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提香故居(1 / 1)
难得出没的阳光投射在清澈的运河表面,漾起令人晕眩的光环,旅人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威尼斯独特的景色因这透明敞亮的天气更加迷人。
明明是正午,时初却略显疲态地蹙着眉,而另一边,秦沐恰巧拿着几张门票走过来,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力,“嗯,票我拿着,一起去那边领英文的引导机。”几人有些迟疑地瞧着她,闻言却是一怔,Titian故居这么著名的景点,理应不需要以英文引导机做媒介才对……
秦沐顿了顿,眉眼间有些懊恼,指腹不自觉地揉着额头,“抱歉,我有些混乱。应该是中文引导机。”
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如此反复不定的神情,自然引得旁人侧目。
卓晚抱着手臂扫视过一周后,语意不明地自言自语道,“今天可真奇怪。”阳光下,那抹金发有些刺眼地摇晃着,她有些自傲地抬起下巴,“今天有两个人的状态都很萎靡,如果是没睡好,那就奇怪了……你们有我跟季夜凉喝得多么,莫非是昨晚喝太少?”
花戚顾走在前面,听到卓晚的话便转过身,“笑话别人?” 她扬扬眉,墨镜下的朱唇微微抿着,“嗯,也是。一个刚进房间就被按在床上的人,自然是有资本。”
卓晚听着都急了,赶忙凑过去,“花戚顾你,你说什么胡话。”
“我说的胡话,有你昨晚说的多么,”花戚顾含着笑意,指腹轻轻捏着她泛红的脸颊,“不要紧,晓得你喝多了,我都替你一一记着,”眼见卓晚神色愈发焦急,恨不得当即就捂上她的嘴,花戚顾倒是懂得见好就收,笑笑便没再说些什么了。
……
而在领引导机之前,秦沐接了个电话。
面上神色因她侧过身去而显得不太真切,可秦沐的口吻让时初却有些在意,“嗯,在逛Titian故居……苏洛,我不想说了……”那一贯温和的语气此刻却异常沉默,秦沐停顿了几秒,“你知道的,我从没那么想过……”
时初不知道那边究竟说了些什么,却隐约感到秦沐反复深呼吸了几回,像是极力要将那返涌的情绪压制下去一般,“我们可以静一静么?”
即使在英国读书时被几名青少年故意用石子砸了肩膀的时候,时初都未曾见秦沐情绪波动如此明显过。是跟苏洛在吵架么……她有些不安,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才合适。
那忐忑情绪瞬时而逝,还没来得及问及本人便被季夜凉拉住手,“时初,要进去了。”那人见她有些迟疑,便将手中的物事递过来,“怎么,”季夜凉唇边染上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需要我帮你戴么?”
时初未曾应声,轻轻拿过耳机戴上。
她下意识将发丝别在耳后,隐约间,那小巧的耳廓处还留有一抹羞红之意。
不止一回造访过位于Cotswolds莎翁故居,相较于那边的乡村田园景色,这属于Titian的偌大欧式花园并不出奇。可如若思及这是在威尼斯,这道景色在水城之地倒显得格外特别了。
穿过花园,那与普通的古典式建筑别无二致的内室并未引得几人驻足,真正有价值的是画室中展出的现实主义油画。
耳机中传来的女声一板一眼地解说着,配合着背景传来的悠扬音乐,不过多时便将她们带向了那个时代。
Titian,是文艺复兴时期最富盛名的“威尼斯画派”代表人物,他并不在当地出生,却在这里几乎度过了大半生。见证过威尼斯鼎盛的时代,亦亲身体验过死亡侵袭整个水城的衰败过程,他始终追随着当时纸醉奢靡的风气,一如画风般强调感官享受和世俗□□。
但也因为他大胆独特的作风,使其从巅峰时期的万人追捧,连教堂和王室都争相邀请他作画,到最后得罪教会亵渎神明,因瘟疫而惨死,可谓是极富戏剧性的一生。
“The Feast at Cana……”时初走到一幅油画面前,突然有些出神,耳机里传入详细解说,“这幅画是Titian的朋友Veronese所作,他惯于用辛辣讽刺的手法去描绘传统的宗教事件,画中,Veronese让威尼斯叛逆的画家摇身一变成为取悦上帝的乐者,这引起了天主教会的强烈不满……”
时初皱眉专注地听着,不知何故腰间却被一阵凉意覆上,她惊得差点叫出声,却见那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嘘——”季夜凉抬起手指放在自己柔软的唇上,触感柔软又微凉。
一瞬间,时初心跳得很快,耳机里的解说却丝毫没有停止。“右边长着胡子,穿着红色衣服弹奏中提琴的就是Titian,左边的白袍男子就是Veronese他自己……”
季夜凉瞧着她眼神闪烁的不安模样,忽而失笑出声。
“不如,你听我的解说吧” 那微凉的手滑过时初耳际,将取下的耳机搭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凑近几分,竟真的讲起随后的事情。
“1573年,Veronese受托以‘最后的晚餐’为题画一幅祭坛画,那副画里充满了丑角、醉汉和其他市侩世俗之人,被梵蒂冈教会认为是亵渎神明……”
那刻意放轻的气音像羽毛一样挠过她的耳际,酥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在这样正经的场合,时初竟又想起昨晚楼梯上的拥吻,想起那满含着怜意的眼神逡巡而上,季夜凉微微阖着眼眸便吻了上来……
多少次幻想过的场景,但每每被那温软的舌尖划过,却只觉那股凉薄又迷醉的气息太过刺激,“……因此这场瘟疫被认为是对Titian以及他众多朋友对神不敬的报复。”说着说着,季夜凉突然停下了,那精致的面容染上淡淡笑意。
漆黑眼眸在她微红的脸颊上逡巡着,“时初。你有在听我说话么?”她这才如梦初醒扬起头,瞳孔因惊吓变得更深了些,“对……对不起,我……”时初感觉耳根有些发烫,莫名的羞耻感被对方赤、裸地解剖开,‘我一直都没有在听……我始终念着昨晚的事……’她总不能就这样说出口。
纠缠之时,季夜凉却并未再追问。
她就那样看着时初,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上来,她牵着时初的手,突然一本正经轻声说道,“我们私奔吧。”
时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半牵半引向外走去,“可……她们还没……”时初有些着急,季夜凉并未减缓脚步,仅是淡淡地看着她。
“你管她们做什么呢,我又不跟她们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