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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朝前走,终于走到了五月十八号这一天。
谈亦仁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翻出了面试时特意买的西装,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照料它。邹詹暗觉好笑:“不就是个婚礼嘛,穿个正装就可以了,不用你费那么多心思的。”
谈亦仁在房里换衣服,喊道:“这怎么行!人家一生也就那么一次!不正式点怎么行!”
邹詹刚想反驳有人一生会有很多次,后来觉得还是不要诅咒自己的朋友比较好,只得敲敲门:“换好没?我先下去开车?”
“等等!”谈亦仁打开房门,“我和你一起去。”
邹詹捏捏他的手心,摸到一把冷汗,说:“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的。”
路上谈亦仁一直在问婚礼上要注意些什么,例如什么时候给红包比较合适啦、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动筷子啦、姚申冬他们敬完酒后能不能去找他们聊天啦等等等等。邹詹耐心地听完了他所有的问题,摸摸下巴:“说不清啊,跟着我就行了。”
“你只是懒得说而已吧!”谈亦仁怒。
“嗯哼?”
姚申冬和双方父母站在会场门口迎接来宾。邹詹在签名册上签了名,走上去问:“闵雯呢?”
“这丫头刚刚不知怎么回事崴了下脚,没舍得让她站着,在休息室呢,”姚申冬挠挠头,“哎,休息室在那边,你们去看看她吧。”
闵雯坐在休息室里,眼眶发红,一个伴娘坐在她旁边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她。一抬头看到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走了进来,站起身皱着眉头说:“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人家新娘在里面呢!”
“琪琪,你先出去吧,顺便看看外面怎么样了。”闵雯拉了拉她。
伴娘走出去前还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
谈亦仁摸摸鼻子,尔后开口佯作训斥道:“哭什么哭!都结婚了还哭!”
“就是!这种时候哭多不吉利!”邹詹面无表情地跟着一唱一和。
闵雯瘪瘪嘴,道:“我就是觉得我这种时候掉链子蠢毙了……申冬的亲戚肯定觉得我很没礼貌。”
“行啦,有人比你还紧张呢。”邹詹看了看谈亦仁。
“好朋友的婚礼你不重视?”谈亦仁理直气壮地回瞪,又理直气壮地对闵雯说,“闵雯!他不把你当朋友!”
“我说你这人……我当然重视啊,不过谁像你那样儿紧张得提前一个星期就把礼服准备好啊?说起来你好像在我去面试的时候也是。当时面试的人明明是我,结果也不知道是谁在我面试前一个月就买了两本指导书放在我面前?还有上次我去谈个合作案,你非得拉着我在家里给我模拟个两三遍……”
谈亦仁不服气:“你不也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都在路上跟我说在学校要听话上课要认真不要开小差,现在上班了每天就在车里说工作要努力不要把同事关系搞僵,您老天天说不累啊?”
“我这不都成习惯了嘛。更何况我怎么记得有一天我生病请假没和你一起去上学,结果你一放学就来我家找我,非让我跟你说一遍那些话不然你浑身难受?这个我可没记岔吧?”邹詹的嘴角微微上扬。
果不其然,谈亦仁涨红了脸,道:“我……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在家里洗完头永远不会吹干非得让本大爷出马?”
“祖宗哎,我在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已经够可怜了,连吹个头都要自己来,那我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邹詹脸上倒是没有语气里的那股苦逼劲,反而写满了“呵呵我的媳妇儿就是这么傲娇就是这么可爱就是这么贤惠”。
“卧槽!好歹我会洗碗的好吗!还有,你整天逼着我吃生花生!”谈亦仁感觉很不爽,早就把自己正待在新娘的休息室里这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适当吃生花生是养胃的。”邹詹扶额。
闵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同时闭上嘴巴看着她。
她连忙摆手,“我就是看你们两个太好笑了,明明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还在这里一个劲儿的放闪光弹。”
姚申冬无语地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子走到闵雯身边,环住她的腰扶她起来,问:“没事儿吧?”
闵雯小手一挥,“嗨,没事儿。”
说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得借力走路。姚申冬看着心疼,也知道她要强的性格,只得陪着她慢慢走出去。
邹詹和谈亦仁对视一眼,说:“那我们就……先出去啦?”
婚礼终于开始了。
姚申冬上台,对着话筒说:“嗯……很感谢今天各位亲友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和闵雯的婚礼。今天闵雯她不小心把脚给扭了,没能站在门口迎接各位的到来,我在这里先替她向大家道个歉。”
尽管姚申冬叫的是闵雯的全名,但仍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真挚。
闵爸悄悄对闵妈说:“我就说这孩子踏实吧。”
姚申冬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又想着我人生中也就那么一次,不多说一点好像挺亏的,哈哈。今天我能站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我和闵雯的父母,他们生下我们,养育我们,我们才得以相识,而也是他们的支持,我现在才能够理直气壮地跟大家说:‘闵雯是我的老婆!’”
话音刚落,全场掌声四起,不少人大声叫好。
“……接着,我得感谢我和闵雯的朋友们,要不是他们平时老是起哄,可能我连个告白和求婚的勇气都没有。当然,我和闵雯的媒人今天也来了,他们俩都有对象了,平时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在他们面前放闪光弹了,哈哈,待会儿得请他们其中一位上来发个言。”
谈亦仁愣了一下,默契地和身旁的邹詹对视一眼,显然邹詹也没料到。
“……最后,”姚申冬顿了顿,向坐在主桌的闵雯望去,“我要感谢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我这人吧,听他们说可能比较老实,说难听了就是有点儿呆,还一心一意地想创业。而她却一直用她的聪明伶俐,努力去填满我在创业途中所有的不足。我老想,我离了父母,到底能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甚至能不能给她她需要的……但她并没因为这个和我闹过。我现在可能还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承诺,但我想我会努力的,会努力给她一个交代,努力让她不后悔她所做的决定。”
要说别人说这话,还不一定完全可信。但认识姚申冬的人都知道,他要是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全场掌声雷动,不断有人大叫着、起哄着。
待两人的父母都上台说完了话后,姚申冬便看了看邹、谈二人。
谈亦仁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邹詹的肩膀。
“咳咳,今天是申冬和闵雯的婚礼,他俩之前根本没说我们得上台发言,这太不厚道了!”谈亦仁微笑,“申冬呢,是我大学时最好的哥们儿,当然现在也是,而闵雯是我同事。现在看他俩走到这一步,我这个媒人也是感慨万千啊。这两人在刚认识的时候还没那么热络,谁知道申冬这二愣子见识了闵雯的身手后,竟然一头栽了进去……”谈亦仁跟着笑了几声,“其实我想说的,大抵不过一些大家都听腻了的祝福。人结个婚,不就为了图个一生的归宿么。归宿一旦找到了,很多曾经不敢做的事,会试着去尝试了。但与此同时,很多让自己曾经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事,都会因为这个‘归宿’的存在,变成青春年少的一份特殊的记忆。所以说,爱情就是一种让自己幸福的枷锁。希望申冬和闵雯,能被这个枷锁束缚一辈子。”
谈亦仁坐下来,松了口气。邹詹在桌子底下摸了摸他的手,以示表扬。他便露出个有点傻气的微笑来。
新人敬完酒,重要的程式也就基本上走完了。客人们都渐渐放开了。
谈亦仁是不沾酒的,准确的说是邹詹不让谈亦仁沾酒。同一桌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在邹詹替谈亦仁喝酒时,有人开玩笑地说了句:“哎,邹詹,别你和谈亦仁就是一对儿吧。”
邹詹酒量好谈亦仁是知道的,可他也想不到邹詹竟微微点了个头,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邹詹会这么说,以为是他喝醉了,也就哈哈干笑了两声,将这事揭了过去。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另一桌的两个人就凑了过来。
站在前面的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手里端着杯酒,与身后的男人对视了几眼,缓缓开口道:“我叫苏霖,和他都是J大的学生。”
谈亦仁对苏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好感,站起身来:“我们的学弟啊……”
“是这样的……”苏霖错开一步,让身后的男人上前来,“他叫江胜天,是我的……嗯,爱人。我们两个现在还是大三的学生。”
邹詹听到苏霖这么直白的介绍,也转过身,看着两人。
“哦?找到实习单位了吗?”谈亦仁一听,觉得大概是来攀关系的。
苏霖微笑道:“嗯,在极想。”
邹詹与谈亦仁对视一笑,又看向江胜天:“你呢?”
“我在忙创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