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解药(1 / 1)
真是,看来自己还是放不下呀。别人都不在乎你了,还这么贱皮子似的关心着那人,只要是关于他的,都恨不得第一个知道,罢了,反正就是讨颗解药嘛,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湖血站在皇宫内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看着司马仁睡觉的独自摇了摇头,随即又使了个小劲拍了下脑袋,嘲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善感了。
眼光一闪,湖血身子就已到了司马仁床前。
司马仁睡得原本还算沉,只可惜任谁被一柄冰凉刺骨的东西抵在脖子上,都不会好受,过惯了所有人在自己面前都逆来顺受的司马仁这个时候怎能不睁眼,看看哪个奴才不要命了,竟敢让自己受惊吓醒来。
只可惜司马仁缓缓睁眼后,由于房间太暗了,只能隐隐看见有个人在什么东西的反射下的衣服泛着桃色。冰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最晶莹的水珠自上空落下,饱满而透彻,那样的清凉得令人舒心。只可惜现在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太有威胁力了,若是轻轻一动,想必便会随着那股清凉永堕阿鼻。
“你是谁?”司马仁憋着声音发出三个字,尽量少说话,就算不得不说,也要尽量减少喉结的移动,以免不小心被那刺骨冰剑划破,那滋味,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冰,所以刚划破的时候不会疼,可身上开了个口子,血液会不停的从那里流出,还是不敢动,只能任它流满全身。再不能说话,害怕一说,那血口就越发大,担心一说,会有风从喉咙那里传来,或者传出。
“我是谁?皇上呀,你亲自派人抓的我,现在反倒不认识啦!”湖血嘴角勾起,但眼中戾气却一丝丝见长。
“你要做什么!”司马仁有些惊慌了,齐修羽和自己已是不死不休,现在,性命却捏在他身边人手上。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但要是你不拿出解药,那……”湖血声音拖得长长的,显得悠闲散漫。
“解药?”司马仁有些诧异。
“怎么,不肯交出来?”湖血将冰剑向上移动,碰了碰司马仁早已有些苍白的脸。
“呵,解药在我这里,若不拿出来,你想怎样?”司马仁不知道湖血指的是什么,可若是这人是来逼拿解药的,那就说明有人中毒了,还非得从自己手中拿到解药才能获救,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没有解药,那这人绝不会杀自己。
“你!”湖血没料到司马仁竟不怕死。“你若不拿出来,我就叫你尝尝生死不得的滋味!”
“那个人现在恐怕比朕还惨吧,至少你不敢杀朕,而他,没有解药,就只有死路一条!”有了筹码,司马仁现在倒是没那般紧张了。
“司马仁!你用这种卑鄙手段杀了齐飞远,现在还想杀他儿子,你就不怕他冤魂来找你!”湖血一听到齐修羽没救,就好似已经忘了身处何处,竟不管不顾的对着司马仁吼了出来。
原来是为了齐修羽!司马仁这边脑子转的很快,早间就已查到齐修羽身边有一个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好友,名叫湖血。可后来因为湖血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两人渐渐疏远,所以那日打探到离开齐修羽的湖血下落后,司马仁便想着将其抓来,将来做个人质也未尝不可。只是派去的人久久未归,却没想到,这人竟爱他到这地步,为了他来行刺朕!如此看来,这个湖血定以为齐修羽中毒,来讨解药来了。竟然能孤身出入皇宫,果然不简单,派去的那些人恐怕早已被杀了。
只是这湖血武功了得,却不见得有多聪明,也不知道亲自去问问景安侯怎么中的毒,就跑到这里来要解药。对付这样单纯的人,不难!
“朕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却从未心软过,只这一件,朕做错了。”司马仁目无焦距,似在看着远处,可事实上,他看不到。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借着微弱的月光,听着司马仁用这样幽弱平淡的语气说话,湖血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司马仁,不应该是残酷自私的?怎么还会有忏悔的心思。
“当年朕还小就登上帝位,根基不稳,太后与朕一直不合,可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国岂能有两君。太后想架空朕,齐飞远是太后的亲弟弟,自然是非除不可的,朕杀他,是形势所迫,若有第二个选择,朕决不愿这样做!”司马仁微微侧头看着湖血,黑暗中看不清人脸,可司马仁知道,湖血在听。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想说你现在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对景安侯下毒?”湖血确实在听,但此番目的明确,解药是非要不可的。
“朕若说景安侯并未中毒,你相信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难道亲眼见到齐修羽中毒了?”
“那你派去的人怎么……”
“派去的人?朕从未派过什么人,难道说有人骗你说齐修羽中毒,然后激你来杀朕?”司马仁皱皱眉头,一副沉着思考的模样。
“你,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没有解药,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只想着这样说,你就不会立刻杀朕,因为你要的是解药,可朕确实不明白你说的是何人中毒,又要的是什么解药。”
“这么说,你根本没下过毒?”
“没有。”
湖血手握冰剑,却渐渐将力道放小。来这里就没想过真要杀掉司马仁,毕竟,这是人间的事,是那人与皇帝自己的恩怨,从始至终都未想过要插足其中,想要的只是陪伴在那人身边,只是想要那人平安而已。既然那人没事,那就当来逛了逛皇宫找皇帝玩了玩。
看湖血收剑要走,司马仁急道,“湖血公子难道就想这么走了?”
湖血看着刚从自己剑下逃生的皇帝,有些好笑,“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我取你性命后再走?”
“不会的。”司马仁笃定的说道,“听说湖血公子极爱景安侯,为了景安侯几次置自己性命安全于不顾,甚至和安绛虎合作也不在乎,这样至情至性的人,怎么可能乱杀无辜。”
“滥杀无辜?”湖血看着已经坐起来的皇帝,“你也算是无辜的话,那天底下的人都是好人了!”
面对湖血的挖苦,司马仁倒也不生气,站起身来,在黑暗中与湖血对视着,尽管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司马仁知道,湖血……已经落套了。
“朕当然算不上好人,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司马仁试图以退为进,博取面前之人的好感,
“至少……朕绝不会伤害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
湖血沉默。
“湖血公子,难道你甘心就此离开,若我是你,即使明知没有结果,也要争取一把的。最后,也许会有结果也不定。”司马仁看着月光下的模糊人影,竟觉得有些寂寥,突然想起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纤瘦身体,任自己怎么叫也没有回应。有的东西,趁它还在,就不要轻易放弃,错过……会后悔的。
“你就不想看看景安侯对你是真无意还是假无意?”
良久,湖血才开口,“什么意思?”
“一个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景安侯知道你在朕这里,为朕做事,那他会有何反应?”
“他会冲过来杀了我。”湖血毫不在意的回答,像是对司马仁这个话题没有丝毫兴趣。
“也许他会千方百计把你抢回去。”
“不可能。”
“他爱你。”
……爱我?也许就这一个爱字,湖血被打动了。再管不得它是真是假,因为它太过珍贵,太过难得,等了太久,所以即使没有可能,也还是有埋藏了很深的希冀从心底发出。也许,真的可以一试,万一,他……爱我呢?
世间自欺欺人的太多,多他一个,也无大碍。更何况,万一是真的呢。
湖血转过身来对着司马仁,月光正好打在他脸上,照耀处无限光华,眼底深处的那点希冀毫不掩饰,那般真挚到底,那般纯真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