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②⑦章(1 / 1)
再次离开金山寺,法海觉得自己的心境平和了许多;不再像上次那样迫切的去找张青,想到张青,法海就想起白素贞;她真的是个很矛盾的异类,当着自己的面拆穿了张青的本像,可她和许仙的孽缘……法海苦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吧。可是她水漫金山害了无数百姓,这孽她又如何洗清呢?想起白素贞痴情的样子,法海心底泛起丝丝异样……为什么自己似乎可以理解白素贞的纠结呢?
法海看着大大的无锡两字,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呢;虽然记忆不连贯,可还是记得自己上次到无锡所做的事情。想了想,法海决定还是不要进城……
“长老!!!真的是你!!!!”就在法海转身的时刻,一位老人拉住了自己。法海抬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忙说:“小老儿是张府的管家张义。”
“阿弥陀佛,贫僧稽首了。”
“多得长老,否则我家少东家……”说道激动处,张义忍不住擦擦湿润的双眼。
“此乃贫僧本分……”
“张伯,为什么停车不前?”轻柔的女声从张义身后的马车里传出;随后车上的窗帘被拉开,一个温婉淑静的年轻女子,一副新妇装扮,却还是带着一丝的稚气,语带不解的问道。她虽不是何等绝色的女子,却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张义恍然的说道:“小老儿糊涂。少夫人,这就是就是老爷常说的圣僧。”
小妇人听到后,忙下了车;深深地施了万福:“民妇张门赵解语谢过圣僧搭救之恩。如此请大师移步府中,家翁必定欢喜。”
在看到赵解语的腹部,法海暗吃一惊,看来张府这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了。法海回礼说道:“如此多有打扰。”
“圣僧……”张善德见到救了张家独苗的恩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贫僧谢过员外对金山寺的捐赠。”
“哪里哪里……应该的,如果没有大师只怕小儿……”
见张善德几乎要老泪纵横,法海忙转移话题:“这也是施主广积功德,所谓种善因结善果……”
“爹。”张洁岚匆匆赶来,见到法海后忙客气的拱手:“洁岚谢过禅师的救命之恩。”
法海见他神清气爽,气色无恙;可眉目中仍带着一丝郁结。法海看向张善德,说道:“可容贫僧和令郎单独说话?”
张善德忙说道:“大师如不嫌弃请到小儿花园。”
等两人再次来到满目枯枝的花园,早有小厮摆好了香茗、素点。张洁岚说道:“素墨,你先下去;在门外候着。”
素墨退下,法海却一言不发的望着眼前干枯的月季;土壤不会很潮湿同样也绝对不会发干,很适合月季的生长,只可惜这么久不见,它依然如同一株垂死的月季花……干枯的枝干光秃秃的,就连枯萎的叶子都没有一片。
法海收回目光,问道:“你为何眉目之中带有一丝郁结?”
张洁岚叹了口气:“大师,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哪个人可以万事顺意呢。”
“那你的不顺又是什么?”
张洁岚喝了口凉透了的茶,说道:“不知道,自从醒了过来,我就觉得自己少了什么。可是反复回忆,却总有一块空白……”
法海了然的点头,的确,这种感觉让人无所适从。明明知道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善,可脑中总是一片空白;挫折、愤怒……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想爆发;可心底清楚那样做不过是在迁怒,所以能做的只有压抑了。
张洁岚迟疑的问道:“大师,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某个人或某件事……那原本或许是自己舍弃生命都不愿忘记的……”
法海看看眼前的月季:“珍惜眼前的幸福不是更重要吗?你的父亲、妻子……他们都需要你。这也是为人子、为人夫甚至将来为人父的责任。”
“……禅师所言极是……”张洁岚颓废的坐下,许久,张洁岚问道:“大师,是不是没有了心人才不会痛苦了?”
“可谁又能做到无心呢,午夜梦回,忆起的从来都是让自己痛彻心扉的往昔。心里空了的一角,不管如何也会想忆起吧。”
“听起来,大师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惑呀。”
“……贫僧不过是沧海一粟,也总有无法顿悟的因果……”
张洁岚握住月季的枯枝,头靠在月季主干上:“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际遇呢?心痛的让自己失去了一切生命力……”
看着张洁岚依恋的表情,法海无语的念了句佛语。
静静地相对无语许久,张洁岚才想起:“禅师想和在下说的就是这件事?”
听到张洁岚的声音,法海回神,说道:“贫僧失礼了。尊夫人可是身怀有孕?”
“是,今天也是特地去观音庙祈福。禅师因何有此一问?”张洁岚离开月季,客气的请法海再次入座。
“嗯……”法海有些为难的思索着合适的词语……
“请禅师直言。难道解语有什么不适?”张洁岚紧张的问道,虽然对妻子没有浓烈的爱恋,可和自己相敬如宾的妻子知书识礼并无一点的不妥;更可况现在她还怀有身孕。
“实不相瞒,尊夫人虽身怀有孕,可是她身上带着死气。”
“死气?”张洁岚吃惊的站起来,虽然不知道法海口中的死气是什么,可张洁岚知道对自己的妻子而言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法海看着一脸紧张的张洁岚,说道:“胎儿没有灵魂可依,在脉理上查不出任何的迹象。换句话而言,对大夫而言,尊夫人的一切胎动都和正常孕妇没有异样……可是等足月落地,婴儿不会有任何生命迹象。”
张洁岚脸色惨白,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那无疑要了父亲的性命。张洁岚迟疑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
“……施主可容我细想,明天再答复你。”
“如此就拜托了。”
是夜,法海独自来到花园:“月季仙子……”
随着法海的声音,一个虚晃的人影模糊的出现在法海眼前。法海施法定住他的身形,看着月季虽虚弱却恢复绝美的容貌,法海点点头:“看来张施主很细心照料你。”
“张公子……的确待我不薄。”月季苦笑着说道:“不知大师唤我有何要事?”
“中午我的话你可听到了?”
月季点点头:“大师明明有解,为何不对公子直说?”
“所谓有解,单凭我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
“难道我可以助大师一臂之力?”月季满心欢喜的看向法海。
法海点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上次和我一起来的人是谁?”
“大师问的是金白?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月季好奇的说道。
“金白……那是他的名字?”
听出法海不对劲的月季伸手变出一个光球,里面的人笑得灿烂。月季说道:“我目前法力卑微,仅能变幻出他的容貌。你……有印象吗?”
“没有。”法海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心里不起一丝的涟漪。
月季微吸了口气:“金白是条千年蛇精,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可当初来张家是为了给少爷治病……”
听着月季一点一滴的讲述当时的情景,法海仿佛在听另一个和自己同名人的经历;心底却浮出了不属于自己的浮躁气愤……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之后你们就离开了……你,记得多少?”
“关于金白的情节全不记得,不过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出入。依你所说,这金白不是常人?”
“嗯,他道行不浅。虽不能确定什么,我可以肯定他绝非凡人。”
“你知道有些什么类似的法术会造成我这样的后果吗?”
月季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法术;更何况法海和金白都是法力修为高深的人;能害得了他们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月季苦笑着说道:“我不知道。”
法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现在我们来谈张施主的事情。”
“大师可否告诉月季为什么张公子的孩子会没有灵魂呢?”
“胎儿的三魂六魄一样不缺,不过是缺少了一口生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死婴。这可能是在张施主的元气还没有修复完整,就娶妻造成的;毕竟在他大病初愈,长辈总有冲喜去晦气的做法。”
月季紧张的看着法海:“那……我可以做什么呢?”
“我需要你的花灵代替那股生气,不过从此你就只是一株月季;永远失去了修成正果的机会。”
月季自嘲的笑了:“大师此言差矣,难道我现在还有修成正果的机会?”
“虽不能再成仙子,不过祸福相依;你反倒有成为花王的机会了。”
“花王?”
“并不是百花王。你受罚下界,阴差阳错变作男身;只要从此忘情弃爱、静心修为,就有可能以月季花王重登仙界。”
“我不愿修仙……”
“就算你救张施主的孩子,那孩子也不是你的转生;他不过是取了你的花灵作为生气……换句话说,将你的花灵转化成他的阳寿;你和他依旧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个体,一人一花。就算张家人怎样的精心照顾,你都再也无法聚气为精,再化人形。”
“也就是说……”
“你应该记得你修成花仙的经过,植物要拥有意识是多么艰难的事情;这也是百花王当初为什么只是封闭了你的意识。不管犯了什么戒律,如果再转成植物的话根本就没有谁能恢复意识的;更不要说修为了……”
“……我要怎么救那胎儿呢?”沉默了一会儿的月季再抬头看向法海,眼中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以你的花灵投入张夫人的腹中。等婴儿落地后的第一声啼哭,你就会消失;从此天地再也无你。”
“我愿……”
“我不愿意!”张洁岚的声音让法海和月季吃了一惊。只见张洁岚双目赤红,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