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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詹吃饭前从口袋里掏出条很细很细的银链子,串着那只信天翁给谈亦仁戴上。
“喜欢吗?”他的嘴唇贴着谈亦仁的后颈,柔声问。
谈亦仁拿筷子夹了口菜,喂到他的嘴里。
天气一点点变热。谈亦仁他们家有个很奇怪的习俗,每年的立夏都要来一次大扫除。
两人从上大学开始就离开了家,在外租房子住。这一住住了将近八年,屋子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邹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掸去箱子顶上落的灰。
谈亦仁正在擦窗户,扭头一看,急了,连忙从窗台上跳下来,“别动!”
这一声中气十足,把邹詹给吓了一跳。
谈亦仁抢过箱子,放到窗台上,瞅瞅邹詹,说:“你继续,继续啊。”
邹詹哪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他一把扑上去,抓着谈亦仁就开始亲,亲他的脖子、下巴、嘴唇、鼻子、眼睑、额头。
谈亦仁怔了一下,也大致知道邹詹的意图了,用手轻轻挡开他,笑道:“算了算了,你要看就去看呗。”然后又转身擦起窗来。
随后他又踢踢邹詹,“哎,你看了……别笑啊。”
箱子里面装的东西不多,只有几本笔记本和一封泛黄的信。邹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发现是他上学时的笔记本。
谈亦仁初中时成绩特别差,他爸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成绩就是上不去。
倒不是说他心思不在学习上。在邹詹看来,谈亦仁付出的努力甚至比班上每一个人都多。
初二的期末考是谈亦仁有史以来考的最差的一次,六门课中光是不及格的就有两科,剩下的全都是擦着线过去的。班主任为此还在放假前特地找他谈了话,无非就是让他在初三努力云云。
谈亦仁回到家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邹詹看得难受,拿着全班第一的成绩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等到初三所有新课都上完后,邹詹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谈亦仁。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的缘故,谈亦仁的成绩像坐着火箭一般,一下子冲到了邹詹屁股后面。
邹詹好笑地翻着,突然看见一本十分陌生的本子。
“那个不能看!”谈亦仁一把抢过去,推着邹詹往客厅走去,“快快快,去把客厅的地拖了。”
邹詹听话地把地拖了,把茶几整理了,又拆下沙发套拿到厕所里彻头彻尾洗了一遍。
洗着洗着谈亦仁进来了,看见邹詹坐在小马扎上洗沙发套,也跟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接过邹詹手中的肥皂。
两人一直没有交谈,心里都是幸福与满足。
邹詹突然觉得肩头一沉,连忙用没沾上泡沫的手臂扶住谈亦仁,心中暗觉好笑。
他将谈亦仁搂着站起来,挪到洗手池边,让谈亦仁靠着自己,边洗手边说:“睡你的,啊。”接着擦干手,将谈亦仁打横抱到了床上。
谈亦仁就在这个温暖的午后睡着了。
邹詹瞄到了被谈亦仁放在床边的本子,毫无罪恶感地打开了。
“X月O日,晴
为什么我的成绩那么差呢,难道我真的那么笨吗?!!我要超过阿詹!!”
其实每天也就那么一两句话,偶尔有大事发生就写长一些。邹詹一字一句地看着,像是在看从前的谈亦仁。
这本日记里除了谈亦仁自己,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邹詹了,今天和阿詹玩了什么、昨天阿詹说了什么、明天要和阿詹去干什么。
直到某一天,谈亦仁只写了短短一句话。要是他没记错,那时他还没有跟谈亦仁表白。
——“我是不是喜欢阿詹啊。”
邹詹没再看下去,轻手轻脚地干完了所有的活。
他蹲在床边,温柔地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谈亦仁,两人温热的鼻息交织融合在一起。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