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演戏—康熙四十三年(1 / 1)
正当我蜷着身子,努力不使自己暴露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只见十三爷颇为亲昵地靠近我的脸,仿佛情人之间情不自禁的拥吻。可是这种假意的亲热却掩饰了他贴近我耳朵的低语:“老实配合爷演出戏。”
“不要吧,十三爷,放过奴婢吧.”我用眼睛死盯着他的脸,想用眼神杀死他.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是要奉陪到底.”可恶的十三爷根本不管我的威逼,直接挑了挑眉毛,仿佛在回答我.
“你这是何苦来着?”我抿嘴,握拳,眯眼,摇头,用肢体告诉他,这种想法根本不实际,而且让我很为难.
“你是爷还是我是爷?”十三爷撅起嘴巴,仰头,用鼻孔朝我鄙视.
两人藏在树下,用眼神交流了半天,最终身为奴婢的我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仰望十三爷.
女孩,我不认识,骗骗她或许可以,十三爷却是得罪不起,只能竭力配合。
“给你介绍一下。”十三爷见胁迫成功,便舒了身子,用手牵住我,大大方方地领到女孩面前说道, “这就是我的心上人:茜宁。”
我听到心上人三字的同时,明显地看到女孩的嘴角意抽,接着鄙夷地朝我一瞥:“十三爷说谎,也不打腹稿。”
“为什么?”十三爷浅笑着朝她问。
女孩把手环抱于胸,用眼睛把我从头看到脚,再从脚望到头,接着以一种十分自负的表情解释说:“她的着装只是个丫鬟。何德何能能讨十三爷的欢心?”
“此话差已。”十三爷第一时间摆了摆手,“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谁不知道京城皇十三子作风洒脱,不拘小节,从来交的朋友都是三教九流.难道桀骜不羁,风流倜傥的美誉是浪得虚名?”
“再说了,女人之美,凭的不是什么漂亮衣裳,显赫家势,厚重嫁妆。男女之情,也凭的是两情相悦,一见钟情。我爱的是她粗布衣服下的人,不是这副劳什子装扮。”十三爷用手绕过我的后背,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
而后,他用一种近似于挑逗的嘴脸,往我的耳根吹了一口气,暧昧道:“你说呢,美人儿?”
这该死的十三爷,我在心里骂道,可脸上却配合地展现一抹羞涩的微笑:“奴婢也不在乎身份和地位,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嗯。”十三爷满意地耸耸肩,而后转向女孩挑了挑眉毛,再转头朝我道,“改明儿,我回了九哥,让他给你抬个籍,爷收你入了房。”
“谢十三爷垂怜。”我豁了出去,朝着十三爷摆出一副郎情妾意的姿态来。
“我的好美人儿。”十三爷开怀大笑,自是满意得很,一个转身,熊抱了我。当然,在他贴近我的同时,我又听见他的低述:“好奴才,爷回头有赏。”
“你们……”女孩的脸已经接近紫色,正当她想举起右臂,朝我挥掌而来的时候,只听有人在身后喊道:“十三弟,你们在干嘛?”
我惊惶地回过头去,只见九爷,安琪,和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正在胡同口款款而立。
瞬间,女孩悬在空中的手臂耷拉了下来,表情变得慌乱。显然单纯的她还是很害怕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毕竟女追男的丑事,只有她和十三爷两个当事人知道就好。
眼瞅着女孩低头朝反方向逃似的离开,我立马扭头朝九爷一行人望去。只见九爷朝我和十三爷不温不热地瞥了一眼,而后将眼睛定在了我肩膀上的大手上。连清秀男子和安琪都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看我,再瞧瞧十三爷。
“哈哈,让九哥见笑。”十三爷顿时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搭讪的手,顺便拍了拍袖子,问道,“陈太医,你怎么就不去追你妹妹呢?”
陈太医一听,立刻作揖,拱手讲:“臣立刻去劝劝舍妹。望十三爷恕小妹的年轻无礼。”
十三爷浅笑点头,算是回应了他。而后陈太医侧身而过,朝着女孩飞奔的方向赶去。
“苑博……”眼见着陈太医离开,安琪的眼神一路紧追。直到看不到那抹身影,才怏怏地朝十三爷翻了个白眼。我猜,安琪一定是对某人有些意思了。
晚上回到府邸,当我给安琪塞好被子,准备熄灯的时候,安琪神秘兮兮地朝我笑道:“好个奴才,居然有这份心思。”
我知道她一定是对白天的事情有所误会,本想解释,但又一想,依着她的性子,恐怕会让我越描越黑。想着对付这种年轻女孩的最好办法就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于是我大了胆子,回嘴道:“奴婢不才,瞧着格格对某人,也颇有心思的。”
我的做法十分奏效,安琪果然将被子往脸上一蒙,而后闷闷的声音传来:“等我回了堂哥去。”
“哈哈.”我不禁笑出了声,顺手把帘子解开.只听安琪又道: “你这奴才伶牙俐齿,还笑话主子。”
我心里好笑,知道她害了臊,当然也不会真的要打我,便探头吹了蜡烛,后退着想出门。
刚走了两步,只听黑暗中有人怯怯的问:“真的那么明显吗?”
“格格好好睡觉,等明日天亮,奴婢再和你细说,如何?”我轻声回答。
第二日,当睡在外屋的我被安琪重重推醒的时候,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是月色朦胧一片呢。
“快给本格格说说。”安琪推搡着哈欠连天的我,一脸的羞涩加兴奋。
考虑到清晨还有些凉的室温,我斗胆往墙壁一靠,留出一大段空床,拍了拍,示意她坐上来。而后将带着温热的被子朝她膝盖上一扯,让她可以暖洋洋地和我说话。
安琪也是个随性的人,执着自己的答案,也不忌讳地亲亲热热地靠在我身边,盯着我的脸问:“你看出来,我喜欢陈太医啦?”
真是个率直没城府的女孩,我在心里暗叹。这挂在脸上的心思,旁人岂会不明?恐怕在她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公开的秘密吧。可是她毕竟是女儿家,也不能戳穿得过份,只得慢慢张口回答:“是奴婢猜的。”
“猜也猜得那么准啊。”安琪懊恼地说。
我瞧着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真的是第一次从心眼里开始喜欢上她,一点也没有城府.
当然,安琪也不是个忸怩作态的人,知道我晓得了她的心思,便也不打算瞒我,只把对心上人的暗恋情愫对我娓娓道来。
只是末了又用些小孩脾气的威胁口吻嘱咐道:“你这奴才可不许把主子的秘密告诉别人啊。”
“奴婢保证,绝对不说.”我极其配合表明了心迹,这点让安琪笑成了一朵花.
其实,我知道,安琪自小在府邸长大,身份尊贵,锦衣玉食。身边的人太疼她,围绕着都是乳母级的经验丰富的老婆子,连年轻一些的婢女都没有。这样,她的女儿家心思哪里有地方可以倾诉?
这次得机会到九爷府来度假,也正巧遇到了一个年纪相仿的我。再加上我的偶尔为之,她竟然把我当作了贴心的丫鬟来对待。
记得有一次,我在她枕边和她讲述现代童话中灰姑娘和白雪公主的故事后,她竟然满脸的激动,扯了我的袖子说道:“本格格就向往这没有功利的感情。我才不要阿玛替我指婚呢。”
她的话一出,我的心里却一凉。在这满人统治的大清,尤其是待嫁出阁的格格,哪里会有自己安排的婚姻呢?要是以后她真面临了这一天,真不知道她会如何的香消玉损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从内心生出一番怜惜,告诫自己,在未来不长的日子里要尤其地对待安琪好,不妄她把我当作贴心人来看待。
原本在府邸呆两个月的安琪,由于一道圣旨,更是多了和我相处的时间。因为康熙要出塞避暑去了,宜妃当然要随驾。而作为宜妃亲侄女的安琪,也被指名伴驾,而神通广大的安琪更是为了我争取到了一个公费旅游的名额。
这次出塞,我所得到的待遇比去年不知道要好多少.原因么,是托了安琪的福,有幸能陪她坐在宽敞柔软的马车里.一路上茶饮餐具,一应俱全。而且这姑娘马车里叽叽喳喳,热闹非凡,不过只要掀帘见到某人后,立马歇菜,装淑女.这个某人就是年轻儒雅的陈太医.
说起陈太医,不免就想起她的妹妹.陈珍儿,就是上次误会我和十三爷的那个女孩,这次也有幸因为哥哥的关系得到特许,随驾避暑.不过,当她发现,我也随行在队伍中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让我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过,我就算不想瞒他,也不能作为,因为十三爷也随行出塞了,他特意跑到马车边,趁安琪不在的时候胁迫我说: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面对强势而专横的皇室成员,我能说什么呢?于是,我只得咽了咽口水,庄重的宣誓道: “奴婢唐雎不辱使命.”
不过,我渐渐地发现,自打十三爷有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把柄落在我手中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貌似好了不少.或许,经过一年多的观察期,他是觉得我真是没有太大企图,而稍微放心我吧.
看来这次出塞,天时地利人和,算是上签,我该好好享受塞外壮丽风光了.
安琪真是活泼开朗,除了去和宜妃聊天应酬,就是装病找陈太医把脉,再无聊,就是拉我讲故事,或者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不,刚午睡醒,百无聊赖的她立刻扯了我的袖子嬉笑说: “茜宁,我们到草原上捉迷藏玩好不好?”
“格格说好,就好,奴婢奉陪.”我朝她点点头.
受到鼓励的安琪,一蹦一跳地在前头带路,不一会儿,她指着面前广漠一片的一人多高的草丛说: “我们就在这里玩吧.你抓,我躲.一炷香的功夫定输赢.”
“好嘞.”我主动遮起了眼睛.接着便听见哗哗的青草被翻越的声响.
我在心里默数到了一百,而后张口叫道: “格格,奴婢出来了.”我放下袖子,扭头望四周.
空荡荡的草丛堆,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块地方的?真乃杀人越货,挖坑埋尸的最佳地点,我心里好笑.
不过,在努力扒开一片草丛的时候,我彻底后悔了,这一人高的草丛,该如何走出去呢?
正当我郁闷得直跺脚的时候,只觉得后脖子猛得一记重击,而后,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遮蔽,接着自己仿佛被装进了一个大袋子,立刻有不同方向而来的重力打击着我的全身.
“让你这贱蹄子勾引阿哥.”一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骂着.
“啐.”同样纤细的嗓音响起, “利索点,把她抬到远点。”
接着我便觉得自己被人腾空抬起,赶了一段路,而后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真疼,我一边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拳打脚踢,一边咬着牙想,到底是什么人?
忽然,我意识到之前的一句:“让你这贱蹄子勾引阿哥.”这不是明摆了珍儿派了人来寻我这“情敌”的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