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漠北(1 / 1)
北风低旋,带寒疾膝。
宁沣骑着马走浅雪上,老马在雪上走得缓慢,从鼻嘴里呼出白茫茫的气。
宁沣呵呵手,也吐出一口白气,抬眼望了望前方,前方无际,周身除了雪就是石头,偶尔一簇枯败的杂草。
早都立了夏,漠河怎么这么冷?
以前也来过北方,也领悟到北方的寒冷,可这漠河却是极北之地。
收到姜笑的信是两个月前。姜笑这人乃幼时玩伴,玩得极好,可在几年前举家迁移,这些年来毫无音讯。若不是那封信,宁沣怕是要把她忘了。
也罢,如今自己孑然一身,无处可去,受姜笑邀请了就来了,也正好可以赏赏这极北的景致!
思此,宁沣抖抖缰绳,“驾!”的一声老马便往前小跑去。
“你们玉石会不会觉得冷?”宁沣在问行囊里的白鹭。
宁沣面冷少言,一路上把白鹭搁行囊里,从未与它说过话。
“我感觉不到世间自然的寒冷。”
那就是不冷了,宁沣抿抿唇,有点羡慕。自己握缰绳的手早已冰冷得感觉不到存在了。
晌午到了,宁沣来到一背风的地方开始吃干粮,这胡饼是几天前在一个小镇上买的,才开始烤出来时饼子干脆,面上的芝麻香得扑鼻。如今干巴巴的,咬都咬不动。宁沣喝了几口水再啃了口饼,望着眼前雪地,北风吹得呼呼作响。
来漠北不是找罪受吗,可已经给姜笑回过信,说要来,如今转身走了说不过去。
饭吃好宁沣转身牵马,马还在吃着草,动作缓慢,无精打采。
怕是冷着了。
宁沣来回摸马的头,给它安慰。
“辛苦了,走吧,再不走天黑了没处歇。”
北方黑得快。
刚上马,从前方灰白处来了一个人。老远的,看不真切,隐隐约约一个黑点。
有人很好,待会问问路,宁沣想。
那人从远至近,从小至大,渐渐明晰了。是个杏黄衣裳的女子,骑在马上过来。
走近,女子穿得厚实,颈上还围一大簇狐毛,长发结着辫子搁在身侧。长相秀丽。
还未等宁沣开口,那女子跳下马瞧着宁沣。
“宁沣!”声音清亮干脆。
宁沣好似明白了,便说:“姜笑。”
“多年没见,没想到你长了这么高。”
“你也长成了一了大姑娘。”
姜笑跨鞍上马:“边走边说。”
宁沣跟着上马,一摸缰绳,早都冰硬了。
“怎么来了这处?冰天雪地的。”
“我也是跟着父亲来的。”说罢姜笑一抖绳,马飞奔而去:“宁沣,咱俩来比比骑术,暖和暖和身子也好!”
“如此甚好!”说罢宁沣一击马腹追了上去。
雪浅,马踢踏在褐石上蹬蹬作响,踩飞的碎雪直往后方扬去。
迎面疾来的寒风吹打在胸襟,吐出一口浊气,好不轻松。
“姜笑,你且跑快点!”
“只要你跑得过我!”风很大,姜笑的斗篷在空中飘飞,咧咧作响。
宁沣匐在马背上,鹰一般的眼睛看着前方,嘴角勾起一丝笑,是志在夺的笑意。
“驾!”
天上乱雪杂飞,落到宁沣脸上一片冰凉,心中浊气吐了不少,好久……好就没这么惬意过了。
“驾!”宁沣笑着大喊,马踢一个飞跃,从姜笑身侧飞过。回头看着姜笑诧异的脸色更骑快了马。
骑了一阵,身上汗意也有了,行动也不畏手畏脚。
跟随姜笑来到一寨子前。
寨子建在小丘上,缰绳交给马夫,随姜笑跨上一阶一阶的台阶就到了寨子大门。
“寨子里的兄弟都去干活了,人很少。”
宁沣环顾四周,点头。
姜笑带宁沣参观寨子。寨子修得朴素,正中的是大厅,主院在会客厅的后面,周围住帮忙的兄弟。不大。姜笑对宁沣说。
此时在包袱里的白鹭感到一点不对劲,白鹭心思疑惑,刚才还好,怎么一进这寨子就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有股邪气。
姜笑将宁沣领到一住处,交代了几句就出了去。
一察觉没有其他人里,白鹭在包袱里说:“快,将我拿出去。”
宁沣不解,但还是打开包袱将白鹭簪子取了出来:“发生什么了?”
白鹭看看这屋的四周,横梁墙壁很是普通看不出大概:“讲我拿出门我想看看这寨子。”
宁沣将簪子拿在手里,去开了门,门口空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将簪子举起来:“你要看什么?”
白鹭看着头顶,只觉深深的黑气压在头顶分外逼人,又看向远处,远处白天有云,无一丝黑气。
怪了。
宁沣见白鹭不语,又说:“怎么了?”
“这寨子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
“关门说。”
宁沣把门关上,外面的光亮进不来,黑沉沉一片。
白鹭说:“这寨子上有黑气压迫,里有邪气作遂,不妥。”
“你……”宁沣一皱眉,又把大门打开抬头望着天上,只觉天顶白芒一片,乱雪纷飞,又看看远处,都是一个颜色。
“你不是灵器所以看不到。”
宁沣想,白鹭不是普通人他一直知道,且白鹭又是跟着月娘的簪子,心性也还好,应该不至于乱说。
“对人可有危险?”
“不知道,应该会有吧,人乃至阳之躯,整天在着阴气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沣坐下点点头,许久又看向簪子:“你会不会什么法术?”
宁沣怕了?白鹭在心中有些惊讶,口上说:“会一点罢,只懂皮毛。”
“姜笑一个女子,你可不可以在他什么照看照看?”
“你们刚刚才聚,怎么不要我照看你?”
“呵,我又不怕这劳什子。”
“其实……我刚看这天上黑气地上邪气,怕不是最近的成果,起码都形成了好几年。若姜笑会发生什么事早就发生了,不必等现在。”
宁沣点点头:“那好吧。”
晚间有人给宁沣端来了食物,宁沣想求见姜笑的父亲,那人却说大当家的今晚上不回来,明日才回来。
姜笑只好作罢。
夜晚,炉子里燃着柴火,噼里啪啦作响,屋子一阵暖意。宁沣自己不知是择床还是没有睡意,翻来覆去一直睡不安稳。
另厢姜笑闺阁处,姜笑枕在梳妆台上,没有点灯,周遭一片黑暗。
明亮的泪水从眼角流进发里。
姜笑身后的房梁上挂着破旧的红幔 ,无风自舞。
“笙哥哥……”姜笑缓缓开口。
屋子里响起缓慢的呼吸声,似远似近,在红幔四周缠绵,又在姜笑耳边叹息。
“笙哥哥,期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