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讨不讨厌(1 / 1)
Gondolas是一种起源于十一世纪的纤细船只,其两端翘起,船身扁平,非常适合于威尼斯这座充斥着狭窄水浅运河的城市。
花戚顾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倒是真租了艘Gondolas,跟卓晚两人漫不经心地划着,没多久,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广场。
气温渐渐变得有些冷了,渐而有人路过的铜桥上重重地响起脚步声、广场中央孤零零的喷泉与植物、执意在不平坦地石路上玩滑板的欧洲少年,周遭的一切都莫名有些孤寂。
“你觉不觉得秦沐这几天情绪不太对?”卓晚划船划得肩膀都有些累了,便拉着花戚顾在广场旁的木椅上坐下,“是么。”花戚顾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卓晚皱皱眉,“你瞧,要说前日是跟苏洛打电话,时间太长所以没睡好……可刚刚还没逛完Titian故居,又讲自己不舒服回去补觉,有这么多觉可补吗?”
“嗯。”花戚顾看着手机,不知是否听进去了,只是敷衍地应着。
“然后才是重点,今天早晨我去敲秦沐房门,离得没太远就听见她跟苏洛在吵架……”卓晚说了半天,却见花戚顾头都未抬,不由得有些恼了,“花戚顾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嗯,在听。”花戚顾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卓大小姐真是用生命在八卦。”卓晚咬着唇,红着脸不甘心道,“你就不能配合点,问我她们吵了些什么。”
花戚顾看着她好似邀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刻意敛着,“嗯,吵了些什么?”
总觉得那笑意中含着深意,卓晚却因太想倾诉没有多想,“总觉得是因为时初吵了架……因为秦沐好像说了句,究竟我要怎样对她你才会心安。”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句听不太清,但似乎过分了些,她说‘苏洛你不可以这样,无法将心思100%投入在我身上,却强求我做到……’”
花戚顾嘴角的笑容渐渐抹去,她轻轻蹙起眉,“我就知道,她们早晚会这样。”
“哎?”
“苏洛是个内心很纠结的人,控制欲又强,你不觉得么,”花戚顾突然站起身,拉起卓晚,缓步在石路上走着,“偏要将工作从生活中独立出来,却摆脱不了自己的事业心。原本她不喜欢迁就别人,秦沐跟她在一起倒是好事。但秦沐又不是圣母,时间长了哪里受得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绕过广场边,寻了一条低矮的小路穿过。
那话听在耳里,卓晚还不忘替苏洛反驳几句,“她可是每周末都去Glasgow陪秦沐,哪有那么自我。”
花戚顾侧身扫了她一眼,“你一点不觉得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时初么,定是秦沐这么央求的罢。说到底,秦沐比苏洛还关心时初,本就太过夸张了些……倘若我是苏洛,早就无法忍受了。”
卓晚挽着花戚顾的手臂,突然不甚满意地说道,“我瞧你对她们都挺有意见的。”
“我对你也挺有意见。”
恰巧在狭窄的小道中间停下,花戚顾伸手揽着她的腰身,魅惑的眼眸微微眯着,“成天关心这些很有意思么,”她俯身便凑近了些,指腹勾起怀中人的下颌,“关心我还不够?”
卓晚脸一红,嘴硬道,“你也不爱迁就我,我对你也挺有意见的,反正我们互相讨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将脸侧过去,别别扭扭地怨道,“当初你在医院里笑话我,我还记着呢。”
那晚,卓晚同朋友参加Home Party,回来时已午夜两点,本就空旷的街道上更不会有什么人了。几个新加坡男生不太放心,便执意要开车将卓晚送回家。结果仅仅是宿舍门尚未关闭的前几秒,他们便被一群黑人打伤了。所幸对方的目标只是抢劫,并未发生其它可怕的事情。而卓晚头部被砸中,当即便晕了过去。
那完全是场意外,而直到现在卓晚都心有余悸,每每身在黑暗处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当时因受伤,不得不剃去左侧的部分头发,而精神状态又很差,脑袋不停地响,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差极了。卓晚这样好面子的人,即使包扎完好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探视,多丢人。可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比如花戚顾。
卓晚还清楚地记得那天花戚顾抵在门口,瞧见她那副摸样便怔了几秒,“……”半晌,花戚顾眉眼一弯,突然笑了。“……”她缓步走到卓晚床前,细细地瞧着那受伤的一侧,第一句话便是,“哟,看不出卓小姐还挺朋克的。”
从小到大,花戚顾都一直喜欢讽刺她,卓晚本就沉不住气,回回都被惹得更恼火。可偏偏两家关系好,花戚顾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别人家当然什么都好,性格也好,学习也好,不像她总惹事生非。
待两人出国之前,她倒是早知道花戚顾收到好几个offer,可谁料想她会跟自己选同一所学校。当卓成乐呵呵地跟她说“挺好,这样可以互相照应”的时候,卓晚脸都绿了。还有完没完,不是出国以后就再也不用见面,再也不用看见那张脸了吗。
但此时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花戚顾,卓晚都有些语文伦次了,她气急败坏地问道,“探视时间都结束了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讨不讨厌,谁让你来看我了?”花戚顾倒是一如既往地坦诚,“嗯,我不想来的,是伯父叫我来看你。”
不知是否因为难得瞧见卓晚毫无防备的模样,花戚顾的笑容隐约柔和了些,“visiting hour是到4点,我马上就走,你不必担心。”她话锋一转,突然又道,“除非你想让我帮忙拍照发到Facebook上,我倒是挺乐意再呆一会的。”
花戚顾绝对做得出这种事,卓晚听到这话只觉脑袋一热,刚想争些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口气喘不上,差点背过去。花戚顾见状,便抚着她的后背软言道,“好了,你脑袋成这样我就不气你了。”言罢便将温水端到她面前。
好歹气氛缓和了一些,卓晚拿着水杯,纠结半晌却不知如何同对方好好说话了,每回都是被气得半死,而后叫嚣着再也不想见到她。就连到美国后都不曾讲过一句话。
突然这样……她特别不适应。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花戚顾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卓晚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嗯……详细讲来听听,我以后也小心点。”她竟然眯着眼睛,幽幽地补上了这么一句。
卓晚这回真的生气了,撂下一句,“花戚顾你是不是不会讲话。”深吸口气,侧身根本不想再理她了。良久,花戚顾都没有再说什么,床榻边隐约又有高跟鞋的声音,似是站起了身,她轻叹口气,“抱歉,我不是那意思。”
见卓晚一直都没有再理她的意愿,便继续说道,“刚刚问了医生,你的伤口不深,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小心点。”
……
思绪幽幽转回这陌生的水城,卓晚不知为何红了眼圈,别别扭扭地说道,“你还骗我呢,我都没给我爸讲受伤的事,他怎会让你来看我。”
花戚顾笑笑,轻啄上她的唇,“让我藏点小心思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