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撞破(1 / 1)
夙月和晴嫂又聊了好一会儿的家常,夙月才离开。夙阳似乎也很是喜欢夙月,一见到夙月就笑得特别开心。夙月看着夙阳,心里逐渐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也许,有个孩子,也未尝不好。只是日子苦些,但她会努力做好一个称职的娘亲。
不知不觉,夙月竟待到了傍晚。黄昏将天空渲染出一道道暖和的金黄色,很是标致,让夙月都有些移不开眼了。
“晴嫂,天色也不早了,看来我得回去了。”夙月将夙阳放到了晴嫂的手里。而夙阳却似乎有些舍不得夙月似的,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嘟起了粉嫩的小嘴。
“行,那你回去吧,我也得给夙阳洗澡了。”晴嫂倒也没有挽留。
夙月这才站了起来,走出了晴嫂的房门。
这杏园里如今开满了杏花,满院子的杏花香。杏花在黄昏的映衬下,有一种别样的雅致。看着这满园的杏花,夙月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既然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就不要拖拖拉拉了吧。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早死早超生么。
夙月轻笑了一声,玄夜的住处方才她已经跟晴嫂打听清楚了,现在,也是时候该去找他了吧?
然而,就在夙月即将踏出杏园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掩映在一片粉粉嫩嫩的杏花之中。女的正是宜荌,而男的正坐在一张轮椅上,夙月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个人准是封阑无疑。
只是,这个时间点,封阑怎么会出现在凝画阁里和宜荌同赏这黄昏中的点点杏花,难道就不怕被玄夜发现么?
明知道鬼鬼祟祟地在他人背后偷听是极为不妥当的事情,可夙月却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索性躲在一处,想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谈论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宜荌紧皱着眉头,质问着封阑。看宜荌的眉眼,似乎是真的很生气。
一向清淡的宜荌,竟然也有被激怒的时候。夙月的好奇心也由此越发的大起来。
“我做错什么了吗?竟然让你这么恼怒?”封阑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不是答应我,绝对不会伤害她吗?”宜荌气得有些颤抖。
“是啊,难道我没有做到?那么请你告诉我,她究竟是哪里不好,是少了一根头发,还是少了一块肉?她是不是毫发未伤?”封阑拾起了地上掉落的一支杏花枝,上面还密布着星星点点的粉色杏花,就像少女娇嫩的容颜一般。
“呵呵,毫发未伤,亏你也说的出口。她现在被你折腾的千疮百孔,你竟然还敢说她毫发未伤?”宜荌气极,将手指指到了封阑的鼻子上。
而封阑,似乎也是被激怒了。
他手上的杏花枝被他用内力残忍的崩碎了,漫天的碎屑,流露出别样的残忍。看来封阑也是个武功极其高强的人。
“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指着我的鼻子和我说话。”封阑一把抓住了宜荌的手。
宜荌吃痛的表情清晰可见,可见封阑并没有念及旧情怜香惜玉。
“你究竟还想要什么?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为什么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宜荌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说过,我要这整个天下。我要把这整个天下都送到你面前来,我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永远地站在我的旁边。”封阑看到宜荌的眼泪,似乎也是心疼了。便把力道完全放松了下来,将宜荌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掌心。
“你明知道,她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宜荌挣开了封阑的手。
“只要我拥有了这个天下,她就没有理由不答应。”封阑的眼中满是勃勃的野心,与他斯文儒雅的外表极为格格不入。
“夙月姑娘,夙月姑娘……”竟然是晴嫂的声音,她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往夙月的方向奔来。
但无奈晴嫂的声音实在是不小,显然宜荌和封阑他们也都听见了,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寻声音的来源。
夙月心知此处必定是不可多待,便琢磨着赶紧离开这里,可慌乱之中却不小心碰上了路边的石头,动静倒是不小。夙月知道自己被发现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实,但她只求宜荌他们千万不要追过来。
然而,夙月却还是被一无所知的晴嫂给拉住了。
“你跑什么呀,可真是累死我了。方才你把盒子落在我那了。”晴嫂说完,便把习楠送的朱红色盒子放到了夙月手里,另外还拿了些夙月爱吃的甜糕。
夙月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因为她看见,就在晴嫂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宜荌已经赶了过来。而封阑,只怕是已经早早离开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宜荌又恢复了她以往清淡却仪态万千的形容,温柔地笑着。连上连泪痕都已经消失不见,似乎刚刚全都是夙月一人的幻觉罢了。
“回宜荌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夙月姑娘在我那儿落了些东西,我正给她送过来呢。”油晴嫂和宜荌说话的态度可见,两人的关系似乎处得不错。
“是吗?她来杏园多久了,怎么也没有人过来跟我禀报?”
“来了有好一会儿,夙月姑娘知道夙阳在我那儿,便想着过来瞧瞧,一瞧就是半天。我俩又投缘,便聊了好长一段时间。东拉西扯的,也就忘了通知你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吩咐下人把这些东西给她送到枫园吧,我还有话要和夙月姑娘说。”宜荌一双明亮的眼睛压根儿没从夙月身上离开过,似乎要看穿她似的。
完了,这下她是真的走不了了。
“你都听见了?”宜荌观摩着夙月神情的变化,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端倪。
可夙月却没有回答宜荌,一双眼睛正盯着宜荌的手上看。一双芊芊素手被封阑的力道折腾的通红,连夙月看了都有些心疼。
爱上一个像封阑一般的人,也许也是一种悲哀吧。
宜荌也注意到了夙月的视线,便将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不愿让夙月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宜荌的脸依旧在笑。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夙月装聋作哑。
“看到夙阳了吗?”宜荌竟和夙月聊起天来。
也许真的是没话找话说,夙月既然去了晴嫂的房间,那势必是见过夙阳的。
“你把他照顾的很好。谢谢。”当然,其他的事暂且不提,单单照顾夙阳这一点,夙月的确是该感谢宜荌的。起码她做不到的事情,宜荌做到了。这样对于碧岑,夙月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日后就算下了黄泉,也有脸面对碧岑。
“哪里,你既然把他交给了我,我照顾好他,也是应该的。”宜荌很是谦虚。
可就这样,两人的话题似乎已经到了终结,沉默代替了所有。
也许,宜荌和夙月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走不到一起。只是前阵子,夙月还傻傻地以为,两个人真的能像姐妹一般地相处。如今看来,恐怕还是太难。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肚子也饿了。”夙月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她只怕再待下去,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如今能帮夙月的人只有习楠了,和晴嫂是夙月唯一的机会,她千万不能让人掐断了这条路。至于宜荌,先不管她究竟站在哪一边,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一旦多了反而不妙。
“你今天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宜荌又冷不防问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问。夙月不想见宜荌,就算是八抬大轿,夙月也未必肯往杏园这边走。如今在这杏园见到夙月,宜荌倒真是觉得惊讶,或者应该说,更多的是,惊喜。
兴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一旦拥有,紧接着再失去,会觉得分外的不舍。曾经宜荌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夙月恨她又如何,可如今,那份滋味的确是很难受。
“不是。”夙月停顿了一会儿,双脚似乎塞满了铅一样沉重。
也许,宜荌才是这场权谋之中最可悲的女人。她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甚至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人的真心的爱怜。夙月的确是比她幸福很多,无论如何,她还有一个流采,可宜荌,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成为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只怕也不会快乐。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与空虚。
“无论你方才听到了什么,都忘了吧。那样对你比较好。”宜荌说的并不大声,可夙月却听得分外清楚。
夙月终于还是走出了杏园,恍惚中,似乎有一朵杏花落在了自己的头上,然而又被她因行走而带起的微风吹落到了地上。
杏花香味也渐渐消散了。
夙月不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遇到一个像宜荌这样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