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醉卧将军府(1 / 1)
内务府亲自督造的大将军府果然气势不凡,整体格局外观雄浑大气,内里厚重蕴华,光是那占地宽广的演武场和跑马场,就让人为之咋舌。
“如何?”凌铮见玉池南东张西望地打量,不由带了点希冀问她的意见。
“呃,我觉得吧,”玉池南扫了眼侍立在一边的一溜儿清一色的男仆,个个膀粗腰圆气势彪悍,斟酌着用词表达了自己的观感,“有点像又进了军营的感觉。”
凌铮有些窘然,萧墨却朗声笑了起来:“表哥,不是我说你,府上的花花草草也确实少了点,而且,好歹你也添几个丫环吧,屋里头也放两个人服侍。回头我就给你送几个美……”
“皇上,不用!”凌铮连忙打断了萧墨的话,有些紧张地偷偷瞥了玉池南一眼,见她正在观赏着前面的一块两人多高的太湖石,并没注意到这边,心里松了口气,继续向萧墨解释,“我这里的下人都是些糙汉,你要送那些来,岂不是会……”
“送什么来?”玉池南刚好走了回来,听到了半句。
萧墨瞄到凌铮的脸色微滞,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送几个美女过来,免得大将军府太冷清。”
“好啊,刚好陪大将军红袖添香夜读书。”玉池南深以为然地点头。萧墨刚刚心中稍微安慰了些,不提防玉池南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皇上那里的美女多的是,放着也是白放着。”
凌铮猛地咳了起来,萧墨脸色有些黑,瞪向玉池南:“多的很,要不要给你也送几个!”
若你不爽,就是晴天!玉池南看着萧墨那气怵怵的样子,嘻嘻一笑:“也行,不过我要有特长的,来个特别会做衣服的,再来个会按摩捶背的,人尽其用,免得浪费。”
“做衣,捶背……”萧墨轻飘飘地上下扫了玉池南一眼,“也是,毛都没长齐,也只能这样用!”
“那是,有的人倒是长齐了,所以被三宫六院轮着用!”常年跑海路,说点子这程度的小荤,放玉池南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很快就反击了回去。
被用……被轮着用……
凌铮连忙抢在萧墨脸色发青之前,生硬岔开了话题:“逛了这大半天也饿了,我备了新鲜的鹿肉,不如先到前面的亭子里烤鹿脯吃?”一边向萧墨伸手相请,一边给玉池南使眼色。
既然已经让萧墨吃瘪,玉池南见好就收,高高兴兴转了话风:“太好了,新鲜的鹿脯吗?好久都没吃过了。”
“宛庆丰,去,多取几瓶山楂丸来!”萧墨突然提高了声音发令,宛庆丰连忙应了,一头雾水地跑去找山楂丸了。
玉池南的小脸瞬间囧了起来。萧墨这才微微笑着转向凌铮:“表哥果然好雅兴,真英雄自风流啊。”
烤块鹿肉吃,也能跟英雄扯在一起,割腥啖肉,也能冠出个风流名头来?玉池南很是鄙视萧墨这一套,让你们慢慢吹风流鼻涕去吧,我还是坐在炭炉边开烤,把肉吃下肚子去才实惠。
刷油、搁肉、蘸蜂蜜水,细细地抹上一层盐末,再均匀地洒上一层香料,不多时,诱人的肉香就飘了起来。
玉池南暗暗咽了咽口水,烤了四五片精品出来,先殷勤地将一片烤肉夹给凌铮:“借花献佛,先请大将军品尝。”然后将另一片放进了萧墨面前的盘子:“喏,皇上你也请。”
自己将剩下的几片烤肉划拉进面前的小碟里,急不可待地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啧,味道真香,玉池南一面大嚼,一面手脚不停地又将生肉片搁上烤肉架:“你们不烤吗?烤肉要自己动手才香啊。”孝敬一回也就够意思了啊,老要从她这里搜刮劳动果实,这就不太好了……
萧墨瞟了玉池南一眼,对他的小心思嗤之以鼻,取过木夹,也夹上几片肉慢慢烤了起来,动作优雅如行云,明明是口腹之欲的事儿,偏偏做得如泠泠奏琴一般,悠然惬意。
玉池南看在眼中,心里暗忖,这墨五凭着一副人间少见的上乘皮相,也不知道会祸害多少春闺少女啊,可怜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确实不如放出来的好。
凌铮已令安和取了酒来,拍开封泥倒了两杯温在炉边:“有肉无酒吃不香,吃几片鹿肉垫底,我们再对饮几杯。”
酒一倒出,混着肉香更调和出了一种奇异的香味,玉池南轻轻抽抽鼻子,也忍不住了:“凌二叔,我的酒呢?”
凌二叔?萧墨正在翻烤肉片的手顿了一顿,旋即明悟玉池南是依着他父亲那边的师门关系来称呼,想着昨天他软软的那一声“五哥”,又有些纠结起来,这算是怎样一个混乱的辈份啊?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凌铮见玉池南殷殷看向自己,心底软了软,想了想对安和吩咐,“我记得还有瓶胭脂醉,那个不易醉人,去取那瓶酒来。”
胭脂醉是葡萄酿制,一般是适合女眷喝的,萧墨诧异地抬眼看了凌铮一眼,见他只顾着将烤好的两片肉夹进玉池南的碟子里,干脆也闭口不言,反正以玉池南在御宴上那喝酒的表现,也就只有喝胭脂醉的能耐。
白瓷的酒杯里,注入了深玫红色的酒液,溅出的一滴挂在杯壁,慢慢滑出一道浅红色的印迹。因为阿娘不准,玉池南平日里并不喝酒,见这酒色红澄得诱人,好奇地接过杯子细看。
萧墨见不得他这土财看稀奇的模样,伸手举了杯子起来:“多谢表哥盛情,我先干了此杯。”
萧墨带头,凌铮也一口闷了下去,玉池南瞥见萧墨挑恤的目光,输人不输阵,一仰头也将杯子中的酒喝了个底朝天;好在这酒极好入喉,回味亦是芬芳绵甜,微微带着一点酸涩,更唤醒了人的味觉。
各色菜肴也陆续上了上来,三人移了席面,转到花轩中吃菜品酒,玉池南见几杯下去没事,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时不时地与萧墨斗上几杯,喝得很是尽兴。
直到申时,萧墨尽兴想要回宫,才发现玉池南已经支肘扶着额头撑在桌上。这是喝醉了?至于吗?不就是一瓶胭脂醉嘛……萧墨有些好笑,伸手去拉他:“我送你回去罢。”
玉池南缩了缩手,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萧墨:“我不回去,我还没看够将军府,要留下来再看。”如果不是有些口舌涩然,几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玉池南这一抬头,萧墨和凌铮两人才看到她脸上已染飞粉,唇色嫣红,虽然极力控制,一双翡眸还是漾出了醉意,随眼波流转潋滟,刹那间风华慑人。
萧墨一怔,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又马上醒过神来,隐下了心头几分羞恼:“还要看大将军的内室么?”一手扣住了玉池南的手腕将他拖了起来。
玉池南随着他踉跄几步,死死抱住身边的花轩柱子不肯放,说什么也不肯走,她心里清楚,要这样回去,非得被阿娘骂死不可。
这赖货!萧墨想掰开玉池南死抱着柱子的手,又担心会伤了他,一时有些为难。
凌铮连忙相劝:“皇上,就让她在这里醒醒酒也好,回头我再送她回去罢。”萧墨无法,只得先回了宫。
玉池南心里还明白,见萧墨走远了,这才松了手,要了水撑着洗了手脸。安和只以为玉公子醒醒酒就好了,没想到等凌铮送完人转身回来,玉池南已经踢了靴子,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早知道你这么不能喝,就不给你喝了。”凌铮轻声念叨了一句,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放进了内室的床上,展被盖好,默默坐在床沿边。
时间就象回到了在沧月国那时:一张床,两个被窝,她在他的身边安然而睡,呼吸轻轻,身上极淡的清怡体香,静静地、慢慢地弥漫在床帏之间,缠绕在他的呼吸之中。
凌铮低下头看着玉池南的睡颜,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灵秀的眉眼,抚过她浅粉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樱唇上,心中怦然而动。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到被玉池南救上细螺岛礁的那个时刻,他一定……凌铮慢慢俯低了头,越来越灼热的鼻息拂在玉池南唇边。
玉池南醉梦中突然呢喃着呓语了一声,凌铮猛然直起了身,摒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如同正在作贼时被人抓住了现形一样。
玉池南并没有醒来,侧过身子继续睡了。凌铮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被玉池南摞开的被子拉上来,重新盖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露出来的小半边粉颊,怅然叹了一声,一时再也鼓不起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