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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战一直叨念福芝留在身边的弓弩都太小巧,没什么杀伤力。而福芝却觉廖战喜欢的东西携带不便,不适合她一个女孩子。
而这次两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生辰礼,却是知道对方都想到了自己的心里去,同时不禁微笑出来。
福芝手中的连弩小的犹若玩具,比之上次遇虎用的那把连弩更加精巧。
弩身均为一种银色的特制金属,只有四寸多长,比手腕略细,却一次可以装填九支特制的弩箭。虽然因为弓弦受到连弩的限制,但射程还是可以达到三丈远,适合收于袖中隐藏。
在看廖战手中福芝送的连弩,通体同样是一种特殊的金属,只不过成黑色,硬度比福芝那种弓弩上的金属大,也能承受更大的力,只是更加的压手。
弩身长一尺半,能够装填十六只连弩,是迄今陆元做的射程最远,杀伤力最大,切装填弩箭数最多的一把。不过因为重量问题,并不适合所有人使用。
“你什么时候让人做的?”福芝先收了廖战送的小连弩,凑上前道:“这点子事儿算是让秋月都知道了。”
定制的连弩肯定是要过陆元的手,而秋月脑子也不笨,自然知道他们定这些是做什么,自是少不得在心里笑话他们两个。
“怕什么。”廖战上手拿起盒中的连弩,装填好了差不多有十二斤左右,若是单手拿着放箭,普通人根本无法完成。
不过那四十丈开外的射程却是让廖战心动,这东西练练顺手了,却绝对是个利器。
放下连弩,廖战搂过福芝亲了一下,其实他早就想让陆元做一把压手些又射程远的连弩了,却没想福芝先让人做了。
…………
即使廖战闹着和福芝一起过生辰,但五月二十七那日,福芝还是给他办了生辰宴。
次日便是福芝启程回京的日子了,而廖战也要去西南稳固那里的势力了,这一别便不知两人再聚之期。
那日福芝破力陪着廖战喝了几杯酒,最后迷糊的都忘了是怎么回的床上,只道次日醒来头痛的厉害。
…………
五月二十八清晨便开始下雨,廖战送福芝北上到了平阳郡界边才打马南下。
坐在车中,看着披着蓑笠的廖战驱马而走,福芝攥着拳头沉默了很久。
“黑虎!黑虎!”
紫兰现在专门负责照料黑虎,还不足一岁的黑虎已经长得和青天差不多大小。看着远去的廖战,福芝坐在车厢内没有动,它却冲入雨中,追着飞驰的黑夜而去,留下不停呼唤的紫兰。
“算了。”
紫兰嗓子都快喊哑了,平日黑虎在不听话,她这么喊叫,必然黑虎也要回头看看,却不像今日,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而福芝开口拦了紫兰,不让她在唤了,只道:“让它跟着去吧!”
虽然这狗平日是她养的,但到底是谁的也说不清。
而为了这个,紫兰还悄悄的哭了几次鼻子,说黑虎没良心,就那么跟着廖战走了,连看都不看她们。
…………
行过临安郡,福芝这次到没有绕行,在祖母的郡主府借宿了两日,等修整好了队伍,才继续北上。
这两年承顺帝下令开挖沟通南北的大运河,打算从京中直通到临安城。不过工程浩大,即使已经开挖两年,还是没能完成十分之一的长度。
车队修整好之后继续赶路北上,福芝却发觉沿路过来的景象还不如四年前她南下之时。
轻轻揉着手中一件天然的青玉把件儿,福芝唤了随行的秋实、秋华上前询问。这二人都是擅长勘察之事,福芝心中觉得这一路的景象不是什么祥兆,便打算细细将下面的事儿问个清楚。
而入了兖州界,福芝便得到了一份完整的资料。
因着这两年承顺帝大征劳工开凿运河,运河周边劳力减少,良田耕种被耽搁,这一年已经看出了不好的兆头。
并且修挖运河除了征用劳工,还有诸多耗费,现在这般蛮干下去,必然会让沿途居民难以安居,引发更深的影响。
燃掉手中的呈报,福芝闭目深思。她是没注意两年前是谁进谏主挖的运河,若廖战在身旁,必然会帮她道出各中的厉害关系。
缓缓的睁开眼,又心道:算了。
她现在都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力气管些闲事。
一路北上,福芝手上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她听了廖战的话,收用了周家的人,而周家人这些年都盘踞在京城郊外,却是对北地的事情更加了解。
至于犹犹豫豫去给自己递投名状的周显,便是周家人的掌事之人。
看过各中消息,福芝不得不在佩服周家人本事的同事,佩服京城中热闹的程度。
单说他们夏家,这一年便是热闹非凡。
与大堂姐、二堂姐订婚之人初春便来了京里,为的就是能够让祖母松口,按着大伯母去世之前定下的婚约,将大堂姐和二堂姐嫁过去。
而在翻看大堂姐和二堂姐那两门婚事,福芝也小小的非议了一番过世的大伯母,不知道她是不是夏家仇人转世,只做坏事不做好事。
…………
还没进京,福芝便先遇到了带人来接她的大弟书哥儿。
远远的坐在车中见了,那张与她如出一辙的脸,洋溢着不同从前的笑。
“姐……”
书哥儿虽然面上长的与福芝相像,可这几年抽高了许多,足足高出福芝半个头。
驱马来到福芝车前,翻身下马便凑上福芝的车。
“真是的,好几年都不回来。”书哥儿边抱怨边拿了旁边的水壶喝水,那没规矩的样子与廖战颇像。
“做什么呢?”福芝轻打了书哥儿的手一下,总觉得再见书哥儿,他又和当年不同。
“嘻嘻。姐,你不知道,文哥儿可是在园子里跳脚呢!”书哥儿也不说下车再去骑马,凑在福芝边上道:“闹着要来接你,我把他诓到祖母那里去了。”
“你就会欺负他。”福芝看着两个弟弟依旧和从前一般感情好,问道:“家中可好?”
“呵呵,好着呢!”书哥儿嬉笑一阵,见福芝车内只有贴身的几个丫头,便拿出一物在手中,道:“有人说给姐姐看看这仙果,好方便递送消息。”
福芝低头去看书哥儿手中的东西,脸色立即一变。
“你哪儿得来的?”福芝抬手抓住书哥儿的手腕,脸上已经没了刚才喜气,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厉色。
而书哥儿猛地被福芝一抓住手腕,也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又笑着道:“自然是从来处来的。”
书哥儿打哑谜,福芝却没心思陪他胡闹。
书哥儿手中之物是一颗带壳儿的榛果,榛果上刻着仙果二字,字是她写的,廖战刻的,一共十二颗,应该全在廖战手里。
那日她与廖战狩猎回去,闲来胡闹将廖战装在袋中的十几颗榛果拿出来摆弄,除了几粒没刻好,直接剥了给黑虎吃了,剩下十二颗都雕上的仙果二字,被廖战收起来。
今日书哥儿拿出一颗榛果来,福芝立时明白了不少东西。
当初宋海被廖战接去平阳,她没有问宋海手中的事儿交给了谁,想着廖战做事必定妥帖。可没想到就是这个妥帖,竟然妥帖到了书哥儿这里。
“你可还知道,你是二房长孙?”
福芝另一只手要去拿了书哥儿手中的榛果,书哥儿却合了手,回道:“凭什么一个庶子都可去做,姐姐却不愿我做?”
“这不是庶子不庶子的事情!”福芝见书哥儿合了手,驳道:“速速远着些,其他的事情我去说。”
“我不。”书哥儿第一次在福芝面前倔强的道:“我是不要做那醉酒臭肉的倒头翁。”
“书哥儿!?”福芝没想过弟弟竟然慢慢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在是那个总愿意悄声静气的人。
“别人可以,我却能做的更好。反正我们是二房的,爹爹也不是长子,姐姐怕什么?”书哥儿想说服福芝,可福芝却根本不听这些。她们这一支早被架在火上,人家哪里还和你掰论是不是嫡支长子?
“我不想听这些,你若执意这般,也只能留在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这等烽火不息的年月,她做了如此之多,不就是为了让夏家慢慢淡出世人的眼帘,得意生存么?若书哥儿也卷进来,夏家便彻底没了宁日,成了将来的张家、温家。
姐弟两个一时僵持在一起,即使是入了城,谁也没有退步的意思。
…………
夏家榛园内一早便忙碌起来,盼着福芝回去。可没想福芝还没进门,便先被书哥儿给气着了。
不过福芝和书哥儿都不是将喜怒挂在脸上的人,下了车,见了来迎的人,两人应对得体。书哥儿先陪着姐姐去榛园给祖母请安,再去娘亲的院落请安,等晚上一家人聚在祖母屋里用饭,谁也没看出段瑞来。
…………
夜,福芝留在祖母这里过夜。
她一走便是四年,即使这是祖母亲自决定的事情,也关不住思念孙女的心。
祖母习惯的让福芝睡到内侧,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孙女帮着自己整理被褥,一时也是感概良多。
“如意可还怨怼祖母?”丫鬟们都退了下去,祖母脸上慢慢的柔和下来,这个孙女她一手带大,却不想一手送掉她的性命。
福芝放下手中的丝被,抬首看着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的祖母,沉默了许久,才低头道:“如意没怨过祖母。”
“唉……”祖母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低首的福芝,又道:“这几年,廖家小子可是在你那儿?”
“恩。”福芝微微点头,其实廖战去哪儿了,很多人应该都能猜到平阳。只是有人装傻,有人不得不装傻。
“湘南的事儿,是他的主意吧!”即使没有亲眼见到,祖母也肯定的道:“他要抽身,你却不要在陪着他胡闹。”
听着祖母的话,福芝猛然抬头,她不惊讶祖母猜到廖战主谋的那事儿,可她惊讶祖母竟然知道廖战想从中抽身。
“廖家几斤几两我很清楚。”福芝从来没听祖母提过廖家的事儿,见祖母似乎并没有睡下的意思,也是支着耳朵听着。祖母伸手顺顺福芝的头发,不直说,只道:“你可细细想想。”
福芝见祖母又歇了话儿,让她想,脑子一转也想起一事。
那边是当年廖战的示警……
“祖母那时候便知道了?”福芝没想祖母可以忍这么多年,完全没有与承顺帝说。
祖母只是笑笑,道:“想做大哪里是那么容易?习惯低头陪笑之人,永远站不到最高的地方,即使站到了,他身后也必然有个真正的主子。”祖母的说话一针见血,杨家隐忍这么多年,整日左右逢源的过日子,养肥了手上的兵,也只不过是他人的刀。
“若说北疆之外那些胡人的联盟是狼群,这杨家便是只摇尾乞怜的狗,想封疆占地做些什么,却是不成。”
福芝没想过太多,若不是廖战咬着那些事情不放,她甚至连问都不问。她自小便限制在一个圈子里,只有夏家,夏家的亲人,和将来可能会面对的人,从来没有在一个顶尖的上位者位置想事儿。
此次祖母和她说这些个是做什么?
为什么要点拨自己?
福芝虽带着满脸的疑问,但眼睛却晶晶亮。
论容人纳事她却是不如大堂姐,论胆识气魄又不如二堂姐,脑子有时也没有三堂姐想的透彻。但她也并不是没有长处,韧性、果决、机敏她无一不具备,并且心系夏家,即使小时候受到诸多族中的排挤,依旧能够以族中兴衰为先思考、待物。
“却是让那不安分的带野了性子。”
看着福芝面上都放了光,祖母抬手又捋了几下她的头发,慈祥的道:“祖母不会让你做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不管是谁,只要你能安生度日,我便不求别的。”
第一次,祖母说出对于未来的打算,道出她也不会让孙女任人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