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就是不可（1 / 1）
不作死就不会死。
如果一开始就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如果刚才洛书喊的时候没有停下来，他都不会觉得怎么尴尬，可偏偏，他想做了亏心事一样把自己藏着听那两人的对话，明明就想要偷偷溜走却因为听到了名字而反射性地站住了脚。
那么现在，是该向前，还是回头。
闲云觉得自己好像做什么都不对，茫然着左右转动，最终还是泄了气站在原地不动，只等着洛书和八目过来。
那两人此时才发现好友列表中闲云的名字已经亮起，方才该是讨债讨得太专心没有注意系统轻微的提示。
也或者，是这些天太多次的失望让他们觉得，也许这一次这个人，也会像之前的那位一样，一旦下线，就再也不出现了。
谢天谢地，闲云还是出现了，洛书的脚步平稳而规律，八目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大步冲了上去，好像稍微快一些就能赢了洛书似的。他上前就直接勾住了闲云的脖子：“你这家伙，不上线也不说一声。”
闲云笑得尴尬，但他有正当的理由：“我这不是开学么，刚到学校，一有空就上来了。”
“……那前两天呢，难不成你是徒步跨省上学啊？”八目质问着，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闲云上线了，他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再追着洛书要人。不对，他在不能让闲云也被洛书气走了，他回头，便见着洛书已经走近，也不管他有没有话要说，直接就把闲云一拽，道：“走走走，快带我去洛阳城转转，我有好多地方想去一直没人带我去呢。”
“哦……嗯。”闲云点头，就在八目的强制之下朝着葫芦谷的出口而去，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能感受到背后徘徊在身上的视线久久不散。
洛书说：“你回来了。”
用的是私信聊天，简单，方便。游戏就是这点好，洛书分明就看出了八目的意图，知道他想把自己和闲云隔得远一些，但他可以限制他们肢体上的接触，私信上的对话，却根本没有阻止的办法。
闲云肚子里填满了各种想要说的话，他已经准备好了找个机会要告诉洛书所有的事情，无论他信，或者不信。
他本就一无所有，不介意再失去更多。
可是面对这简单的四个字，他又开始不安。
八目显然也觉察到了闲云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他在恐惧着什么，他回头想要问闲云怎么回事，只见到他两眼微红。
他是在哭？
眼泪没有落下，哭声没有漏出，闲云在艰难地控制自己，但是八目还是觉得，他在哭。
可是，为什么。八目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他不知道闲云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想要安慰，又无从下手。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松开手，想要去拍闲云的肩膀告诉他不要难过，但在那之前，洛书已经快他一步上前，揽过对方的肩。
好像在大海上沉浮不定的身体突然碰触到了陆地，一下子就觉到了安心。闲云脑中穿梭不止的那些犹豫和纠结在那一瞬间全部化作空白。
是长久的静谧。
静到让八目觉得，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世界，而他，是多余的。旁观者注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默默离开，而闲云并没有看到。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和洛书正处于拥抱姿势略显暧昧的时候，只听到洛书说：“我以为你不会再上线了。”
闲云的确想过不再上线，这是摆脱不可这个身份最快最干脆的方法，可是他舍不得。他的人生一直平静，记忆中尚存的最开心的日子都在这个游戏里，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喜欢的人。
走得最干脆的人是他，而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他。
但是洛书一点一点收紧的手臂，却好像在告诉他，对方说的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说：“你知道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再坚持半年……”
半年……闲云恍然明白了洛书的意思，却不会到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伸手要拉开洛书，但等级差距之下，他的力量在洛书之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动不了，但仍然要否认那个事实：“我并不是莫不可。”
“你可以继续否认，但是不可，我可以等你一次，等不了第二次，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洛书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哽咽，却一点也不是难过的感觉。闲云已经放弃了挣扎，所以洛书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哪怕这样的事情太荒谬太不可思议。但无论怎样都好，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不可回来了。
他的等待并没有化成一场空。
闲云不在线的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对不可的背叛，因为他发现自己开始渐渐习惯闲云的存在，也开始慢慢接受不可已经不在的事实。
总有人要在他面前提起，莫不可已经离开，再不会回来。他可以假装看不到假装听不到，就当做不可还在只是没有上线而已。可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是不是要撑到一年两年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半年来他遇到过很多人，他有时候甚至想着不可会不会换了游戏账号在某个角落静静看着他，遇到闲云的时候更让他有了强烈的错觉，这是不可的小号。
否则他们怎么会这样相似，同样的性格，同样的说话方式，一些不经意间熟悉的动作，甚至是那天无意间喊出的一句“洛猪”。如果是为了可以靠近他而去模仿，会有这样相似吗，又何况，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刻意靠近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若非游戏规则不允许，洛书真的会去质问闲云是不是莫不可换了账号重新再来，因为他常常都会恍然觉得在身边的人不是闲云，而是不可。
这对不可来说，是一种背叛，对闲云来说，也并不公平。
可如果，这就是同一个人呢。
洛书承认，他只是在找一个借口，在找一个让自己可以减轻罪恶感的借口，他越这样想，越将两个人进行对比，就越发现他们的相似。
“你就是不可，我不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