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步锦珠沉(1 / 1)
“狐狸精这会儿都干些什么呢?苏公公您渊博,劳烦教导教导他。”我冷笑着转身往里走,这世道就是这样,私底下再怎么银牙咬碎泣血吞声也没用,在人家眼里,我就是一个挡了人家道儿的狐狸精。
行,既然担了这个名儿,也别轻易浪费了。
苏培盛朝他啐了一口:“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走,等着受赏呢?”三步两步紧追着我进了院子:“主子,主子,您这是…………”我快步进屋不理他,他也不敢再说,就在外头院子里候着,再不敢吱声。
胤禛三更半夜的才回来,我心情不好只说身上乏得紧,想另挪个清净地方歇会儿,反正苏培盛会告诉他的。
胤禛不肯:“好好的又折腾什么,就在这里哪也别去。”
“横竖你也得批折子……”苏培盛不时抬头转着眼珠看看我又看看胤禛,多半是在等我走,好跟胤禛报告。
油然升起不可抑制的冲动不想离开了,放软了口气:“你不嫌我吵着你?”
他微笑了,把自己的软枕塞在我脑后:“睡吧,我看着你就行。”苏培盛赶紧退出去。
凌晨时分朦胧听着外面有人来了,胤禛不让他们进来怕吵醒了我,本来也没睡踏实,隐约听见外面回报说年贵妃生的是儿子,不过落地就断了气。
沉默,过了许久仍是沉默,那些太医和中宫的太监们也悄没声连大气不敢喘。
我起身开门出去,他就坐在屋子中央,皱着眉一语不发。
“都回去吧,仍司原职好生侍侯着贵妃娘娘,一应事宜等皇上好些再行安排。”他们没有动,胤禛疲累的点下头:“都下去吧。”一时人都退净了,寂然无声,只余钟漏滴答。
我没了睡意,倚靠在门边看天上云掩过浅浅月影。
天快亮时他忽然开了口:“末儿,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都是命。”我背对着他淡淡回答。
胤禛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当面骂了他一顿,说这是他凌虐骨肉的现世报,据说民间的传言也沸沸扬扬,十分难听,他积郁于胸就病倒了。
还等没缓过来,十三天后太后娘娘便去世了,到死也没有搬出永和宫,没有接受太后封号。
他不顾酷暑和太医的劝谏坚持去守孝,病情越重了,昏厥了几回。
为了这个皇后亲自来找过我,万般不愿还是开了口让我劝劝。
“娘娘,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他要干的事儿谁也劝不动。”我宁可选择沉默,还记得他对我说过:“也许额娘压根不稀罕,但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那是他的愿望,是这一世他们母子间最后的恩情,交付了还清了,于是两不相欠。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无论多晚也等他回来,守着他吃药,握着他的手看他入眠,等他醒了对他说爱他。
深夜他抱紧我,声音低哑:“夏末,我只有你了。”我微笑了,他不知道,其实我也只有他而已。
我们身边始终只剩下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n多资料为了找到44如何对待鄂七十的,以下便是,贴出来大家共同探讨一番吧!
这段历史我看可以叫做《BH(彪悍)两君臣》
雍正说老九的岳父七十从
“浒墅大差”回来(这是个大肥差啊!)将他在此期间所得的数万两银子藏匿,雍正说不加罪,予以宽宥,只是让他略微出点血,“止令出数千两为弟庄亲王修府”
七十却只交了一部分,剩下的赖着不交,而且背地里还造言含怨(汗,某四啊,这是给你弟弟修府邸,你自己不出腰包贴补,拿人家口袋里的银子送人情,自然要怨了)
后来庄亲王在雍正面前将实情具奏,皇帝就把七十交给十六,将其圈禁在十六的府里了,并且雍正还在十六面前声言,让七十把银子交出来,否则无论什么人求你,你都告诉我,我给你作主。
然后七十还不出钱(这也是要钱不要命的,这下两只犟牛对上劲了),反而
“营求”裕亲王保泰。
最后这一对你要钱,我死也不给的君臣就这样把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步锦珠沉
弘昼来看我,胤禛让我们去花园走走。我们母子难得有这样的时间说说话,怪不得胤禛前几天还跟我说弘昼该娶福晋了,和他走在一起才发现他又长高了。
想起他刚出生那会儿,我天天教他说话,没成想这小子第一次开口叫人竟然是叫阿玛。
气得我三天没吃饭,现在这个奶娃娃竟然也快能娶媳妇了。
弘昼笑呵呵得看我:“妈妈怎么了?”我长叹一声感叹道:“你也长大了,妈妈是感叹时间过的真快。”
弘昼围着我转了几圈左左右右打量个遍:“时间快点儿没什么,反正妈妈不会老还是那么漂亮。”这小子从小就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
我笑了:“果然是子不嫌母丑。”
我们正说笑着,弘昼暗向我使个眼色,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李妃一个人领着几个宫女也正在赏景,明明看见我们却转开头只作不见。
弘昼低声和我说:“妈妈,我得过去请安。”我跟他一起过去,既然见着了就总得打声招呼。
弘昼请了安,我则略点下头叫一声:“娘娘。”就算了事。
她十分不屑的白我一眼,不冷不热的问弘昼你额娘可好之类的话。
客套完了,就改了口气十足十训诫之势:“阿哥也不小了该学着些长进,总和个宫女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弘昼实在不能还嘴,就把头低着。
我保持微笑瞧着她,看她再说什么新鲜花样出来。她被我看的尴尬又不好发作。
我还是给她分面子,低头告辞:“云惠告辞了。”
我同弘昼走不到十步,伺候她的宫女请她回去:“娘娘,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去了。”只听见身后啪一声,是她在身后打了那个女:“该死的奴才,眼里连个主子都没有。这也是你作主的事?早晚一个个处置了你,才知道自己是身份……”
指桑骂槐!
弘昼霍然停住脚步,愤怒的回头瞪视她。人家又没指名道姓,现在跳出去不是自打嘴巴?
何况我可以和她翻脸,弘昼却是晚辈不可和她有冲突。
我装听不见,赶紧拉着弘昼离开。
知道他气愤难当,怕他气的慌回去找事,他要出宫去十三那里。任凭他怎么坚持,我也要送他到前面。
“非要送,非要送,您看看您还得转一个大圈子回去养心殿呢。”弘昼伸手一划拉万般的不乐意。
“妈妈绕回去就行,见了你十三叔记得代妈妈问好。”我微笑着抚摸他的额头,心疼人就说出来,他那个阿玛年轻时可没这样可爱。
抬起头却看见胤禩。
他就站在景运门口,夕阳下衫上的团蟒闪着点点的金光,微仰着头看向远处。
他在看什么?是在看这些永远不会在属于他的东西,还是在看记忆里那些美好的过往。
他看见了我们,回过头来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竟好似少年时每次人群中的短暂凝眸。
他转身慢步离去,弘昼哎呀一声要追去请安:“八叔……”
我拉住他轻轻摇头:“别去打搅他。”
这一生也不过就得这一刻平静了。
那就让这一刻长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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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国丧,过年时我们没有照惯例搬到畅春园,仍然留在宫里。
这几天不知为什么事,胤禛把弘时痛骂一顿,不许他进宫来请安了。
教训完了儿子还不算完,又叫来了李妃,当着我面就狠狠的训诫她教子无方。
口气之厉也是我所未见的。
夜里我昏昏欲睡,他揽着我的腰,絮絮的和我说:“前几天在院子里,我听见弘时骂……弘昼。”我醒过神来,怎么会这么巧?
“他说什么了?”我问他。胤禛含含糊糊的不肯说,只说:“我已经罚了他。你就不用打听了。”
“孩子之间难免的口角争执,你也别罚的太狠了。”我也装装贤惠大度,反正该骂也骂了有气也早出了。
至于为什么就刚好被胤禛听见。我看十之八九是弘昼闹的。还不是因为那次在御花园李妃那般对待我,这孩子记仇了。
忍不住轻声笑了,他错会了意:“你哭了?”
我翻过身来面对他,他看着我的笑脸放了心:“笑什么?”他的手在我颊边摸娑
“你对我好,我不该笑吗?”把脸埋在他怀里好好的笑一笑。弘昼这个孩子我倒不用担心他了,谁能欺负到他呢?
“我今年就派弘昼谒陵去。”
“不可以,千万不要。”他这个决定把我吓了一跳,我有些惊慌。他的儿子少,派去谒陵的意义几乎等于向外界暗示未来的继承人。
“这又不是立储,不过是叫那群议论弘昼身世的人闭嘴。再说,就算是立储为什么不要?别人抢着要都来不及。”他抓住我的手探究地看我。
“管的住嘴管不住心,何况申儿的脾气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让他自由自在的过着吧。至于别的,我不敢想,也不想要。”别人要是别人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远离漩涡,平静的生活,何况未来的皇帝是弘历,不是弘昼。
我不能让他对权力产生不应该有的欲望,不能让他对未来有超越命运的幻想
十一月祭祀景陵的差使最后派了弘历去,胤禛想让弘昼随行,我坚决拒绝了。
已是薄暮时分,我正埋头收拾案上的书本奏折,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唇也吻上我后颈,麻痒难当,回身对上他深邃眼眸
“这是干什么?回来了也不出声。”
他似笑非笑,低头在我唇边轻轻一点,又看了我身后书案一眼:“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