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奶奶前往峨眉山已经有十多天，可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打电话来只是让徐艳和田明不要担心她，她很安全，也不问问水晶怎么了。
水晶每天还是会变身水晶二号，一如既往地对段罗韩好。
虽然水晶二号已经有所收敛，不再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段罗韩，但她对段罗韩的好，还是让段罗韩感到了些许的困扰。
每天早上，她都在门口迎接他，低眉顺眼笑脸动人地让他下去喝粥。她的粥越做越好，种类越来越多，但段罗韩越吃越不是滋味。
饭桌上，她一定要挨着他坐，给他盛饭，给他夹菜，有时候吃着吃着，忽然望着他出神。
柠檬没有了，她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买。有一次还特意跑到农贸市场，只为买到最新鲜味道最好的柠檬。
某次，她甚至想爬到床上，给段罗韩按摩按摩因为实验的时候搬重物而酸痛的肩膀。
水晶这几天控制不住地感到难过，她一面清醒一面难过，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这种难过来自何处——段罗韩最近在四处找房子，准备搬出去了。对真正的她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她的身体却控制不住的一天天消沉，饭也不想吃，觉也睡不好。
水晶时常在想，既然她那不受自我控制的肉（河蟹）体想要留住段罗韩，那就不要对他那么好了，他明明就很反感她对他的好。可是被控制的躯壳，却没有办法不去对段罗韩好，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条件反射，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没有办法不发生。
这段时间，水晶时常无意识地给咚咚讲那个被人控制的魔法故事，不过这次，她没有排斥咚咚爱情魔法的说法。咚咚说的没错，这是一个爱情魔法，她的躯体被困在爱的魔法里，快乐着却也痛苦着，痛苦来自段罗韩的抗拒，来自于他的不接受。
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人舍得不接受你对他的好，只因，他不爱你。
咚咚也跟着叹气，多愁善感了几分钟后，又开始兴高采烈地给水晶讲她和高超的事情。
得知高超喜欢的是女生后，咚咚想方设法创造各种机会和高超偶遇。在图书馆里，她抱着几本书三番四次从他身边经过；在食堂里，她永远能占到他旁边的位置；在操场上，在自习的教室，甚至在某个展览馆，她无数次和他偶遇。
见的次数多了，高超也对她有了印象，某次见到她，嘴角不自觉扬起浅浅的弧度。咚咚却厚脸皮的倒打一耙，上前质问高超说：“为什么我去哪儿都能见到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高超愕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说出三个字：“我没有。”
“好吧，算你没有。我叫苏咚咚，你呢？”她转而自我介绍，还装作不认识人家的样子。
“高超，技术高超的高超。”话题转得太突然，高超被带了过去。
这样就算认识了，电话也拿到了，微信也聊了，可是咚咚一直都没有表白，她说还没想好怎么说，而且得挑个黄道吉日。
水晶知道她就是害怕会被拒绝，但她也不点破，唇角微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化学系和数学系的篮球比赛后吧。”咚咚需要她推一把，毕竟她说过要让她吃上肉的。水晶看过咚咚和高超聊天的微信，他回得很迅速话也多，怎么看都觉得高超也对咚咚有意思，但他好像挺迟钝的，估计是看不出咚咚的意思，所以才迟迟没有行动。
说风就是雨，水晶自作主张地跑到校门口的鲜花店订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拉着她火速前往篮球馆。
两人原本想坐在中间第一排的位置，那里离球场最近，赛场上的人的面部表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惜化学系的人来得太早，几乎占据了前三排的位置。水晶和咚咚只好坐在第四排靠近过道的座位上。
开场前十分钟，咚咚因为紧张去上洗手间，水晶抱着那束鲜花东张西望，因为太过兴奋，她几乎忘了段罗韩会出现在球场上，而他的出现将会对她造成何种影响。
段罗韩才刚走进篮球场，前来观战的赵易晨就八卦地往观众席的方向指了指，说：“我看到弟妹了。”虽然段罗韩已经跟他解释过他和水晶之间的关系，但赵易晨还是老样子，每次见到水晶，都要开罗韩的玩笑。
段罗韩不去看观众席，径自在球场边的球员座位上坐下。观众席上，已经不受自我控制的水晶突然高举着玫瑰花，大声喊道：“罗韩哥哥加油！罗韩哥哥加油！……”喊了几声，直到触到段罗韩冰冷的目光，责备的眼神，声音才逐渐弱了下去，双手抱着那束玫瑰花，一动也不动。
观众席里有人窃窃私语：“那个不是每天和段罗韩一起上学的女孩吗？她和段罗韩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啊？”
“怎么可能，她学习成绩很差的，听说还在课堂上冲撞过老师。”
“那怎么解释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的事？”
“说不定是真的，谁说牛人段罗韩就一定喜欢成绩好的女孩呢。段几乎不和女生来往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怎么可能和她每天一起上下学！”
“可是不算漂亮耶，学习不好至少应该漂亮吧，不然她哪一点儿吸引到段罗韩了？”
“人家长得也挺可爱的。”
“说不定人家手段了得啊，死缠烂打什么的。”
“可是她叫段罗韩哥哥啊。”
“韩剧看多了呗。”
坐在前排的某男生再也听不下去，压低声音对后面八卦的女生道：“你们瞎说什么，那个女孩是段罗韩妈妈的好友的女儿，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根本就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每天一起上下学是因为他就住在那女孩家里。”
“你怎么知道？”
“段罗韩自己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水晶紧紧抱着那束玫瑰花，静静地听着，嘴角的笑容还在绽放，像一朵不败的花。可那双笑眼却逐渐染上雾气，慢慢凝成泪水，一颗一颗滑过白皙的脸庞，落在娇艳的玫瑰上，就像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肉（河蟹）体的悲伤太过真实，连带着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水晶在心里安慰自己的身体，傻瓜，哭什么，不被接受就放手啊，干嘛弄得自己可怜兮兮。
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抱着那束玫瑰花，一步一步朝台下走去，走向球场边那个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的男生。她听得见他的心事，他在说，他没有办法再在那个家住下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心里针扎一样疼，越靠近他越是痛彻心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捧着一束沾满泪珠的玫瑰花，不住流泪的女孩身上。
高超轻轻碰了碰段罗韩的肩膀，段罗韩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还没来得及惊讶皱眉，就听见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还是流了眼泪，对不起还是没有办法不喜欢他吗？傻瓜，他有那么好吗？要是她才不待见他呢！可惜，水晶无法控制自己的肉身，只能任眼泪滑过脸颊，流进嘴里，咸涩，带着温度。水晶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吸了口气，将花塞到段罗韩怀中，转身逃离了篮球馆，逃离了众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段罗韩怔怔地望着那个远去的瘦小的身影，再低头去看那束挂着滚烫泪珠的鲜花，眼睛被那团深红刺痛，心里也莫名地感觉到钝痛。他捂着胸口愣愣地站着，似泥塑的雕像，动也不动……
水晶跑到学校澄碧的湖水边才停下来，还在不住的落泪，肩膀抖动如风中的落叶。水晶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不要哭了，可是依然没有用，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喉痛灼烧般疼痛。
忽然地眼皮就阖上了，水晶一阵惊慌，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再往前走，可是身体一点儿都不听使唤，不知死活的朝前走。水晶在心里惊呼，别啊，就算很痛苦也不要寻短见啊，她还不想死啊。
一双手突然从背后将她拉了过去，她跌进了温热的胸膛里，睁开眼，对上了段罗韩那双墨一样黑的眸。
她挣脱，他却死死箍住她。她哀求道：“放了我，我不会再纠缠你。”可怜的肉身，明知道做不到全身而退，但为了不让他困扰，她不得不说违心的话。
“你休想。”他说，声音低沉沙哑。那双黑眸里有晶莹的光芒。
她不解地看他，身体已然安份下来。所有的挣扎都是假的，可怜的肉身早已渴望他的拥抱。只是苦了水晶清醒的心，此刻正在徒然地想要挣扎，想要挣脱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你把我丢在篮球馆里，让我丢尽了脸，你想就这么逃跑吗？”他低头深望她的眼眸。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她问，肉身的轻颤代表淡淡的欣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你转身离开后，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想抓住点什么……没有东西让我去抓，于是我就来抓你了……抓到你的感觉，真好！”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修长的手指轻揉她的秀发。此刻，心里那个虚无的地方，终于得以被充实。水晶，他在心里轻唤她，水晶，水晶……
一道电流击中了水晶的心，来自头上的陌生触感，来自腰上的忽然加大的力道，还有他心中的轻唤，让她脑袋一片空白，不再徒劳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拥抱，深深陷进他的怀里。
陌生的撩人的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连心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