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将错将错（1 / 1）
筵席结束后，喝了不少酒的郭仕崇上了出租车，到了离艾家大门口一百公尺的地方他要出租车停下来，拨电话给方雨涵要她赶快找机会溜出来，他等在外面。
等了片刻，趁艾辕入房睡后，她蹑手蹑脚顺利溜出家门，沿着围墙跑，终于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方雨涵好像积压了一天思念那样朝他飞奔而去，往他怀里扑，他兴高采烈的将她一把抱起来快乐的绕了两圈才放下。
方雨涵嗅到他身上酒气冲天，俏皮的皱起鼻子说：“怎么一身都是酒味？”他拉起她的手。
“刚才跟他们喝了不少酒，”牵她到车门旁，他帮她开了出租车门，让她先坐进去自己再坐进去，而后充满期待的告诉司机他们要去的饭店名称。
“以后少喝些，喝酒对身体不好。”她担心的看着他被酒精醺红的脸说。
在出租车昏暗的灯影下他咧咧嘴笑，将脸欺到她唇边调皮的啄了一下，慎重说：“遵命，老婆。”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温馨。
“又耍坏了。”方雨涵娇羞的敲了一下他的胸膛，这是出租车上耶，有人看见的。
“人家想了妳一天嘛。”他借着略微酒意，当作四下无人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脸凑近嘴巴突然堵住她的唇，这回不只轻啄，而是喇着她舌上芬芳不放。
“呜……”这是出租车上，很难看耶。她伸手想推开他像吸盘一样死命的狂吻，可是他却愈抱愈紧，就是不让她挣脱，嘴巴紧紧黏住她丝毫不松懈。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却感觉口腔中被柔软的搅动，舌头被挑逗般的拍击着，似有一袭浪潮在那方寸间激起了美丽的浪花。
可是没多久，出租车突然紧急煞车，浑然忘我的两个人，就抱着一起冲向前座的椅背……
郭仕崇肩膀狠狠撞了一下，回神大声骂，“靠……你会不会开车……我老婆撞到了啦。”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郭仕崇赶紧扶住撞到头的方雨涵，心疼的揉着她摸住的侧脑。
“对……对不起……”司机不好意思的猛回头道歉，他禁不住好奇心偷瞄照后镜才会没发觉前面红灯差点追撞前面的车。
“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看自己穿着西装笔挺的老公好像又要破口骂人，做起粗俗的事，方雨涵像刚受到惊吓般小鸟依人般的窝在郭仕崇怀里黏着，让他甜蜜的骂不出口。
“没事就好。”他心疼的将她的头按向自己唇边，怕她再受的惊吓到饭店前都紧紧搂住她。
***
在柜台check in后，饭店经理迎上来对郭仕崇又握手又寒喧，极尽礼遇。大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不一样。
饭店经理领他们上了饭店的十五楼，打开一间房邀请他们入内，进入后方雨涵瞠目结舌了好一阵，饭店经理跟郭仕崇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走入这房间简直像步入人间仙境，尽收眼底的事物都像虚构那般美丽，她被慑愣住。
饭店经理走后她终于不顾形象高兴的大呼起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跳过来跑过去，“好漂亮的房间。”她像只蝴蝶一般绕着飞过去眼前闪烁金碧辉煌的大床，直挺挺的仰躺下去，整个人顿时陷入松软的被褥里，感受到床褥一股幽然花香和松的像躺在棉花里的感觉她滚来滚去雀跃的大叫：“喔，好软的床，软绵绵的好舒服喔，仕崇你也上来躺躺看……太棒了……”
郭仕崇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也高兴的跳上床，看她仰头呆看着美轮美奂的天花板，他说：“我们先去洗温泉澡嘛。”
“连电灯都这么漂亮？”她赞叹，根本不理他，陶醉的喃喃自语，眼睛笑着看着天花板上吊挂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突然间她好像又看见什么惊奇事物弹坐起来，望一眼身边急着想爱爱的郭仕崇，笑容顿时盈满她的脸颊，她惊奇的指着大床对面敞开的落地窗帘大叫：”夜景……是夜景耶。”
她飞冲到阳台上去，倚着栏杆感动的看着被万家灯火点缀的灿烂夜色，“好漂亮喔，这是人间仙境吗？”
“只要妳喜欢我每天都带着妳来这人间仙境游历。”他从背后搂住她。
她背靠着他，虽然阳台上吹起阵阵夹带秋末的凉意，心却充满暖暖的感动。“仕崇……”她柔声的喊他，这时刻她真有感觉自己嫁给他了，他是她的丈夫。
“嗯──”埋在她细柔的发丝嗅着淡淡发香他沉醉的低喃着。
“仕崇，认识你是我这生中最快乐的事，你让我感觉我真的被爱着。”她突然有感而发，发自内心的感动。
想起父亲突然出走、寄人篱下，亲人对她若即若离，及现在父亲对她的行动限制，她忽然盈满泪水，转身投入他怀里，这么长久以来似乎唯有他对她不离不弃。
“从今天开始我会用力的爱妳，永不改变！”
“呵呵呵……”听闻方雨涵大笑，让她整晚都开心的笑得合不拢嘴，看见房间里的任何事物都觉得新奇漂亮，直想偷携回家。连看他都愈看愈顺眼。
***
早上两人睡过头，她回到家时都快中午了。
一进门艾辕早等在客厅。知道她整晚没回家，他一定又急着找人，所以她刻意关机。
看见艾辕神色憔悴的坐在客厅沙发，一夜未归她不敢冒然上楼，回来之前她已做好心理准备让他审问，所以进门后她乖乖站在楼梯口让他质疑。
“去哪里了？”艾辕明知故问，从沙发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脖子上参差不齐的红印一会，又移到她心虚下垂的眼睫审视，”整晚都没回来，想想家人会不会担心，起码说一声。”
“喔，我知道。”她不敢提起头，反正她父亲猜都猜得出来她昨晚跟谁在一起，她是豁出去了，他明理的话她唯命是从，他不明理她也无意顺从。她始终不明白郭仕崇那里不好，她回艾家前他们仿如父子情深，为何她回来后却毅然反目，毫不留情面的将他排挤在外，完全不留余地。
“从今天开始妳不用再去远升上班了，留在家里就好了。”艾辕呼出一口气慎重说，连问她的意愿都没有。
“为什么？”她诧异。如此一来见到郭仕崇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她往后二十四小时不都在他们监视下吗？没出门上班根本没理由可以再跨出这个家门，那么她跟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差别。
“我身体不好，妳就陪我回诊做做复建就好了，别往外跑了。”艾辕口吻慈祥不疾不徐，方雨涵却听出他别有用心。她实在不懂，为何父亲处心积虑不让她和郭仕崇在一起，甚至不惜破坏彼此以往的感情。
“可是……”这种被逼迫的感觉让她对艾辕的亲情感到心灰意冷。
“我已经跟继浩说了，从今天开始妳不用去公司了，他会找人代替妳的职务。”艾辕淡淡说，像以往运筹帷幄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像这件事心里早已策划许久，毫不迟疑。
“爸，这是我的事，应该由我决定，为什么你连这种事都要干涉，你这样未免太……太□□了……”她不是他的亲信，不是他的下属，是他的女儿，他却如此对待，要她怎接受他无理的安排。
“我□□？我是在保护妳，妳昨晚去哪里？……我不管妳昨天跟谁在一起，从今开始，晚上……”
不等艾辕说完，她即急促接口，“爸，我已经受不了你了，我要去日本，我真的很后悔回来当你女儿……”她难过的红了眼眶，头也不回的奔上楼去。
“珽珽……珽珽……”她不理会艾辕焦急的叫唤，奔上三楼“碰”一声重重的关上房门。
***
门被方雨涵重重关上，宛如一声撼动人心的天雷巨响，像她此刻的心情，愤怒、忧伤、迷惘……
与艾辕一阵争执后她满怀委屈贴在冰冷门后，眼中曾对亲情的渴望，化成失望的液体自眼角流出。
四周空气似乎静止，静的被忍住的啜泣听来都像杂乱的弦外之音，不停的从心底发出不满的抗议……但她知道即使再多的埋怨最后仍敌不过艾辕一意孤行的强势作风。
她以为重回亲情怀抱，艾辕会像昔日那般对她疼爱，可是一切的变化如同多湍的急流谁也无法掌舵。
霎时间记忆彷佛穿越时空回朔既往，她耳中隐约听见童稚的笑语荡漾在飘着花絮纷飞的樱花丛中，忽而飘远，忽而清晰……
“爸爸，我要摸摸樱花，你抱我上去，抱我上去嘛。”那年她四岁，站在开满粉红色樱花树下不停踮着脚尖往上跳，怎么跳都摸不到树枝上的鲜艳樱花，只有一直飘落的樱花瓣像雪花般飘洒在身上、头发上。
“我抱妳上去。”年轻的艾辕像个慈父笑咪眼，蹲下身怜爱的抱起他半个人高的艾珽坐在肩膀上，细声叮咛，”坐好不要乱动，不然会跌下来喔。”
“喔。”虽然这么说，她仍是雀跃的在艾辕肩头上高兴的像小鸟摆动她的小屁股。
“我摸到了，我摸到了……”霎时她肉肉的小手上黏上几片花瓣，嫣红脸蛋笑得如枝头上的暖阳。
***
她擦了擦眼泪，走到床边坐下，放下肩膀上的背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给郭仕崇。
“喂……”她的声音仍留着哭过的痕迹，虽然想掩饰，可是听见他的声音她又激动起来。
“我在开会，不方便讲电话。”他掩着手机低声说，听出她声音异状，跟预料中相同，虽不安无法离席他只能说：”开完会打给妳。”
“我想去日本。”她顿了一下难过说。
“怎么了？”他心惴惴的。
“我爸不让我去上班……”想到父亲想尽办法将他们区隔，她哽咽起来。
他沉默一会，“开完会我再打给妳，妳待在家里先别乱跑，等我电话……”
艾辕的做法不难推测，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仍不知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了。
会议结束郭仕崇并没立即回电，而是上楼找葛继浩。他在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他知道他在。
葛继浩看见他面色凝重进来没有刻意招呼，早上发生的事他心知肚明，等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座位时才问：“气色这么差，找我吵架我可没时间。”
听出他蓄意调侃他。
“我姨丈叫小涵别来上班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他劈头即是质问。
葛继浩神色泰然的看他一眼，不疾不徐说：“怎会不知道？他今天一早六点多将我从床上挖起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整晚去哪里了？……真奇怪，我怎会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也不会跟我报备。”
“你怎么没跟我讲这件事？”
“哪件事？是艾辕找我问你的事，还是叫艾珽不用再来上班的事。”他悠哉的说，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更让郭仕崇心急如焚。
“都是……”他急得连话都从牙缝里碰出。
“找不到你，艾珽也失踪了，不用想都知道你们在一起，既然在一起，我没什么好担心，会担心的是艾叔，他是没辄才会出此下策。艾叔决定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作主，我顶多只能照办……有跟你讲跟没讲并没什么差别。”
“不帮我？”他总感觉葛继浩是汪洋中那跟救命浮木。
“怎么帮？这事没法帮，没情可以说，要从何帮起。”葛继浩无奈的摊摊手，耸耸肩陪笑，无计可施，无能为力。以他这种态度，倘使向他明示艾辕要他帮艾珽物色对象，他臆测，郭仕崇不跳起来才怪，所以，他不打算告知，死也不说，让这件事自然透明化。
“帮我说说好话。”他突然半哀求着说。想到两人可能分隔两地，像牛郎织女难得会面，他心都凉了一截。
“什么好话，”葛继浩忍俊不禁，调侃着，”说你很优秀，还是说你孝顺尊长、友爱兄弟、积极向上有责任感……这些应该都不需我再大张旗鼓吧！”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些……”不爱开玩笑的葛继浩竟然在不该开玩笑时开他玩笑。难道他打算看他的笑话。
看他愁眉不展，葛继浩语重心长说：“艾叔的病拖不了多久，你为何就不能沉住气，再等个一段时间看看。”
“你要我们都不要见面，等我姨丈走了再说是不是？”他不敢置信问，聪明的葛继浩竟然给他最消极的建议。
葛继浩点头，虽然这种说法对谁都不人道，可是却是最明智的作法。
“你能不能告诉我还要多久时间？”他多久不能见到她。
葛继浩皱一下眉头，吓着他说，“要是这样下去我想艾叔没有病死，也会被你气死。应该不会太久。”
这是指控吗？“我对他做了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自从他打了我ㄧ巴掌，我就没出现过在他面前，这样他还不满意？”郭仕崇想到被打得不明究理仍有些义愤填膺。
葛继浩看着怒气消长的郭仕崇叹口气，“我照他的话做，你自己看着办，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明知浑水还是得淌。”
郭仕崇想请他帮忙，忍住气说：“帮不帮，劝我姨丈让艾珽回公司上班。”
“给我一个正当理由，我就去说。”这事根本没那么容易，艾珽出来工作跟她在公司的职务都是可有可无，没有一定必要性，他不会自掌嘴巴说她不能离职，艾辕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么好骗。
“你在为难我，不帮就是了？”如果找得到理由还需要他吗？直接叫她自己争取就好了。
“我帮跟不帮有什么差别？”他微笑说。他是谈恋爱谈昏头了吗，急成那样。
“被看得这么紧，她说要去日本，我不希望她去日本？”
“那就让她去吧，你再跟去，不就双宿双飞了。”他笑开。艾辕的健康状况已经很差了，不知他为何沉不住气。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不是你，硬碰硬的事情我不会做，艾叔坚决又何必再去触怒他。”
“不帮就是了……算我白来了……”看他从头到尾无动于衷，他气呼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欸，别这样嘛……”葛继浩站起来焦急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