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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去丞相一职，改为宰相，虽然在权力上宰相被削弱很多，但仍旧是百官之首。
这议曹、辞曹便归宰相管，大家拉去被骂，宰相自然难逃其咎。尤其是之前宋六娘那事情，承顺帝不能拿自己孙子出气，难道还不能拿手下官吏出气？
一时间京里各家都束了门庭，恐怕再有什么事情闹腾出去。
可议曹、辞曹的事儿一出，就和是点了的鞭炮一般，人们越是怕响，还越是出事儿。
六月初，少史府的三公子又因着只花瓶与祭酒家二公子打了个头破血流，闹到上面来，直接被承顺帝摔了少史与祭酒一人一花瓶，才稍稍安静下来。
“就这么点事儿，外祖父当年见的多了。”福芝不信外祖父这么容易就会辞官，琢磨了一下又看廖战。
而廖战一撇嘴角，道：“宋家祖父这是在表态呢！”
“嗯……大公子就这么急？”福芝被廖战一点拨，立即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意思。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怎么就那么赶巧都被承顺帝遇到？而且承顺帝的脾气本就忽冷忽热，能够将其拿捏准的人也是不多。
再一想廖战的话，福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事儿后面就是没有大公子的影子，也有大公子手下之人的影子。
承顺帝年纪大了，这几年时而的便犯些糊涂。而羽翼渐丰的大公子，也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先投石问路，看看百官之首的反应，恐怕也是向下发出信号，离他上位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是挺急的。”廖战低首看看福芝，道：“这更证明，太子的身体真的是越发不好了。”
“恩。”福芝微微蹙眉，她可是最怕这个的。
廖战抬首在看外面的水汽退的差不多了，拿过亭边的纸伞撑起，拉着福芝便向外走，边道：“宋家祖父这是在表态，意思是大公子上位，他便会识趣的退开身下这位子。”
“可……”福芝跟着廖战离开亭子，“现在皇上还在，这个？”
“自然只是一种态度。”廖战知道福芝要问什么，解惑道：“即使大公子真的上位了，也不会一下子便让宋家祖父回家养老。朝上的事儿没那么简单，大公子想让宋家祖父腾地方，可腾出来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坐。”
“展眼朝中之人，还有几个可堪用？”廖战引着福芝向林边而去，别院这亭子修在竹林边，而林子外面也无围墙，只凭借地势隔绝内外。
福芝微微点头，她也同意廖战的说法。毕竟大公子现在也只是羽翼渐丰而已，说难听些，手上可用之人不一定比她和廖战多。
这个时候，大公子只是边拉边打，要的就是到了时候，所有东西可以顺利的接手。
“不过，这等手段，看起来小气。”福芝本不想说，但是想想大公子从前做事的样子，还是道：“有些不似从前。”
廖战回头看看福芝，转头在看看前面的竹林，不由叹道：“人终是会变的。”
“哦。”福芝自认对大公子的了解肯定没有廖战多，廖战既然那么说那么叹了，她也只是点头应是。
而走几步又想起贴去大公子那里的宋六娘，好奇的问道：“宋家可还好？”
“能有什么好的？”廖战随手折开一枝细小的竹枝，这片竹林很大，没有成型的路，走起来有些困难，他在一侧为福芝斩去荆棘。
“最倒霉的就是七娘，听说被留在老家，吃了不少苦。”
“你知道的还挺多。”福芝看着廖战的背影，很纳闷他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儿，并且还有时间关注宋七娘这个从来都无声息的人。
“……”廖战回头看看说话怪里怪气的福芝，又转回头去，道：“跟着你的人还是什么都不说？”
福芝见廖战不说宋七娘的事情，反问那三个在平阳抓到的人，只嘟嘴敷衍道：“我也没问，反正让关着呢！现在应该也还是老样子。”
“生气了？”廖战不知道为什么，福芝会忽然变了语气，没有回头，问道：“难道你想用那些人？”
“不知道，以后再说。”福芝心绪有些乱，收回被廖战拉的手，慢步下来道：“不知道中山伯世子去哪儿了，刚才那雨可不小。”
廖战不想提宋家的事儿，是怕福芝太上心了。可福芝岔开话题，却是因为廖战对宋家，比她还关心。
…………
一前一后，两人行了有段距离，回头看看别院，已经依稀掩在竹林后。
“错之这家伙去哪儿了？”开始福芝岔开话题问这个，廖战还没在意，可走的远了，却发现还真找不到人，便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福芝在别人的地盘上，收敛一些廖战还是知道的。
“哨——”
廖战打了一个响哨招来景天，因着别院此向没有围墙，却是不能大意了。
吩咐景天向其他的方向去找，廖战则寻看起林中的足迹。今日他和赵玉依旧还是女装，所以在竹林中穿梭，难免会留下不少痕迹。
而福芝看着廖战转念又去上心赵玉的事情，瞥眼看一边闷了好久，才摇了戴在腕上的铃铛，唤自己的护卫也出去找人。
“还在生气？”福芝的变化廖战自然感受的清楚，等待命之人都走了，廖战才道：“到底怎么了？”
廖战是真的不明白福芝怎么忽然变了脸色，也不觉得自己又惹恼了福芝什么。
福芝不想解释，看着林子更深的地方道：“上次来的时候，听屠将军说这林子有三五里的深度，不若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心中别扭，福芝也不想再去深处。
可廖战没摸到头脑便被迁怒，再被福芝这么一说，自然也犯起了脾气。伸手又拉过福芝道：“三五里才多远，不若进去看看。”话不说完便拉着福芝继续走，也有些恼了的意思。
“你……”福芝见廖战拉着自己向深处去，本要开口阻止。可心中较劲儿，开了口又闭上，却是紧跟着廖战，不肯认输。
“哼。”而福芝咬牙跟着，廖战自然感觉的到，谁都不说话，就那么向深处而去。
等走的久了，廖战也想到些什么，猛地一停身，回头看着福芝道：“你在生气？生气我关心七娘？”
“呃？”
廖战猛然一停，福芝立时撞到他身上。推开半步，抬首见廖战一语道破她心中的想法，福芝也不答，只扭头看着他处。
“我说对了？”廖战曾听鲁安说过，女孩子最爱莫名其妙的吃错，尤其是当心上人提其他女子时。“如意吃醋了？”
廖战见福芝脸色越来越红，兴奋的犹如发现秘密的孩子。虽然他真的还不明白什么是吃醋，女孩子为什么会吃醋，但是他觉得这样羞色的福芝更漂亮。
“胡说什么！”福芝才不会认下廖战的话，瞪眼回去道：“你还找不找？”
“嘻嘻，找啊！”廖战高兴的拉近福芝亲了一下，可扭头一看远处，笑容又立即收敛了。
“怎么了？”福芝被廖战一亲，本来也羞羞涩涩的，但一见廖战变了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现什么了？”
廖战点点头，先拉着福芝轻步上前。
而这时，福芝也看清了，一棵竹子上挂着一屡水红色的轻纱。
今日清晨，廖战为了戏耍赵玉，拿了紫玉、紫兰新赶制的纱裙给他，而那条裙子却正是水红色。
“是不是不小心……”福芝刚想道许是赵玉无意间被竹子刮了衣裙。可再一看廖战轻挑开纱下面的一个扣子，则知道这必是赵玉故意留的。因为若是无意刮得，自不会回来再在下面打个结。
“如意你先回吧！”很出人意料，廖战见了赵玉留的标记，反要福芝先回去。
“怎么了？”福芝抬眼看廖战，已经觉察到了不妥，抬首四看，觉得这林子异常的宁静。
“你可能独自回去？”廖战摸摸腰上，他穿着女装，身上带的东西有限，也只有一把匕首。
福芝见廖战摸出匕首，也开始不安的左右巡看，轻摇腕上的铃铛，却半时不见人来应她。
“我们走的深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来路。”福芝明白廖战是想她远离是非，可是刚才两人那一阵走，想来是离开别院太远了。
“唉！”廖战深深的吸了口气，拉过福芝道：“跟在我身后，若有什么先顾好自己。”
福芝一时被廖战的话说的有些不安，但还是顺从的点点头，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与廖战意见相左，就是又其他的想法，也不能让廖战分心。
小心的跟着廖战又走了一段路，福芝发现廖战频频看地上的印记。
“可有见了什么？”福芝虽然不懂什么追踪之术，但是看着廖战经常勘察地面，也知道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还不肯定。”廖战蹲下身，抬眼巡视头顶的竹子，这些竹子粗的有大腿粗细，看起来异常坚韧。
而又走一段路，即使廖战不说，福芝也知道让人不安的因素是什么了。因为在一棵弯折的竹子旁，明显留下两三枚尽尺大的脚印。
“猫……”
福芝看着那巨大的脚印，本觉得要说是只猫，可是在想那大小，也打了个冷战，知道应该是只虎。
“别怕。”廖战拉住福芝，虽然知道若两人真遇到这老虎必然凶多吉少，可从小受的教，让他不止不怕这些，还有些兴奋。“错之这家伙应该也是追寻而去的。”
说着廖战又抬手指指，这时福芝才发现，那断竹之旁的竹枝上挂着一缕水红的纱。
“别院这边虽没院墙，但地势险峻，老虎是怎么进来的？”福芝微微有些不安的左右看看，疑问道：“这中山伯世子胆子也太大了！”
“呵呵，他连老虎毛儿都没见过，遇到了自然不会放弃。”廖战弯身从小腿侧面拿出一支非常小巧的弓弩，只有半尺多长，看起来犹若玩具，射程只在十米内有效。
抬手交给福芝，廖战嘱咐道：“若遇到了，也只能射眼睛、口、鼻这些地方。”说完又打一声儿响哨，希望景天他们在附近搜索，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走的太远了。”福芝点点头，拿起那只小连弩，看看里面只有两只弩箭，叹气道：“想是没人能听到。”
晃晃手上的铃铛，福芝与廖战现在无论怎样都不能分开。这林子里有虎，分开之后只能加大他们遇险的几率。
“沙沙沙……”
再次呼唤未果，福芝、廖战两个本要继续寻找赵玉，却听周围远远的传来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竹林中行进。
“嘘。”廖战拉了福芝护在身后，左右摆头巡视四周，只见几道黑影在林中穿梭，快速的向着他们身边靠近。
“什么？”那些黑影移动的太快了，福芝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真容。即使是被廖战护在身后，福芝的手也不自觉开始冒汗。
廖战没时间回答福芝的问题，他也只是比福芝好些，可以分辨出那些慢慢靠近的黑影有七八个，而并非一个。
“哗铃铃……”
轻轻向后退步，福芝拿着弓弩的手臂不小心碰到身后的竹子，正好挂在腕上的铃铛又发出清脆的响声。惊的福芝赶紧抽手去捂铃铛，恐怕那声音刺激到那些黑影。
可没想到，铃声过后那些黑影却远远的停下来，再不前进。
“再响一下。”廖战似乎先看出那些黑影的蹊跷，见福芝的铃铛似乎能够控制这些不明身份的东西，立时又道：“这绝不是老虎。”
“哗铃铃！”
福芝也知道，老虎是不会怕她铃铛声儿的，再次摇响手中的铃铛，终于听到一个让她如释重负的声音。
“汪！汪汪！”
狗，原来是狗！
听到熟悉的声音，福芝头一次觉得屠洛臣献给她这些狗，不止是养着逗趣的。
“呼……”微微的松了口气，福芝连着又摇了几下铃铛，那几条黑影便慢慢的聚拢过来，然后松散的围成一圈，卧在她和廖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