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18(1 / 1)
第二天社团庆功,老接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你们有进展了吧?”
他不可能知道蒋闻宇的事啊,“谁?”
“你跟何益啊。”
我没反应过来。
“喊他来演出死活不肯,我说你当晚也在,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朝我挤眉弄眼,“人家为了你才来的。”
“你……跟他很熟?”我低头搅动着手里的吸管。
“闺蜜。”
我无语地看他。
“哎呀反正你懂的。你们到底怎么样了?我们看着都急死了。”
“没什么啊,就是普通朋友。”
“妹妹你别这么不上心啊。人家为了你连出国都放弃了。”
“什么意思?”
“他们系里本来有一个交流名额是给他的,他推掉了。他说这一走就再也追不上了。”
我有点茫然。我无法回应他,却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觉得内疚,也抱歉。“什么时候的事?”
“就十月份啊。”
十月,那就是这学期的事了。我以为暑假之后他就放弃了。他都看到我跟蒋闻宇在一起了,虽然那是假象,可还坚持什么呢?我有那么好吗?我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么昨天他看到蒋闻宇来找我……胸口堵得慌,想到他昨天的心情大概就像我看到蒋闻宇和周一然在一起时一样。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经历第三次。何益,也是这样的难受吧。
我开始不喜欢蒋闻宇客厅里的这张沙发了。坐在它上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且最近几次一坐上去就是滞闷的沉默和等待。这会儿我们已经吃过晚饭枯坐着半个多小时了,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我不希望他开口,而我自己也不想开口。很早就预感到了结局,却心存侥幸也许还有其他可能,于是在自我催眠中慢慢以为事情就真的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了,并且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可以自欺欺人的依据,甚至,可耻地到了指鹿为马的地步,以此一次又一次抚平内心的慌乱和不安。然而,当结局宣判的那一刻真正来临时,我希望它再迟一些,再迟一些。
“尧尧。”终究还是他先打破了沉寂。
“恩。”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找过周一然了。”
“恩。”
“一直以来我最无法面对的是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我怕别人把我当做异类。以前在德国的时候我也根本没有想清楚,根本没有那么肯定地从心底里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当初和周一然才会那么潦草、逃一般地结束,也许我潜意识里就想让自己否定这一切。
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了。我知道当初会和周一然开始绝不是偶然,所以我没办法否认自己是个Gay。但我对你的动摇也是真的。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是双性恋,可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女孩子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种,但我不能拿你做尝试,我绝不能容许自己伤害你。只要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存在,我就无法面对你。所以,请别再等我了。”
“所以……所以,你是说没办法和我在一起了吗?”我没有看他。
“尧尧对不起。”他转身对着我。
“为什么不试试和我在一起呢?”我知道我在垂死挣扎。
“尧尧。”
“也许你会发现和我在一起也是可以的,说不定我们还能结婚。”
“尧尧别这样。”
“你没试怎么就知道呢?说不定你也是可以爱我的。”
“尧尧。”他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
“你当初说好了让我等你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哭。
他用力地抱紧我,很用力很用力。
以后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粘着他,再也不能枕在他腿上看电视,他再也不会牵着我满世界晃悠,再也没有一个这样的他深夜来车站接我把我紧紧抱住。而我,再也没有理由拥抱他。
从此,我的爱恋无处安放。
回家冲了个澡就睡了。始终没有哭,只是觉得困,想睡觉。想狠狠睡一觉,很沉很沉的一觉。
第二天还是在蒋闻宇那里吃的饭,像无数个曾经一样。想起昨天的事,那么不真实,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不过一个梦而已。如果不是下一秒,那也许是明天,或者后天,或者未来的某一天。
世界上最残忍的是,你爱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不能伸手去触碰他。无关礼貌,无关涵养,仅仅因为他不允许。
当天下午我便回学校了,他执意送我,我没有阻拦,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我看得到他脸上的内疚和不忍,我更不忍。
上了两天的课,到了第三天早上我发烧发得天昏地暗。脑袋像被重击过一样沉,浑身每一个骨节都酸痛难忍,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意识像被人操控着无法醒来,迷迷糊糊听着身边的动响却做不出任何反应。纳豆她们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手忙脚乱地把我抱起来,开始打电话,渐渐听不清她们说什么。
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了。医院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拜老妈是医生所赐。所以很奇怪的,这里的味道反而让我安心。实在太困了,管不了那么多,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点滴打完了,伸手摸了摸右手的医用胶布才找回一点真实感。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柔和的金黄。想起在天目湖的时候曾经靠着蒋闻宇一起看着日落,当时还想着那首歌憧憬着看同一片风景一起老去,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一起走那么远了。眼角的泪滑落到枕头上,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才意识到旁边有人,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水迹才转过头去。看到何益坐在床边,我有点意外,环顾一眼房间,“纳豆她们呢?”
“你们下午有考试,我让她们先回去了。感觉怎么样了?”
“身体轻松多了。我到底病得有多重,怎么住病房来了?”我看了看四周,“还是单人的。”
“高烧都昏迷了,现在烧还没有完全退,医生说晚上还得再用点药。”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有这样不淡定的表情。
“太夸张了,我没事的。我发烧很有经验的,睡一觉就会好的。”
“我真希望你睡一觉就能好起来。来喝点水。”他帮我把床位调高了一些。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才就想问。
“君君打电话跟小石求救,我就来了。”他把窗帘拉上一半,夕照的光线晃得我眼睛半眯着。“那个,要不要通知你家人或者男朋友?”
我低头喝着水,“不用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男朋友也不告诉吗?你不说他反而会更担心吧。”
“不了。他……出差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只是不想说出自己跟蒋闻宇已经不可能的事实。“男朋友”这个称呼像细细的刺扎痛了我,我跟蒋闻宇甚至还不曾有机会做过一天的恋人,感情就已戛然而止。