒也坐得这桌,倒是沈家的几个儿女不好再坐这一桌,德芙和雪碧忙招呼着重新开了一桌请去了花轩。
玉琉璃还好些,崔明轩却是有些心思重重,沈重山虽然对事情原委还不清楚,但却知道皇上对玉池南是绝对的另眼相看,因而挑头,又劝又敬了几杯酒,慢慢疏活起气氛来。
萧墨也不以为意,言谈自若,对玉琉璃和崔明轩也带了礼敬,席上对玉池南又细心照顾,时而在她脸畔耳语几句;沈重山看在眼中,心头就慢慢浮起疑惑来。他虽然不满妻弟一身才华却甘为赘婿,但还是一直认着这门亲的,自第一回崔明兰登门与弟弟团聚,回来说起这个侄儿后,他就也留了心。
沈重山当时想着,玉池南正当青春,趁着在上京的机会,很该定门亲事再回海洲,上京的女子,总比海洲那偏远海疆出来的女子要有见识些,何况今后玉池南接了海洲宣慰使的世袭职位,也确实要个贤内助和朝中有力的岳家才好。
前头听崔明兰提过一句,后头玉池南在老凌国公夫人的寿宴上又小出了一回风头,遂也有几名相交好的同僚跟沈重山拐弯抹角地提了起来,几名同僚家教都极好,沈重山也乐于做这个媒,所以刚才也跟妻弟和妻弟媳隐约提了出来,但玉琉璃和崔明轩均是笑而掠过这个话题。
主人家不接话,他也不是那等不会行事的人,遂放过不再提起;只如今看着这情形,怎么倒像是……皇上跟玉池南……
一时饭毕,沈重山觑着皇上的神色,赶忙带着一家子先告辞回府了。下人们撤了酒席桌面,上了香茶,大气也不敢喘地退了出来,正厅里只留下玉家一家三口和萧墨。
玉琉璃正斟酌着怎么开口,萧墨已站起身向她和崔明轩两人深深一拜:“玉夫人,萧墨心慕池南久矣,愿求娶为妇,相偕白首,共延子嗣绵长。”
玉琉璃上前将他扶起,却是神色复杂:“我也不是瞎子,若是寻常人家,你跟池南两情相悦,我们再没有什么不允,你既求娶,我便嫁女。可你既贵为一国之君,就该知道皇家大礼规矩,岂是这般行事的?”
“我既是皇上,自然是金口玉言,我的话就是规矩;玉夫人不必担心。”萧墨并不坐下,而是坦然立在玉琉璃和崔明轩面前,“何况此事我已报知母后知晓,母后也很是喜欢池南。”
既是金口玉言、出口即为规矩,又何须假腥腥来求我们?崔明轩也忖度到女儿多半是被这混小子上了手,心里闷着不痛快,他舍不得怪女儿,对萧墨就没有好气了,话也说得有些毛刺:“既然如此,皇上何必多此一举,只须一张黄绫,宣了池南进宫即可!”
这气氛可不是很友好,玉池南夹在了中间,更兼为着生米熟饭的事一直心虚,却是不好开口,忍不住拿眼看向萧墨。萧墨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我已亲书了立后的旨意,只空了日期未填,若得岳父岳母允许,我即刻就立池南为后!”
旨意都写了,却空着日期未填!崔明轩心里有些吃惊,原以为皇上是贪恋女儿这性子新鲜,却不想萧墨竟是对女儿用了真情,明面上说是想得岳父岳母允许,这实际上是借着向自己跟妻子两人摊牌,来劝说女儿答应吧!女儿不应,他便不敢强逼……
崔明轩还在踌蹰,玉琉璃已经淡然开口:“你既然先前已经跟池南相约了三个要求,若是做到了,我们自然乐见其成!”玉琉璃听女儿说了这三个要求后,只跟崔明轩说了个粗概,当时只想着萧墨不可能做到如此,因此没有那么细说;若是女儿真爱到不想分离宁愿入宫了,这三个要求自是更不必说起详细了。
不过此时,眼见着这混蛋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诳了女儿滚了床单,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会儿更借着这机会,想把名头也定下来;这就由不得他的想法了!一切,自是以女儿的意见为准。
玉琉璃不会当着萧墨的面把问题的抉择抛向玉池南,只管先拿了那三个要求当挡箭牌。
萧墨不由噎了一噎,再次尝到了这岳母的厉害,若是做到了那三个要求,他早就不管不顾地就将玉池南先抢进宫里来了,立后之事都可以后面一步;就是因为现在还完不成这要求,他又委实想与玉池南厮守着不分开,才想着把两人的关系摊在她爹娘面前,玉琉璃与崔明轩怎么也要顾着这事,就势允了也说不定。
却没想到玉琉璃甚是刁钻,只管拿着当时自己一时委蛇应承的那三点来挡箭。淑妃已死,仪妃已废,剩下还有的六七位宫妃就显眼起来,不可能再弄出什么事故来,而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也确实不好遣散;短时间内,这第二点要求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了!这可怎么办呢?
萧墨怏怏地无功而返;玉池南却被玉琉璃单独留了下来,只支了崔明轩回正房照看儿子。崔明轩知道母女俩有些话自己在旁边反而不便听,担忧地看了玉池南一眼,自觉走了。
玉琉璃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来坐了,仔细打量了她一阵,才叹了一口气:“如今怎么想的,以后打算怎么办,好好跟阿娘说说。”玉琉璃也是自少女时代过来的,自是明白“情不自禁”这词的涵义,何况女儿也不是浪|荡的性子,她自个儿也不是死盯着贞节的老古板;一切,还是以女儿意愿为主。
“阿娘,”虽然玉琉璃和崔明轩都不斥不骂,可玉池南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我跟他……我心里头印了他,怎么也消不了……”情有所钟,情意已入骨蚀心,不是说不想就不想的。
女儿这是认定就爱着他了……虽是意料之中,玉琉璃心里也不平静:“可有打算入宫?”
玉池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阿娘,我现在还是不想入宫……今后如何,也没想好要怎么做。”她心中一直矛盾得很,平素压着看不出来,只是一直不想也不敢去触动这方心事,只隐约有了一个想法,却是还未成形,此时自是不好跟母亲说出来。
玉琉璃就又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女儿还小,权当女儿在拍拖吧,未来变数太多,容她谈个几年恋爱再看结果;到时实在不行,想尽法子也要换人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