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是吗?”久坂把烟塞回袖中,耸了耸肩,“我倒是觉得用来缓解压力挺好。”
雷暴持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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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兵队的船只内这会儿因为夜深和疲倦静了下来
烛光宁静地映着谷雨的脸,暖暖的色调让她的脸上少了几分悲戚。梳洗以后换下早晨沾染了硝烟味的衣服来到这里,看到这里的陈设,心里已经不能不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
红烛给了这个空间温暖的错觉。案台上没有文件,只有流光溢彩的珠宝和散发异香的脂粉。
谁也不会相信这是高杉的房间,是么?
牧野谷雨还是缓步入内,跪坐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坐垫上,手里捧着茶杯,直直盯着的茶,正在犹豫,视野中忽然闪进紫色的袖摆。
来不及反应,首先感受到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这个突然移近的男子拢了起来,谷雨却无法移开视线。
她看到高杉修长的手伸向案台,摸了一支珠花——就像他平日从袖子里摸出烟管一般。
“那个……晋、呃,高杉君,我们是来谈——”
冰凉的金属制品没入了她的发丝。
谷雨攥紧了和服柔软的布料,愣是没有把话说完——情况转变得太让人摸不着头脑。
“啊,是来谈的。”低沉的嗓音变得有点沙哑。高杉似乎很疲惫地往后一靠,整个身体歪在矮茶几边上,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就是这个时候,牧野谷雨对上了他的眼睛。
灰绿的瞳色仍然使他看起来疏离,但是却没有早晨决裂之时的冷硬,甚至带上了厚重的无力感。
高杉晋助闭上了眼。
谷雨听到高杉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
“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把假发的话再听一遍。”这回的音色恢复了正常,对着整个世界释放自己的威压。
“你说是吧?谷雨。”
“高杉——高杉!!!”
听鬼兵队哨兵报告看到桂小太郎策马疾驰赶来,高杉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了目力范围内,看到桂小太郎焦急的表情,听到那种焦急的喊声,高杉甚至觉得腰间的长剑在颤抖。
厚重的天盖轰鸣出巨大的雷声。
桂小太郎翻身下马,带着惯性往前扑了几步,两手撑在高杉的肩头,低着头粗重地喘息。
当桂小太郎抬起头的时候,高杉看到了满是灰土的脸,吃了一惊。
“你要冷静听我说——”
“长洲——长州藩被——”
①久坂,是历史上和高杉晋作同出于松下书塾的好友。才智双全,与高杉交情深厚。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一银魂又捏他了久坂,这不能怪作者君
☆、为君画眉
暴雨持续不断。空气湿热黏重,像是血液的触感。
“不能去!高杉,你是这支军队的总督,并且银时已经赶过去,你要是走了,鬼兵队群龙无首不说,攘夷力量又被极大削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剑锋抵上了桂小太郎的咽喉。
“你为了什么来这里?”声音很弱,就像自问。
高杉仰起头,桂小太郎看到了那双在战场上令人畏惧的双眼,因愤怒而充斥着血红,因悲伤而越发狠戾。
“我在问你——”问话者没有听见答语,于是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像是和雷霆一起怒吼,和暴雨一同哭泣,“你为什么来这里?!”
桂小太郎似乎对抵上咽喉的钢刀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仍然直直地望向面前的人:“为了阻止你,你必须冷静,高杉。就是为了防止你之后听到消息做出这样的举动,我才来到这里的。”
“我是说——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是什么让你走到这一步的,桂。”
桂小太郎一愣,良久,才缓慢地说道
“为了最后能够改变这个国家,高杉。”
为了不会再有如同长洲那样被血洗的城镇。
长叹一声,高杉移开了抵在桂小太郎喉间的刀锋,收刀入鞘。
桂小太郎看到他闭上了眼睛。
“你们说的改变国家什么的,对我来说……”语句在此停止,接下来就是回复了往日姿态的总督发号施令。
“久坂!!”
“交给我吧,晋助。”旧友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在你回来之前,鬼兵队会继续战斗下去的。”
“交给你了。”
“高杉!”桂小太郎拨马相拦,面前却闪入另一个人影。
“我们还是来商讨之后的作战计划吧?桂……先生。”来人笑容豪放且明亮,他微微欠身,却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在下久坂周祚。”
桂小太郎咬了咬牙。
高杉纵马已经不见踪影。
单独把幕府看做对手真是大错特错。——这是攘夷军的支柱桂小太郎痛心的教训。
步伐过急的攘夷军和鬼兵队的掩杀造成了后方空虚。天人凭借着无视地理环境的远洋船,从后方登陆包抄。就这样,凭借着注入“外洋血”,幕府这个僵尸又长出了血肉。
长州藩——燃起改革之火的藩镇则成了“大清洗”的起点。
“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把假发的话再听一遍。”这回的音色恢复了正常,对着整个世界释放自己的威压。
“你说是吧?谷雨。”
谷雨突然感到呼吸滞重。高杉晋助此时露出的那种笑容如同鹰隼捕食那般狠戾。
而她毫无反抗之力,她没有银时或者桂那样精湛的刀法,亦没有夜兔那样异于常人的格斗天赋,就连战斗中靠精巧制胜的判官笔的用法,也是受他所传。
谷雨握紧茶杯。
【“ ‘同志’?你是这么想的吗,假发?”
“我说过了吧,”
“高杉!你——”
“我只是,想要破坏罢了。”】
高杉脸上笑意更盛,“怎么,不是想谈么?”
“还是说,你是在害怕——”高杉从茶几上顺手拿了一支细长的东西,又像先前那样骤然靠近,“我向你挥刀?”
谷雨抿了抿唇,才发现嘴唇发干。暧昧的姿势是她脑中一片空白。
“既然你没想好,那么——”
眉头传来轻痒的触感。是眉笔吗?
“诶?”谷雨想要抬头,后脑却被扣住。
“不要动。”
“既然你不准备说,就好好听着。”
当高杉晋助到达长州藩的时候,距离桂小太郎告知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两天两夜身不离马,旅途颠簸,心乱如麻,所以高杉晋助在下马的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腐尸的臭味灌入鼻腔让高杉晋助感到胃中痉挛一般难受,但也让他缓缓清醒过来。
高杉恍惚地向前走去。
传统的木制房屋已经只剩焦炭,砖质的也惨不忍睹,留下乱石。□□出来的水管还在汩汩地往外冒水,把土地上的血迹冲向更远的地方。
他的故乡,原先繁荣的市镇,现在是那么的寂静。
他慢慢迈步走去。焦炭一般的大地顺着他的脚步向前延伸,他只能依稀凭借着方位感判断身边的废墟原来的样子。
顺着记忆找到谷雨居住的地方,同样不见完好的房屋,高杉深深吸气,止住颤抖,往前迈步,突然看到脚边一片白色。
他捡了起来,辨识出这是被烧得只剩一角的书信。
“牧野谷雨敬启”
那是一个多月前他寄来的书信。
高杉晋助捏紧了手中的纸片,靠在一旁焦黑的柱子上,抬手挡住眼睛,慢慢地坐了下来。
☆、阑风伏雨
高杉晋助仍然保持着人歪在茶几上的状态,面部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他的目光自从谈话结束就再没有对上她的,只是木然地盯着地板。
他看到他方才亲手别上的珠花被狠狠地砸在他身边木质的地板上,圆润的珠子挣脱金线的束缚,迸溅四散开来,簪柄则滚了几周,随后再无动静 。
烛火因为大幅动作掀起的气流止不住地颤抖,光影摇曳。
高杉仰起脸来,眼中的女子同时带着艳丽的妆容和尖锐的怒意。虽然没有咬牙切齿的动作,但灰色的眸子罕见地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变得如此冷硬。精致的眉眼在经过勾画之后越发狭长美艳,墨黑的长发因为失去了簪子而垂散在一侧,很有一番风流的韵味。不过这一切柔美的外饰都不能使她此时脸部的线条柔和些许。眸子里灰色像是渔人遭遇海难时阴霾的天空。
死寂使气氛更加压抑。
高杉看到牧野谷雨拾起了地上的短刀,插回刀鞘,随后拉开移门,走了出去。
移门关闭的时候,碰撞出很大的响声。
等到高杉发觉自己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的时候,就到了郊外。马匹已经不知去向,而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还有体力横穿整个长州藩。回忆和幻觉使他没有半点的时间概念,只知道看到郊外一个白色的人影的时候,天还亮着,至于是过去了一天还是两天,他自己也不知道。
白色的头发在混乱的战场中很是扎眼。
高杉缓步走近:“银时。”
白夜叉顶着一头脏兮兮的白发转过脸来,酒红色的眼睛没有什么生气,“你找到她了么?”
高杉晋助垂眸,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枯树,没有答话。
“这样啊。”银时又把头转回去,嘴角勉强一笑,“那反而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