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幕(1 / 1)
荏苒从一阵噩梦中惊醒,冷汗直批,又梦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陆贯洋反身将她压住,想逃却逃不掉的压抑。睁眼,周围是一片漆黑,手机在暗夜里发出幽幽的光,荏苒钻出被窝伸手去够在脚头的手机,一条微信显示在屏幕上:“睡了吗?”署名陆贯洋。
晚上12点发来的微信消息,现在看看已经3点多了,荏苒没抱希望陆贯洋这个点还能回,但还是随意还是回了句:“睡了又醒了。”然后扔了手机倒头睡回被窝,不等窝暖屏幕又亮:“做恶梦了?”也是,半夜能醒过来在这现世安稳的环境中只有一个可能吧,荏苒回:“是的。”
“什么噩梦?”
荏苒不想回答,现在大家都好了,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反复提起小时候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回道:“没什么,记不得了。你还没睡??”陆贯洋作息时间一贯健康有序,至少以前一起住的时候是这样的。
“嗯,这段时间感觉一直要有事发生,睡不着有些。”
“别想太多一切都好了,也快放假了,回家好好理一理放松一下。”
“我先睡了。”
“好。安。”荏苒关机,眼睛明明亮亮的,现在也睡不着了,倒是应该想想这之后应该怎么办。
7岁的时候任荏苒家里来了一个人,她记得当时手抓着扶梯蹲在地上看沈姨领着看上去和她差不多的男孩子走进家里的时候,男孩子抬头看着佣人指着她的地方,只是一瞥便十分不屑的扭头看向了别处,不过她倒也不在意反而内心是有些小窃喜,因为这样的话偌大的房子里应该就会有人陪她玩了。
荏苒看着沈姨把男孩子领上楼,男孩子经过她的时候依然没有看她,她跟着沈姨,看他找到自己的房间,荏苒抱着沈姨的腿从后面探出头来对着他傻笑,像是讨好一般,这时他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什么想要表示友好的意思,只说了句:“我累了我先进房间了。”便在她的家、面对着她关上了门。随后沈姨抱起荏苒,荏苒便问:“他是谁?”沈姨笑着说:“他叫陆贯洋,他是你叔叔。”
叔叔这个称呼荏苒当时没有太大的概念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叔叔也跟她一般大,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会跟她玩,沈姨告诉她以后小叔叔就永远住在这里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刚来的话是会有点认生。
至此后的每一天上学荏苒都盼望着放学坐回车里的那一刻,因为在她无聊的童年生涯里出现的第一个小伙伴会坐在那里等她,虽然每次都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每次放学被沈姨牵着到门口的时候,荏苒就会等不及的一把挣脱开大人的手向车子奔过去,一开门果然他就坐在里面,像往常一样很安静地看着另一边的窗外。然后荏苒就会很满意的坐进车子里,满脸憋着通红的就为想些好玩的事情能与她的小叔叔搭上话。
虽然通常的结果很不尽如人意,但是荏苒仍然很开心是因为即便新来的伙伴冰冷冷的不爱搭理人她还是一点也不讨厌他,相反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接近。平时父母亲经常性的出差,很少能够陪到她,又因为家住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区,遇到小伙伴的机遇更是少之又少,又没什么机会去别的小朋友家玩,现在居然能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叔叔住在她家里还能永远地住着,她想想都能高兴的蹦起来,还有什么理由好抱怨的呢。只要小叔叔肯与她说话,那么只要慢慢的去接近总会好起来的。
起初大家是相安无事的一起度过了几个星期,荏苒时常会主动去找陆贯洋,可是陆贯洋好像就是没适应好这个新家,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周末的下午荏苒父母决定大家在院子里拍张全家福,将腼腆的陆贯洋小朋友叫出自己房间的重任理所当然的就落在任荏苒的身上,荏苒满脸自信一阵风一样就从院子里迅速飞向陆贯洋房间。荏苒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可是没想到门尽然迅速就打开了,开门开地这么干脆让荏苒有点吃惊:“……你在干嘛?”
“你干嘛?”
“……没干嘛呀,你在做什么,下去一起拍照片。”
陆贯洋随即就准备关门,却发现门被荏苒一只脚顶着,看她使了劲的不让关,他索性就坐回去不理睬了。荏苒走到椅子后面打量他在干嘛,发现他居然在看书。她扒住陆贯洋的胳膊:“原来你在看书啊!先别看了,我们一起去照相啊。”
“我不想拍照片,你走开。”
“……不想去也得去啊。”说着,荏苒俩手拽住陆贯洋的衣袖还是往门外拉,陆贯洋不愿意可是小小年纪的俩个人力气相当,只有被扯着往门外走,脸蛋憋着通红与荏苒僵持着。
半天也只有一句“……我不去。”大概只能说出这句。荏苒根本不理会小叔叔的抗议,只一个劲的拉住他,小时候的她确实比陆贯洋要结识,光从脸蛋上看就比他胖了一圈,果真体重是占优势的,她与陆贯洋一路扯来扯去的,总算拉他到了院子里。陆贯洋虽然年纪小,但是总归是礼貌的,他看到比他大一轮的哥哥嫂子在院子里招呼他过去,立马放开与他揪打在一起的荏苒整理了衣裳乖乖去拍照了。
类似于这样的情景在他们的初期相处中是时常出现的。
小时候的荏苒是彪悍的,比如陆贯洋在她再三请求且硬是拉扯去公园后,会不情不愿的坐在某个角落的跷跷板上自顾自的玩耍,如果看到有其他小朋友上前与陆贯洋一同玩时,尤其是在性别是女时,荏苒无论有多喜欢正在玩的游戏都会立马放下挑战那个孩子,然后用各种方法将她打败之后独占陆贯洋的玩耍时间,至于为什么是女的她就这样戒备她也不晓得,本能吧。时间久了,只要到了公园陆贯洋会很自觉的跟在荏苒身后,尽管不会与她一起玩,但至少不用看她因为争抢而“斗殴”。
所以小时候的荏苒是强悍的,而陆贯洋是腼腆而又安静的。所以在很长时间以后,陆贯洋每每无法理解为何要让自己陷入一种万劫不复的境地时,就会反复想起他们的小时候,那种感情的滋生是否是因为童年的她无时不刻环绕在他身边而自然发生的,还是本来就是他,是他喜欢与他不一样的生物,有朝气,也不像他。
说起来,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荏苒与陆贯洋的较量确实是荏苒占了上风,就算陆贯洋从来不与荏苒计较什么但是也算是极少搭理她,不管是她每一次急切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还是费力的讨好他他都予以忽视,不过那个时候的忽视在身形体重的对比下变得不够凑效,所以从别人的角度看陆贯洋的忽视更像迁就,而荏苒的急切更像是霸道,自然而然让她占了上风。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孩子不像是小时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了,逐渐透露出其实不够强大的内心,荏苒正朝着更加温婉的方向发展。
而陆贯洋仍旧,不似腼腆倒是更加淡漠,即便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他也礼让三分,让人觉得永远走不近他的心。
等到荏苒和陆贯洋即将要升入初中的时候,荏苒的父母便做出了独自搬去国外的决定,起初一段时间荏苒因为没办法适应而时常从梦里惊醒,长大后的荏苒其实想到小时候父母为何就能忍心放下年幼的他们独自与沈姨生活就会稍感寒心,可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想到那么多就只是看到陆贯洋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要牢牢抓住,可是艰难的那段时光陆贯洋没有给予多少支持,他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未曾有一丝让她感觉有家人的温暖。
比如,夜里惊醒本能会去离她最近的房间也就是小叔叔的房间叫他,前几次他都会叫醒沈姨帮忙看她,等到后来他居然就锁了门,荏苒也算是至此长了胆量,只能抹着眼泪夜里一人在黑暗里下楼去找沈姨。所以单从这种经历来看,陆贯洋有多不待见她是深刻处于她的脑海中的,可是谁叫她抗拒不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是尚留在她身边的一个亲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就是想接近他好像飞蛾扑火一样,绕在他身边假装无视他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