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狠辣(1 / 1)
“乱臣贼子,谁敢上前!”老迈的国师护在南诏王面前,气势惊人,如同一头猛虎。
清宵审慎地看了紫萱一眼,紫萱会意,微笑道,“这老匹夫就由我来解决吧。”
她吹响哨子,一只毕方长鸣而入,在国师头顶盘旋,吐出熊熊烈火。
“龙来!”国师双手交错,一头黑龙凭空扶摇直上,口中吐出冰息,熄灭了毕方的神火。
紫萱一面驭使毕方与黑龙缠斗,一面对清宵断然喝道,“机不可失,我拖住他,你去动手!”
清宵不用她提醒,早已有属下在他的命令下绕过激烈斗法的二人,向着依然动弹不得的南诏王刺出一剑!
就在紫萱脸色一喜,其他人脸色一灰的时候,一道流光溢彩的光从殿外疾射而来,截断了刺向南诏王的长剑!
断剑落地,那道白光如有灵性,再度飞回了出现在殿外的夙瑶手中,众人这才看清那道光正是夙瑶手中的刺云剑所化。
死里逃生的南诏王见夙瑶出现,虽不知她为何要与杨国之人混在一处,也不多计较,大呼一声,“小心杨国人!”
夙瑶和清都一怔,片刻之间已经将情况收入眼底,夙瑶侧头去看清都,清都则沉着脸色,大步走到清宵身前,“怎么回事?”
清宵眨眨眼睛,道,“我答应了南诏圣女,扶荼毗王上位。”
怎还与长琴有关?夙瑶皱了皱眉,外面倒下一地的人让她心中十分不舒服,长琴对她递了一个“与我无关”的眼神,依旧一派从容。
清都不悦道,“怎不知会我一声”
清宵本以为清都找到人就会走,素知他不理俗事,也就没有把情况告诉他。以往在姜国清都也未对他的做法有任何异议,怎么这次就生气了?
他向来敬重这个深不可测的叔叔,此时心念电转,又与夙瑶有过些交集,心中已经有了一二猜
想,不由笑道,“王叔且莫动怒。此事是小侄思虑不周,但此时不做也做了,您看......”
清都顿时觉得头痛,开弓没有回头箭,但看夙瑶的态度显然是要护着南诏王了。他本对这些人世纷争无所挂怀,只不过是出身王室,也知道清宵肩上担子使然,不愿意让小辈为难
他问夙瑶,“你的意思如何?”
夙瑶还欠着南诏王一些收留的因果未还,天道昭昭,她不可能坐视南诏王就此身殒当场。见清都为难,慨然道,“此事你不两不相帮即可。南诏王我必定是要保的,我应承你,绝不伤清宵一指。”
清都点头应允,当真收剑,一拂衣袍施施然坐下观战。
清宵苦笑,半路冒出这路大神,清都又袖手旁观,取胜可谓无望。他心灰意冷,也不肯再做无用功,哪怕紫萱和国师还正在激斗,这边却已经在鸣金收兵。
紫萱大急,毕方光焰暴涨,一口啄瞎了黑龙的眼睛,旁观这一幕的长琴身体微微一颤,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等到毕方陡然变大,将黑龙一口吞下时,长琴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
被吞了本命护法神兽的国师呕出一大口血,昏迷不醒。
“你不能走!”紫萱见清宵已经要离开,急忙喝止,“我还没有输!”
清宵懒懒道,“你很快就要输了。”他一瞥夙瑶,后者已然长剑在手,飞身一剑刺向紫萱。
清都传音道,“除了圣女无人知道你的身份,你速速离去,到时只推说国内混乱,有人假借王命作乱。南诏人虽不可能相信,也拿你没有办法。”
清宵点头,知道有清都在此坐镇,紫萱不可能有机会将他身份点破,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情势急转直下,紫萱闪过夙瑶的一剑,心内大急,虽然披甲人还有小半未走,但都是受自己鼓动而被策反的前锋,有了夙瑶从中作梗,就不可能让她得偿所愿。
她心中癫狂错乱,双目通红,“你该死!”
她不过是想要与留芳一生一世,为何都要来阻她!越想越是绝望,她银牙咬碎,不顾一切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向上一抛,一柄镜子瞬间将整个大殿笼罩在其中,散发出炫目的七彩毫光。
“女娲镜?”夙瑶认出此物,大惊,“你疯了!”
女娲镜是在洪荒之初出世的法宝,有迷惑人心之能,制造的幻境可以迷人心智,令人永世不醒。凡是被困在女娲镜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行尸走肉。传说通天教主曾遇此法宝,身外化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只有一十三人从镜中逃脱,此镜威力可见一斑。
以紫萱的能力,本不足以催动女娲镜,如今强行施法,竟要与她拼个玉石俱焚!
紫萱冷笑一声,眼中寒光连连闪烁,她双手高举,纤细的手指结成繁复手印,一道绿光从女娲镜中射出,照在夙瑶身上。夙瑶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清都瞧出不对,跃过来想要拉开她,女娲镜却已经催动,将二人一并摄了进去。
进入镜中的只是二人元神,身体则还留在原地,不受控制地软倒,一双手及时穿过夙瑶的腰肢,将她抱起。
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的紫萱咳嗽着摇摇晃晃,露出得意的笑容,却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时被杀气惊得一颤,“你是谁?!”
来迟一步没能救下夙瑶的重楼心中懊恼,他小心抱着夙瑶失去意识的身体,虽然还在呼吸,但内里确实已经空空荡荡。他一双竖瞳野兽一般盯紧了哆哆嗦嗦的紫萱,一挥手把她掀翻在地,“放人!”
紫萱扑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虚弱道,“一旦镜入镜中,除非能够自行脱困,否则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把人放出来。”
蝼蚁安敢!重楼大怒,一脚踩在紫萱的手臂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胆寒,“你放不放人?若是不放,我要你陪葬!”
紫萱惨叫一声,“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重楼黑沉如铁的面色,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女娲镜只能收,不能放!”
重楼森然看她一眼,在他眼里,这愚蠢弱小的女人简直面目可憎到了极点,他竖掌成刀,就要劈下,有人却喊了一声,“且慢!”
多少年没人敢阻拦他出手,重楼心内怒火滔天,却当真留了紫萱一命。南诏王在重楼如有实质的杀意下有些后悔脱口而出的阻拦之语,却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位......”他看着重楼一身魔焰的样子,实在说不出诸如“大神”之类的溢美之词,只好含混过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且留她一命如何?”
重楼收回了踩着紫萱的脚,抱着夙瑶仿佛抱着一片羽毛,女娲镜还在头顶浮浮沉沉发出光芒,他心烦意乱,腾出一只手把它拽了下来,却依然束手无策。
“太子长琴,你过来看看!”
所有人茫然的时候,荼毗王缓缓站起,举步站到重楼身边,拿过女娲镜,端详一番,也是摇头。
“她说的没错。这柄洪荒至宝只能从内突破,外力是无法破坏的。”
紫萱惨然变色,“你——?!”
南诏王也发觉不对,“你不是我的王弟!”
太子长琴平静地迎接着形形□□目光,淡淡道,“那又如何?”一句之中,傲气凌人。
“你不是.....不是我的顾郎。”紫萱心中如受重击,伏在地上再吐一口血,脸上血泪相和,分外的可怜可怖。
如果他不是顾郎,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相比紫萱,南诏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与王弟早年也有些情义,但禁不住权柄的摧折,身边人都劝谏他心狠手辣,登上帝位之后,他也渐渐抛开了那些无用的感情。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留着王弟的性命已经是冒险之举,还为自己带来眼前这场大麻烦,可见心慈手软害人不浅,知道眼前之人已然不是自己那个弟弟,倒是心中松口气多于伤感。
“你也是罪有应得。”南诏王恢复了些力气,扶着椅子站起,睨着倒地不起的紫萱。
黑甲的士兵扔下武器,哗啦啦跪了一地。
“去找御医,国师抬到后殿妥善安置了。”阁罗凤说,“紫萱,我本不想如何,但你咄咄逼人,着实可恶。”
紫萱惨笑。
“我咄咄逼人?难道不是你在逼我?!”
她咬牙切实,狼狈不堪,却努力抬头瞪着阁罗凤,“当初要不是你,顾郎怎么会死!”
阁罗凤气笑了。
“你一直以为是我杀了那个男人?”
紫萱牙齿咯咯作响,恨恨道,“顾郎跳崖前你召见过他,是也不是?!”
南诏王稍一回想就想起了当时情景,原来根由在这里。他看紫萱一脸痛恨,觉得好笑起来,“原来你是为这个恨我?”
紫萱锐声质问,“你令顾郎惨死,我不过是要你抵命!”
“我害他?!”阁罗凤冷笑,“我当日得知你竟瞧上有妇之夫,宣他进宫,令他要不与你一刀两断,要不休妻娶你,休要夹缠不清惹人笑柄。这也算逼迫?”
他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叫做顾留芳的男人生了一双清幽的眼睛,站在玉阶前,明明白白告诉他,承蒙圣女错爱,他不愿休妻弃子,希望南诏王能令圣女回心转意,不要再苦苦纠缠。
从来都是紫萱一厢情愿。南诏王怜悯地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紫萱,“自始至终,他都不爱你。”
“不,不,不!”紫萱嘶声,状若癫狂,“你骗我!若真是如此,他怎会死!”
阁罗凤也厌烦了与她对质,紫萱根本不愿意相信明摆着的事实,她还在自己的美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圣姑?”南诏王冷冷道,“她可是威胁顾留芳说,若是他不死,就杀了他的妻小。”
圣姑......紫萱呆住了,然后失声痛哭。
重楼不耐烦看地上女人疯疯癫癫的模样,抱着夙瑶的身体走到角落里,拿出女娲镜缓缓摩挲,古朴的纹路黯淡无光,她就困在里面......或许再也出不来。
重楼冷哼一声,眼眸深邃——若她醒不过来,他定要将那女人挫骨扬灰,再杀上三十三重天,要女娲给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