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柴米油盐的番外(1 / 1)
梅尧君和初九在这里住了半年,里里外外就丢了不少东西,多是趁他们离开,有人偷偷爬进院子顺走的。锅碗瓢盆等物自然不在话下,但梅尧君不远千里带来的一本他原创的诗集也丢了。
梅尧君找得灰头土脸,仍然一无所获,这才相信它的的确确是被人偷走了。他大怒,拂袖道:“穷山恶水多刁民,此话果然不假!”
初九也弄不明白,这里这么多东西不偷,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去偷那本集子呢?拿去当厕纸用都嫌劲道不够。他提议道:“不如在院子里养只狗吧。”
初九是行动派,前天说了,第二天就去镇上买狗。
妇女听他说完缘由,抿嘴笑道:“这还不简单?道长稍等,我这就给您去拣一只机灵的,不收钱。”
初九大悦,不想捡了个这么大个便宜。
但真看到小狗后,发现多多少少有些美中不足,因为这只狗实在太小了,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妇女双手托着那只小狗不住地笑道:“道长来得可巧,上个月我家旺财刚生了一窝崽子……看,这眼睛,可伶俐了!听,它叫声也响亮!来,汪一声汪一声。”
小狗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
初九勉强笑道:“果然响亮。”
这是只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乡下人普遍都养它来看门,但也要是在它长到足够大之后。而现在它不过巴掌大小,叫声还不如一只蚊子响,无论如何也不能但此重任。
梅尧君和它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又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这是买回来看家还是当儿子养?”梅尧君质问。
初九抱着小狗悻悻然道:“据说它长得很快。”
果然,小狗非但看不了家,还要初九像养儿子一样照顾它。
丁点大的一只狗,吃得却很多,每天要吃半斤剁碎的鲜肉,每顿还要给它剩半个馒头。怕它在外面被霜打了,初九便用个菜篮子,里面铺上几层旧衣服,给它做了个小窝。好在小狗卫生习惯良好,拉屎拉尿都自己跑到邻居家的墙角解决,不久那块地方就臭气冲天,于是小狗又机智地换了另外一个墙角。
梅尧君看初九镇日为只狗忙里忙外,气得差点一头栽倒。他颤巍巍地指着初九道:“你就一心扑在那只狗上,大活人都看不到了。”言外之意是初九因为狗冷落了自己。
初九讶然,道:“梅公子,你怎么和一只狗计较?”
梅尧君见他振振有词、没有丝毫反省之意的样子,又和初九闹起了离婚。
梅尧君在桌上铺了一大张白纸,沾湿了笔尖,字斟句酌,开始写休书。初九见怪不怪,给他磨好了墨便趴在一边睡觉。一觉醒来,掐指一算,恰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便对梅尧君道:“梅公子,贫道去做饭,你把桌上收一收。”
梅尧君悲愤地顿了笔,把纸笔统统塞到床底下,那张未竟的休书则充作了桌布。
初九照例掰了半个馒头扔给小狗,但意外的,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它来吃。
梅尧君把筷子一摔,道:“管它做什么?吃个饭也不见你安生。”
初九道:“嘘,隔壁间有响动。”
梅尧君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卧房里传来。“难道是贼溜进来了?”
初九道:“待我前去看看。”
这一去,没看到贼,只看到床边一团毛茸茸灰扑扑的东西。初九单手把它拎出来,发现小狗脑袋上蹭了一大片墨汁,嘴边最为明显。初九生出不好的预感,往床底下一看,梅尧君的文房四宝只剩了一堆黑黑白白的碎屑残块。
初九扶额道:“小狗,你摊上大事了。”
小狗挣脱他的手掌,迈着小短腿噗哒噗哒地溜走了。
梅尧君闻声前来,又险些被气晕过去。他悲痛欲绝地揽着那堆面目全非的残骸,对初九道:“你这是引狼入室!明天我们喝狗肉汤!”
第二天梅尧君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喝上狗肉汤。
小狗长得很快,叫声也慢慢响亮了,但一天到晚漫山遍野乱跑,根本不能指望它看家。每至日暮时分,初九便在站在院门口大喊:“小狗,回来吃东西了。”
先是邻居老李家的阿花拖着长长的舌头跑过来围着初九哈气,初九道:“不是叫你。”一会儿老王家的大头也嗷呜嗷呜地凑过来,初九一边赶它一边无奈道:“也不是在叫你。”总是要在闹了几次误会后初九家的小狗才会兴尽而归姗姗来迟。
梅尧君偶然撞见了几次,对初九说:“你总说‘小狗’,谁知道是哪条狗?它也该有个名字吧?”
初九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就叫阿黄吧,要不叫旺财?”
梅尧君拂袖道:“天底下的狗,十只里面四只叫阿黄四只叫旺财!”顿了顿,道,“我见你养它跟养儿子似的,不如随了你,叫它初十吧。”
初九羞赧道:“这怎么好?要随也是随你,叫梅尧臣吧。”
梅尧君涨红了脸道:“呸,谁要和你养狗儿子!”
后来,鉴于“梅尧臣”有冲撞古人之嫌,所以小狗还是叫了“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