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苏陌站在黄鹤楼下，咔擦拍了张照片，从□□上发送给孙杨。她发现彩信比较贵，□□只耗些流量。
像苏陌这样，在以前没有什么联系人，把手机当做手表一样的女人，突然间有了个固定联系人，不由得对手机重视起来。
正在谈合作的孙杨扬起嘴角，对合作伙伴说：“不好意思，今天暂时谈到这里吧，老婆有事，我得出去回个电话。”
善解人意的合作伙伴表示理解，“我老婆也是这样，查岗查的可勤快了。”
明明不是苏陌查岗好吧。孙杨拨通苏陌的电话，“黄鹤楼？”
苏陌兴冲冲地说：“是啊，黄鹤楼。高中时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了黄鹤楼，所以我一直觉得黄鹤楼与我有着某种渊源，可能是前世来过。黄鹤一去不复返，多凄美！”
孙杨记得苏陌在某部小说里提到前世今生，知道像苏陌那样天马行空的女人大多是相信前世今生这么回事的，“苏陌，你的梦里有我吗？你的前世，有我吗？”
苏陌抬头望着伫立千年的黄鹤楼，“怎么办？我的梦里只有黄鹤楼。”
“没事，你今生有我，来世的梦里的有我了。”
“孙杨，我发现你说甜言蜜语的水平不亚于琼瑶奶奶小说里的尔康和五阿哥。”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苏陌冷汗直冒，“不想理你了。”
孙杨无赖，“苏陌，你小说里的男主角不就是这么说给女主角听的吗？你小说里的女主角可不是你这反映啊。”
苏陌想起了她去年出版的那部提到前世今生的小说，男主角似乎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女主角的反映是，热泪盈眶，相约来生，“孙杨，我那部小说你看了多少遍？连男主角的台词都记住了，真是可以啊！”
孙杨只翻了一遍，不过对那句今生来世的话记得很熟，“感动吗？”
“感动啊，感动的热泪盈眶，感动的手舞足蹈。”苏陌不愿在这个深奥的话题上多扯，转瞬说，“我中午吃了热干面，一不小心手抖，放多了辣椒，害得我喝了一整瓶矿泉水。”
孙杨笑道：“中午只吃了热干面？一碗面能吃饱吗？也是，你喝水喝饱了。”
苏陌不满，“你中午吃了什么？我也要吐槽。”
“在谈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没吃中饭。”
“一点多了，你还没吃中饭？不跟你讲话了，你去吃饭吧，再见。”
苏陌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接到了妹妹苏琦的电话。她与苏琦，有血亲，也有疏离。
苏琦听从父母的话，在北京某所大学念大三。苏琦说，她跟不上北京的节奏。
在北京生活，苏琦的感觉就是，一根绳子把她绑在拖拉机后面，拖拉机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被拖得精疲力竭不说，还得被拖拉机喷出来的烟气呛得咳嗽连连。
苏陌说：“琦琦，北京不会去适应你，你得主动适应北京啊！”
电话另一端，苏琦兴许在哭，“姐，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时，他说在北京这座城市里难得遇见我这么纯粹的女孩，可是后来他就开始嫌弃我，他说我不是纯，而是蠢，他说我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苏陌恨不得立即赶往北京，“琦琦，听姐的话，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苏琦痛哭，“可是姐，我喜欢他，真心的喜欢他，一开始是他追我，现在变成我倒贴他了，我承认我没有姐姐你的洒脱，没有姐姐你那说放手就放手的勇气，所以我羡慕你啊，姐。”
苏陌忙安抚，“苏琦你听着，喜欢一个人不能这么卑微，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把心交出去。你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你肯定会遇见真正对你好的男人。”
苏琦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他啊，我喜欢他啊……”
苏陌知道安抚无效，索性订了张飞往北京的机票，想来，她还没有去过北京。一个走过无数个城市，看过众多古迹的人，至今没有去过长城，没有看过天安/门。
苏陌赶到苏琦宿舍，却听她的室友说，苏琦已经两天没有回宿舍了，连课都是别人代为答到的。
苏陌忙拨通苏琦的手机号码，很快苏琦接通了，“琦琦，我在你的学校，你现在在哪？”
苏琦愣得忘记了哭，“姐，你在学校？姐，你来北京了？”
苏琦把她所在的旅店地址发给苏陌。
苏陌一推开门，就看到苏琦失神地坐在床上，不由得心疼，“琦琦……”她似乎从未给过这个妹妹多一点的关心。
苏琦出生的时候，苏陌六岁，在读小学一年级。苏琦上小学的时候，苏陌刚升到初中，苏琦小学毕业，苏陌高中毕业。苏陌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苏琦也没有秦月那么开朗，她们这对姐妹，很少钻在同一个被窝里亲切交谈。
在苏陌离家出走之后，她才发现，她记不得苏琦的手机号码，她的□□列表里也没有苏琦。
在那个□□盛行的年代，□□是很多人生活的另一面，她们把□□当做树洞，肆意发泄现实生活中的不满。可是，苏陌非但没有关注过苏琦的生活，也没有关注过苏琦的树洞。
苏琦呆滞地抬起头，“谢谢你，姐，谢谢你能来陪我。”
苏陌坐到苏琦身旁，“其实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让我过来陪你。”
苏琦把头轻轻靠在苏陌肩头，她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时空飘过来，“姐，我怀孕了，他让我去医院把孩子做掉，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我就问他要钱去做手术，可是他不给我钱，他说我蠢。”
苏陌静静地聆听苏琦说话，苏琦继续说：“和他在一起时，他说北京这座城市里很难挑出个处女，他没想到我会是处女，他说我纯洁，他说会对我负责，会照顾我一辈子，我相信了。之后我看见他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搂搂抱抱，他解释，那个人只是他妹妹，虽然不是亲妹妹，但和亲妹妹差不多，他让我不要和他妹妹吃醋，我相信了。现在呢？我怀孕了，反过来说我蠢。”
苏陌想起年后回家时，苏琦拒接的那几个电话，兴许就是那个男人打过来的，他迫不及待的向苏琦解释关于他妹妹的事情。
苏琦说：“我没什么朋友，在大学里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在一起了，我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我不敢对爸妈说，不敢问爸妈要钱，只能找你了，姐。”
苏陌说：“琦琦，没事的，我陪你去做流产。”
苏琦抬起头，说：“姐，如果我说我舍不得这个孩子，你会不会也觉得我蠢？”
苏陌喃喃，“不会的，不会的。”她轻轻闭上眼睛，有一滴泪划过脸颊，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是傻呢？
苏琦扯出一抹心酸的笑，“姐，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人渣，我就是舍不得而已，谁叫我喜欢上那个人渣了呢？那天，你把姐夫带回家，我问你，你和姐夫在一起多久了，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和姐夫并没有在一起多久，所以我才会质疑，我也怕姐姐遇见人渣。”
苏陌想起那天在家中，苏琦质问苏陌是不是连孙杨家人都没有见过时的激动，原来，所有质疑都是出于妹妹对姐姐关心。
苏陌当时只觉得苏琦的反应未免有些过火，现在想来，唯有心酸无比。
幸好她知道，一直喜欢她的孙杨不是人渣。
苏陌说：“放心吧，琦琦，你姐夫人很好的。”
苏琦憔悴地点头：“姐，你觉得好就行。”
苏陌带苏琦去妇产科检查身体，好在苏琦身体健康，能够承受住做流产。
穿白大褂的医生怜惜地看了一眼苏琦，问道：“决定好了吗？”
苏琦眼中流露不舍，却是说：“决定好了。”
医生叹气，“决定做这个手术就由不得你后悔了。签个字吧。”
苏琦狠狠闭上眼睛，“不后悔。”
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
决定做这个手术就由不得你后悔了。
不后悔。
有些过往在脑海浮现，苏陌捂住嘴巴，跑到医院走廊上，她颤抖地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显示两个未接电话。
不是孙杨的电话，是秦月。
苏陌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不是说好要忘记的吗？怎么又想起了……
苏陌对着空气说：“不后悔……”
手术后，苏琦整个人变得不少，她躺在床上笑得炫目，“姐，我决定了，彻底不要那个人渣！”
苏陌打开饭盒，香喷喷的饭菜味瞬间溢满房间，“你想通了就好，吃饭了。”
苏琦喝下一口玉米粥，问道：“姐，我签字准备做手术的时候，你怎么哭成那样了？”
苏陌一愣，继而怜爱地摸了摸苏琦的头，“为我的妹妹感到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