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十.又见故人(1 / 1)
十.又见故人
天还未亮苏煜寒就醒了。她很累,不过却不想再睡了。
上官玄渐抱着她睡得很熟,大概也唯有对着她,他才能卸下所有戒备。
她看着他的脸,伸出手细细描摹。他的眼睛很秀气,不过,看着别人的时候,却让人觉得眉目含霜。她抬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他们的小动作。苏煜寒知道他其实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吻他嘴角的。
那时候,其实是怕吓到他吧。不过好像那时候,被轻薄的就已经是她了。后来,就成了两个人独一无二的默契了。
苏煜寒起身,给上官玄渐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在熟睡的人眼帘上印下一吻,轻轻起身。
上官玄渐缩了缩,没有醒。苏煜寒何等的了解他,他这么警觉的人,是多相信她又是多久不曾安睡过,才这样一睡不醒。
“上官玄渐,我好像骗了哥哥。我一直都记得,忘不了,玄渐,我爱你,可是……”上官玄渐自然不会听到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出了院子,苏煜寒正想着这下要如何是好,一道轻盈的身影径直闯了进来。
“呵,我这红袖招什么时候成了大家不用问就可以随便进的地方了?”
“烟姑娘……”玉泠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怕上次送来的药用完了,特地给上官大人再送点来。”
“放心,他精神得很。倒是你,我倒是想问你,怎么这江湖罕见的奇药你倒是随手送人浑不在意?”
“我爷爷是江湖神医,我虽然不曾继承他所有的医术,他配的药我倒是都背了下来,他也是怕我将来有什么好歹……”玉泠没有心机,竟把身世都和盘托出。
神医?江湖上敢这么自称的人倒也不多呢,况且这玉姓也不常见。
“你爷爷是玉祁子?”
“咦,烟姑娘你怎么知道?”
苏煜寒的手抖了一下,诧异地抬头。
“玉祁子……他在哪里?为什么寄去天青山的信都没有回音?许风弋怎么样了?”一连串的问题,把玉泠也绕晕了。
“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是谁?”
苏煜寒着急地抓住她的手,道:“我是苏煜寒,我问你,许风弋在哪里?”
“苏……苏煜寒?”玉泠忍不住跳脚,“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是上天和他们开的玩笑,苏煜寒没有死,那许风弋为何沦落到这地步?
“我死了?谁告诉你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这个了,我先带你去见风。”玉泠拉起她,往附近的客栈跑去。
说起来,苏煜寒在临泽山庄调养好了之后四处散心,也曾想找许风弋诉诉苦,可薛瞳夜却说寄去药谷的信都石沉大海,待实在觉出不对劲了急急赶去天青山,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许风弋就这么凭空失踪了。
“娘,娘……”大清早,睿谦的大嗓门惊醒了宁静的流年阁。
苏煜寒是不在,倒把上官玄渐给叫醒了。苏睿谦贼笑着爬上床,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家老爹。
上官玄渐拍拍他,坐起身来,外衣散落,露出一片非礼勿视的上身。【原词是狼藉--我的节操掉哪里了…】
“爹啊——果真是,”苏睿谦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秀色可餐哪!”
上官玄渐失笑,完全没有该要好好管教一下小孩子的觉悟。
“你娘呢?”
“没见着,娘大概又躲到哪里去羞愧得不敢见人了。”
红袖招尽是昼伏夜出的人,到了日上三竿,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出来,苏醒也习惯性的从源宅过来。
方清杭照例顺路过来给情娘带点小点心,见到上官玄渐时吓了一跳,随即又想到昨晚那个背影。不会吧,靖阳王爷和临安第一名妓?
他还不想死,所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奇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娘亲?不应该啊……”苏睿谦咬着糕点,含糊地问。
“嗯,一早上都没见到她。”情娘说着,若有所思地瞥了上官玄渐一眼。
“情娘,小寒要是离开了,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我想同苏公子商量一下。大家都是因为有小寒,在这里过得开心才不愿离开。没有她这里便不像个家了,毕竟大家也不缺钱,往后,兴许便没有红袖招了。”
“情娘,那不如去我府上小住吧!”其实他想问,情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去你府上?哼,去受那小祖宗的气吗?”情娘秀眉一竖,拂袖而去。
“情娘啊,万事好商量哪——”
另一边,苏煜寒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神色哀伤的的玉泠,推开客栈的门。
床上躺着一个黑衣人,昏睡着。
苏煜寒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上前,在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几乎窒息。
依稀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只是嘴角再没有了从前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他的脸色苍白如鬼,人几乎瘦了一圈。
玉泠在床边坐下为许风弋捻了捻被角,然后便向苏煜寒说起了这些年的事。
五年前,玉祁子带许风弋回了药谷,这个不正经的小子老是把玉泠气得直跳脚。
那次,薛瞳夜修书来,道“寒儿重伤,怀胎三月,危”,却不知怎么被许风弋看见了,那时候他需要静养,最忌的便是受刺激。
不久又听闻靖阳王爷要与萧郡主成婚,而临泽山庄大小姐却是音讯全无了。许风弋气急攻心,昏迷数日,经脉紊乱,性命垂危。
玉祁子对他的病本来就把握不大,这一来更是束手无策。那时候玉老夫人刚刚过世,若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玉祁子也不想再在这世上活下去了。
他只能孤注一掷,将自己的一生功力尽数传给许风弋,护住他的心脉。
玉祁子吩咐玉泠好好照顾许风弋,自己不久后便追随老妻离开了人世。而许风弋醒转,却已有些疯癫,甚至很多时候连玉泠都不认识。
清醒的时候,他便上京城找上官玄渐,只可惜心里只剩下了“杀了他”这个念头。
苏煜寒想起玉泠对她说过的话:因为上官玄渐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
即便是神志不清,也记得自己当初的诺言吗?
“上官玄渐,将来你要是让小寒难过了,我许风弋再不济,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你!”
小哥哥……
苏煜寒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玉泠没有薛瞳夜的造诣,她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让许风弋多服用些凝神静气的药,好让他多清醒些时候。
每次玉泠出门,都要把他迷晕了才放心。
苏煜寒静静吸着鼻子,一时无言,床上的人却悠悠醒来。
“小泠子……”他的声音十分嘶哑,玉泠听到立即握住他的手。“我好像,听见小寒的声音了。”
还没等到苏煜寒说话,许风弋抓住玉泠的手猛然用力。他眼神迅速变冷,翻身起床,拿起身旁的佩剑,整个人立刻紧绷,蓄势待发。苏煜寒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
“上官玄渐。”他大约只记得这个人了。此刻的许风弋持剑而立,仿佛复仇的修罗。他僵硬地绑好黑衣,戴上面罩,旁若无人。
玉泠叹口气,无奈地望向苏煜寒。
苏煜寒咬着唇,艰难地开口。
“小风子……真没用,这下子可真成了‘小疯子’了……”
许风弋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头看她,眼神毫无焦距。良久,似乎才堪堪认出她来。
“小寒……”他皱起眉,一手摁住了头,露出痛苦的神色,终是头痛欲裂地倒了下去。
“我是想,见到你他会不会清醒过来,没想到……”玉泠扶起许风弋,“这下子怕是刺激过头了,万一醒不过来就糟了……”说着眼泪不争气便地打起转来。
醒不过来?
苏煜寒脸色一下子血色全失:怎么可以!那她岂不是又害了许风弋第二次?
“带他回我那,我马上叫师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