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亲贤臣(1 / 1)
郑城深看着她执着的眼神,问:“所有?”
张三夏不由得捏紧了衣服兜里衬,轻轻点头。
“我不记得跟你有过约。”郑城深说。
她伤心那么久,而他居然不记得。
张三夏鼻子就是一酸,转身就要跑,郑城深扯住她,轻声说道:“我是专程回来找你的,姑姑告诉我,你在A大,我在英国的时候就向A大提交了简历,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是回来还能遇到你,我也许就很幸运。”
“我在英国读研究生的时候,课程很紧,每天也只挤得出来凌晨那半个小时跟你聊天,我那时候想,如果你能知道我就是三尺之渊,不知道你会是什么反应?可我想了很多种,唯独没有想到你在恨我。”郑城深沉下声音,“突然有一天,你再也不跟我联系,我给你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郑城深捏得她更紧,他没有说的是,他那时候探究的课题一下子进入了瓶颈,明明似乎触手可及的深层意义,却怎样都达不到,课业似乎越努力,越没有成效。她也不再同他联系,他忍不住想,她忘了他,或者,她有了男朋友,再也不需要他。他,被抛弃了。
“我什么都不打算瞒你,信我一次。”
他说的是真的。张三夏心里止不住地叫嚣着,她赋予他这样的特权,一句话就能让她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信不信再说。”张三夏终于舒了一口气,重新振作了精神,指着郑城深另一只手拿着的那沓论文,“你一会儿就要打分吗?”
郑城深险些没跟上张三夏的回血速度,点头。
张三夏老神在在,露着小虎牙变相威胁道:“郑老师打算给我几分?”
“具体看内容。”郑城深松开张三夏,没有商量的意思,接着往办公室走。
张三夏怨念:“郑城深你不能这样,亲贤臣,远小人,我就是贤臣,我当贤臣当得还不够好吗?我任劳任怨,道德标兵,品质模范。”
郑城深轻飘飘地说:“你让我亲了吗?”
“……”
能怎么样?张三夏。
承认吧,你很欢喜。
张三夏很称职地紧盯着郑城深的手在纸上划拉着打分记录,现在记录的成绩是纯论文成绩,没有折算过的,当郑城深给李真打分的时候,张三夏低呼了一声:“你怎么给人家打六十分,你上边不至少都六十五分么。”
“那是你还没有看到我给他打平时成绩。”郑城深哼了一声。
人李真上次还借给她纸笔了,张三夏眼看着李真的阵地要沦陷,不能不多一句嘴:“我看人家李真写的挺认真的……”
“你写的跟他写的比起来,你觉得谁写的好?”郑城深放下笔,扭过去看着她问。
张三夏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减弱了声音:“他。”
“你不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分数?你平时表现是很好吗?”郑城深两句话打空了张三夏刚刚战复的血条。
不进入考试周的科目一般是交论文或者进行开卷考试来进行结课,如果不及格,没有补考,只有重修的份。张三夏已经自身难保,李真同学,对不住了。
郑城深当然不会刻意为难谁,作为老师,首先要做的,就是公正。
当然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例外。
*
“所以,我看你现在也很开心嘛,嗯?”顾盼盼开着台灯复习法语,张三夏扑过来的时候,跟后脑勺长了眼似的从容地躲开了,放下书,顾盼盼慢慢地问。
张三夏没吭声。
“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就不该对你报什么立场坚定的希望。”顾盼盼哼了哼,“这么快就原谅他,你也真够可以。”
“差不多,没什么抵抗力。”张三夏狗腿地给顾盼盼端了一杯水。
“你的事你自己慢慢掂量,哦?赶紧把你卖出去,下一个目标,就是文矜了。”顾盼盼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放下,一脸想把她发卖的嫌弃表情。
张三夏刚想笑,猛然想起顾盼盼的处境来,小声问:“严静,没联系你?”
顾盼盼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十分慷慨地解答张三夏的疑惑:“怎么可能不联系,这几天天天订花送过来,我都给宿管阿姨了,你不知道很正常,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活动的时候你还正睡觉。”
文矜合上电脑,指了指桌上好几大盒巧克力,笑眯眯地招呼张三夏:“三疯你快来,这些都是严静送的,啥味都有,可全了。”
顾盼盼翻了个白眼:“你要再这么容易被收买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知道啦。”文矜撕开包装纸,没有诚意地表态。
因为是第一个学期,又有意让学生回家过个好年,出的题很简单,题量也不大,连张三夏这种骨灰级学渣都能提前一个小时交卷。她当学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记得了。
收拾好行李,四个人依依惜别,纷纷露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神态,张三夏首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一月初考完,赶不上春运,但是人流量依然明显比平时多了很多。张三夏当初买拉杆箱时候作死地挑了个最大号的,此刻感觉到了深深的痛,她身量小,即使力气再大,也对把箱子放到行李架这件事无能。
空山新雨后,三夏一米六。
张三夏又开心了起来,能跟兵长大人平视举案齐眉,人间幸福。
一上火车,张三夏给张妈发了一条短信,说了车次以及到达时间,然后手指又忍不住把郑城深的号点了出来。平时郑城深和张三夏电联比较多,短信很少发,统共就寥寥三四条,张三夏翻出来看,一口口水就呛住了。
“三夏,我生病了,我很难受,我的心也好痛,你为什么还不跟我打电话?我想你想得都快要窒息了。”
想着郑城深当时可能有的戏谑表情,张三夏暗骂自己没出息,时隔这么长时间脸还红个什么劲儿,想了半天,给郑城深编辑好的“我回家了,已经在火车上了”也被某个反复无常的人删了。
出了火车站,看见张爸张妈就在出站口翘首等着,张三夏欢快地冲爹妈招招手,张爸赶紧过来接手了张三夏的行李,张妈感慨:“哎,上次来接你还是你军训完那次,黑得跟啥似的,你跑到我跟前我都没敢认,你说干嘛得军训,我送过去一个白白嫩嫩的闺女过去,回来就给我晒成小黑炭,都不能看了,好歹一个学期总算捂回来了。”
张三夏连忙点头表示跟张妈在统一战线。
回家张妈就给张三夏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张爸布置碗筷,小有不满:“天天在家就懒得做饭,你闺女一回来,真金贵,做的菜比我一个月见过的都多。”
“张景放,能让你沾闺女的光都不错了。”张妈瞪了瞪眼。
张三夏抱住了张妈,然后又跑过去抱了抱张爸。
“感觉真好。”张三夏笑了。
但张三夏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新鲜感。
第一天,张妈百般呵护百般体贴,温柔劲儿十足:“夏夏,来吃饭了,都是你爱吃的。”
第二天,张妈依然暖心,然后菜不动声色地少了那么一道两道:“夏夏,来吃饭了。”
第三天,张妈虽然温柔,但已经开始有了变脸的迹象:“怎么刚回来就把屋子弄得跟猪窝一样,闲着没事拾拾。”
第四天,新鲜感过去,张妈开始管:“一回来就对着那个电脑,电脑是你妈啊?跟我们说说话都不行,晚上晚上不睡,早上早上不起,连个早饭都吃不了,你爸的胃怎么坏的,天天不吃早饭,还吃饭不规律……”
估摸着分数该出来,张三夏上教务系统看看,然后立马怒了,来不及细想就拨通了郑城深的电话:“郑老师,我看到分数了。”
“嗯。”郑城深懒懒地应,似乎没睡醒。
张三夏看看点,下午五点钟,确认自己眼没毛病,继续说:“为啥我是五十九分,我还当着你的助教,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你数数你旷了几次课,不记得我告诉你,在你是我助教的前提下,你居然有胆子旷五节课,我是真该夸你是吗?”郑城深声音还慵懒着,语气却不容置疑。
张三夏小声嘀咕:“不是只点了三次名么?”
“我不认识的,点三次也就算了,谁让我认得你,怪我咯?”郑城深打了个哈欠。
为毛要用这么萌的语气。张三夏被戳到了。
“明天我去N市。”
张三夏一把扔了电话,神经病一样盯着电话,那边郑城深十分不满:“喂?没反应?至于这么大动静?”
“欢迎欢迎。”张三夏拿起电话,笑意盈盈。
来N市,她不想自恋地认为他是来找她,当然如果真来了,好办,放王小花。
再者说,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要来,没点惊喜,没有给她发现美好的探索机会,嗯,扣分。
王小花还在补课,苦逼的高四孩子上课要上到大年三十,张三夏顿感无聊,只能把王小花家的狗扯出去,然后被狗遛。
后天定好的同学聚会,趁着还没有置办年货,家里不忙的时候赶紧聚一下,张三夏摸摸王小花家的二哈,忍不住说:“给你养个童养媳怎么样?”
二哈偏过头,童养媳是什么?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